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叶家镇中,寂静一片。
这份寂静,已经持续了整整二十年了。
嘎嘎……
镇子口的老槐树上,两只乌鸦有些无力的啼叫,那黑黑的眼珠在看向不远处的一座茅屋之时,竟然是透出了一丝畏惧之色。
“铮!”
此时,就在这寂静的叶家镇外,一道身影盘坐在那茅屋外,双膝枕着一张木筝,双手屈指一弹,琴音顿时响起。
铮……
随着这琴声响起的同时,镇子内,那原本从地表逸散而出的黑气,竟然是在这一刻纷纷化于无形。
若是有修为高深的修士,此刻定然是能够一眼看出,这叶家镇中,有着一股阴气盘桓。
“小姐,这里太黑了,你等等我!”
茅屋之外,忽然是听到一阵悉率的脚步声响起,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朝着那茅屋所在之处跑去。
“莲儿,你快点,前面有琴声,定是有人在此弹琴……”
穿着一身护卫服,将长发盘于头顶,少女一脸好奇的看向那灯火闪烁之地,一路循着琴声追寻至此,视线当中,这才看见那茅屋所在。
“果真有人!”
茅屋之外,有一人盘于地上,那琴声,便是自此人手中传出。
见状,少女似乎毫无惧意一般,当即小跑向前,径直是朝着那茅屋跑去。
不过明明就近在咫尺,不过十数步开外的距离,少女在这官道之上走了许久,却是始终无法走到那茅屋之前一般。
“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是鬼打墙,撞鬼了?”
始终无法靠近那茅屋所在,少女睁大着一双眼睛,看着那茅屋前盘坐的一道人影,心中不禁是有些后怕起来。
她之前可是听茶馆里的说书人说过,若是在野外碰到这种情形,那多半就是碰上鬼打墙了。
可是,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少女有些不信邪的看着那道身影,当即索性开口喊道:
“你是人吗?”
少女的声音不大,不过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官道上,却是显得有些格外嘹亮。
茅屋前,原本盘坐在地的陆辰,不禁双手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将怀中的古筝放下,陆辰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看向那少女所在之处,两人之间,虚空中仿似是荡起了一层涟漪,一道无形的力量,忽然消失于无形。
少女并无修为,似乎察觉不到眼前发生的一切,此刻听到陆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之后,这才展颜一笑。
“看来你不是鬼!”
笑着出口,少女索性朝着陆辰迈步走去,这一次,却没有再碰上鬼打墙,而是直接一步迈到了陆辰的身前,出现在那了那座简易的茅屋之外。
“刚才的琴声,是你弹奏的吗?”
目光一扫四周,看着这荒野之外的茅屋,再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陆辰,少女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神有些好奇的向陆辰问道。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
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陆辰的视线落在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之上,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则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深更半夜,你寻琴声而来,所谓何事?”
陆辰看了一眼少女身上的衣着,当即返身坐到了一侧的石桌旁,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上了一杯清酒问道。
淡淡酒香,顿时是从陆辰手中的酒杯当中弥漫而出。
“好香的酒,我府上藏酒无数,可是从未闻过这么香醇的美酒。”
在闻到鼻下传来的酒香之时,少女不禁是脱口而出,向着陆辰问道。
“此酒我二十年只酿了这么一瓶,今日有缘,便请你喝上一杯吧!”
微微拂袖,陆辰如同变戏法一般从手中变出了一个空杯,当即一手端起酒壶,给少女斟上了一杯清酒,放到了桌旁。
见状,少女面色一喜,当即亦是在陆辰的身边入座。
“二十年只酿了这么一壶,这等美酒,只怕连我爹爹都没有尝过。”
看得出来,少女对这美酒颇感兴趣,此刻在感受到陆辰的眼神之后,当即带着一丝感激,便是双手捧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
酒如喉中,不自觉的一饮而尽,少女握着酒杯坐在陆辰的身旁,此刻整个人仿佛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足足呼吸之后,美眸再度睁开,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少女脸上带着一丝绯红之色,这才出口赞道:
“好酒,我从未喝过这么神奇的酒,刚才那一刻,我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少女捧着酒杯,却发现酒杯当中早已空空如也,此时俏脸之上,只剩一脸的陶醉之色。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
就在少女话音落下的同时,不远处,阵阵呼喊声传来,丫鬟莲儿的声音顿时传到了少女耳中。
“不好,我得赶紧回去了,要是被李叔发现的话,那可就糟了。”
少女面色一变,隐约间已经见到营地当中,不少人的身影走了出来。
当即,少女放下酒杯,匆忙起身。
“对了,忘了问你,这酒叫什么名字?”
少女走了两步,旋即又扭头冲着陆辰问道。
听到这话,坐在石桌旁的陆辰,这才抬首,微微一笑道:
“酒曰渡魂,一杯足以。”
话音落下,四周的虚空当中,再度荡起了层层涟漪。
而此时,忙着赶回去的少女似乎并未太过在意,当即径直穿过那层涟漪,再度回到那官道之上。
“渡魂酒吗?真是奇怪的名字。”
呢喃一声,少女径直是沿着原路返回。
也就是在此时,就在少女的身后,那叶家镇中,此刻竟然有上千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浮现。
浓郁的阴气笼罩在叶家镇中,这上千鬼魂的目光齐齐是朝着那少女的背影看去,各自的眼神中,皆是透出了一股安然祥和之色。
“一切缘起皆缘灭,尘归尘土归土,尔等盘踞在此二十年,既然故人已见,是时候该离开了。”
茅屋前,陆辰的目光看向那悬浮在叶家镇中的一众魂魄,当即说完这话之后,便是将桌上的酒水端起,一杯洒入面前的黄土当中。
“多谢恩公!”
虚空之中,那上千鬼魂齐齐开口,当即众人看向陆辰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激,旋即便是彻底的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就此散去。
“缘起便是缘灭时,这炼心境,也是时候该破了。”
茅屋之前,看着那一众鬼魂散去之后,陆辰自语出口,说话的同时,目光则是隔空看向了那官道之上,一道熟悉的悠悠倩影所在。
随后,一步迈出,陆辰的身影,顿时是消失在了这方空间当中。
第三千三百九十八章 破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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