净初睡得很沉。
她转醒那会儿,下意识地抬手,瞧到手腕的珍珠表。
视线从模糊转为清明,就着窗帘外透进的一丝暗光,她见表针指向十点二十分。
晚上?早上?
肚子上方暖暖的,贴着团软软的东西。
她一摸,意识到那是一个用绒布裹着的椭圆形暖宝宝。
室内开着适中的冷气,不冷也不热。
她慢慢坐起来,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身在何方。
胃比脑袋反应快,“咕咕”地叫响一声。
她身体还使不上什么劲,上半身往后,靠住偏硬的床头,她的手覆上热乎乎又有些饥饿的肚子。
她身体虚软,视线没有定所。
“饿了?”
低沉的嗓音从身侧传进耳中。
净初她猛抬头,朝声音过来的地方望去。
居然是他!
沉霖就在床边不远,双手交叉于胸前,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竟难得没有抽烟。这是净初下意识的念头。
咳咳,伴随着这个念头一起到访的,还有体内一大股令人发慌的经血。
黏黏稠稠,一波,接着一波,肆无忌惮地涌出来。
大腿内侧的边缘,有湿漉漉的液体,从厚重的卫生纸尿裤裤缝往外溢。
啊!
糟糕!
血太多太急,已经流到臀下的床单上去了。
令她羞愧的浓烈味道溢至鼻端,净初意识到这个不可挽回的惨状,她身体崩起来。
尴尬。
一时间无所适从,羞赧使得净初耳根爆红。
男人起身靠近她,身形在黑暗中挺拔修长。
他低声提醒她:“我开灯了,你先闭上眼睛。”
接着走至最近的墙边,轻轻一声,扭开屋内的灯。
室内光线被调成时眼睛舒适的亮度。
净初还处于各种震惊中,她微眯起眼,适应光线。
两条腿儿紧紧夹住,她似乎想通过这个动作,阻挡些什么。
可她又清楚,已经无力回天。
她的手心紧紧捏着身下的被褥,目光匆匆撒去别处。
视线所至之处,几乎全是冷色系。暗色的家具、暗色的墙饰、暗色的地毯,每一样东西质感十足。
她从没来过这个空间,但是根据布局和装潢,她很快猜到自己这是在哪里。
她在沉霖的房间,坐在沉霖的床上。
她已经没办法去思考更久远的问题了,比如她究竟怎么进来的,她为什么睡在这儿。
她现在脸颊燥热,身体麻麻热热,情绪很焦灼。
她的每个脑细胞拥挤着、骚乱着,通通在纠结同一个问题。
那就是——她.......她好像把他的床弄脏了,怎么办?
这?
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难以启齿。
“怎么了,还不舒服?”沉霖朝床边走过来,面色带着关心。
“等、等等.......”净初的脸已经彻底红透,小小的下巴低垂着。
沉霖闻言,不解地看向她。
“我......”她细声细气地,像是只猫咪,带着瑟缩。
“恩?”
“我.......把你的床弄脏了......”
她随手把床头另一个枕头扯过来,抱进怀里,她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视线只游移于他脖子以下,迟迟未与他正面接触。
“爸爸……要不......你今晚睡我的床吧?我明天.......再给你洗.......”她嗫嚅着。
“不必。”沉霖听了,忽然轻笑一声,嗓音里满是愉悦。
净初难得听到他笑,忘记了一直以来对他的畏惧,讶异地抬头与他对视。
正是万籁俱寂的夜晚。
对方的目光带着笑意也正定定地攫住她。
那一刻,两人的呼吸皆是一顿。
她浑身都被那抹幽深的目光圈住。
本不该的,不该这样,他不该那样看她,她亦不该如此痴痴地回视。
人的记忆其实挺奇怪,那些久久无人提起、本以为早应该遗忘的事情,有时候轻轻一扯,就如同打开闸门,水般的往事瞬间翻涌而出。
她额间冒出薄汗,脖子泛红,再次想起那晚,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灼热的呼吸,温暖的眉目,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腰肢,百般柔情地称呼她为妖精。
她脑袋乱腾腾的,心跳砰砰砰,气息不匀。可一切模糊的,遗忘的,都清晰起来。
她讷讷地问:“那你的床单……”
“傻瓜,小事一桩,脏就脏了,明天叫春姨丢了。”
沉霖依旧注视着她,脸上的笑意始终不曾消失,语气神色带着宠溺。
如此轻描淡写,如此不值一提。
不过是床被单罢了,何须大费周章去洗,扔掉,一了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净初表情骤冷,面上的羞怯和心头的燥热通通消散。
23.脏了的床单就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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