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沈北军吃饭睡觉都舍不得洗手。
    时不时的把自己被女孩子握过的手放到嘴边，鼻子底下闻闻两下。
    然后就是傻乐。
    瞧的沈爸爸心里头那个叹气啊，这个儿子，怎么就被个女人给勾了魂儿？
    大儿子再怎么也没这样啊。
    他倒是想找个时间和沈北军好好的谈一谈。
    男人嘛，怎么能这样被个女人给勾着鼻子走？
    再说了那女人瞧着就不是能过日子的啊。
    可惜，他这里还没想好怎么和沈北军说呢，沈北军直接找上了他，“爹，我娘到底什么时侯能回来啊，真是的，这都走好几天了啊，拿了钱就回来，这事儿有那么难吗？爹，你一会的赶紧去打个电话催催啊。”
    “人家那边都在商量着见面成亲的事了，咱们家这人没回，钱也没回的。”
    “算个什么事儿嘛。”
    他这话把个沈爸爸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
    可偏偏人家沈北军说完这话之后看也不看沈爸爸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爹我有点事儿出去一趟啊，对了，爹，你身上有钱吧，给点呗？”
    “我哪来的钱啊，没有。”有也不给！
    沈北军有些不高兴，“我娘走的时侯可是说了，她把钱放到你这里的，你要是不想给我我可给我娘打电话和她要钱去了啊。”真是的，老头子手里头明明有不少的钱，就是不给他！
    难道还想着给那个沈南川啊。
    家里头的钱都是他一个人的！
    沈南川的钱，也是他的！
    这是他欠自己的！
    沈北军从沈爸爸手里头死皮赖脸的要了五块钱。
    看着小儿子拿着钱二话不说扬长而去。
    沈爸爸没什么力气的坐到了门坎上，这个儿子，养差了啊。
    部队招待所。
    沈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川儿啊，他可是你亲弟啊，你可就那么一个弟弟，我和你爹都那么大年纪了，你又常年不在家，都是你弟在家里头陪着我和你爹啊，他要是真的出点什么意外的，我和你爹也活不下去了啊。”
    “川儿，娘也知道你为难，你看这样好不好，算娘借你的，等以后娘手里头有了钱我就还你。”
    “你就当是为了我和你爹……”
    沈南川听着沈妈妈这一溜一溜的话，不禁心里头又凉了几分。
    他娘为了沈北军，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啊。
    算借的。
    可却不是沈北军借的。
    因为自己有可能会让沈北军还钱啊。
    可他却不能找自己爹娘要钱，不可能催着他们还钱。
    他娘心里头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心头有些发冷。
    他想了想，看着沈妈妈苦笑，“娘，借不借的不说，可是娘，您怎么就不想想，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兵，顶天就是在部队待的时间长了点，我以前的钱几乎是月月不留的往家寄，现在，我一个人养四个人吃饭，还要每个月给你们寄钱，娘，你打哪来的自信觉得你儿子这么的有能耐，竟然拿的出一两千块钱？”
    “还是说，你就是觉得我没有，哪怕我卖血去借去抢也得给你把钱弄过来？”
    “为了沈北军，我就得把自己弄成个罪人，弄的我一家三口妻离子散？”
    “只要沈北军好，别的人，我和沈小玲活不活死不死的，都没关系。”
    “是这样的吗，娘？”
    沈妈妈被沈南川一连串的话给问的哑口无言。
    到最后，她猛不丁的嗷的一声哭了起来，“你也逼我是不是，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逼我，家里头小的小的以死相逼，就为了个女人，大的，大的你也是这样，说什么我要让你去抢去卖血，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怎么能看着你去做这样的事儿？儿子啊，你们这是在挖娘的心啊，你们都看着我还活的好好的，都觉得我该死是吧。”
    “好啊，你们也不用一个个的逼着我，我自己这就去死。”
    “我去跳楼，我去撞车，我去……”
    “您去什么啊去，您要是真的死了，就不怕家里头的沈北军也前后脚的跟着您一块去了？”
    “也是，你们地下再续母子情深……”
    沈妈妈被沈南川这话气的啊，抬手指着他，“你你你，儿子啊，你怎么能变成了这样？”
    “我可是你娘啊，你怎么能这样冷血啊，你可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我曾经问过您，是不是只有沈北军才是娘你亲生的，我和沈小玲是你和爹捡回来的，娘要是忘了的话，现在我再问一遍也行，娘，我和小玲真的也是你和爹亲生的孩子吗，不是捡来的吗？”
    “你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是捡来的？”
    他们还小的时侯，年头更加的难过。
    连自己家里头人都要吃不饱肚子了，怎么可能还去捡两个孩子？
    “即然是你和爹亲生的，那娘你半夜摸着胸口问一问，这些年来你帮我和小玲做了些什么，又帮沈北军做了什么？我在部队那么些年，钱一分不少的寄回了家，以往的时侯你说给我存着娶媳妇，我也就不过问。”
    “反正钱是在娘你手里头的。”
    “可是事实上呢，那些钱都花在了哪？”
    沈南川看着沈妈妈，眼神平静，语气平静，“娘，我不说不问，不代表我心里头没这笔账，那些钱你说给我存着，你说给我娶媳妇，你给我存到哪去了，我结婚的时侯，娘你又给了顾家多少钱？这些不是娘不说别人就不知道的事儿，娘，现在才隔几年啊，沈北军结婚，你逼着我这个当大哥的给他出一千多……”
    “你怎么不说让我把部队上的这一切都送给他，让他来部队，我回家种田去？”
    “娘，做人啊，别太欺负人。”
    哪怕，是亲儿子！
    扫了眼沈妈妈，沈南川看着他娘难看到极点的脸，站起了身子，声音仍旧是刚才的平静，只是那份平静听在沈妈妈耳朵里头却是让她全身都发毛，发寒，坐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沈南川，沈妈妈的眼里头甚至多了抹陌生：
    这是她那个回家一趟板着脸，能不出声绝不开口的大儿子吗？
    这么一句接一句，一声赛一声的逼问。
    饶是脸皮厚的沈妈妈也不禁哑口无言。
    无地自容！
    可是，她又不能无功而返。
    家里头真的没钱啊……
    眼看着沈南川要走，沈妈妈一狠心站了起来，“那你弟弟结婚，你总不能一点都不表示吧，要当真是这样的话，传出去人家可是要笑掉大牙的。”沈妈妈觉得自己在这个大儿子身上拿到这么多钱的心思怕是不能达到。
    即然是这样的话，那能多拿一分是一分啊。
    要不是眼前这人是他亲娘。
    沈南川都会得笑出声来，这脑筋转的，够快啊。
    而且，你瞧瞧，还挺会变通的呢。
    知道是从他这里绝对拿不出大笔的钱，立马就改了心思：
    能多拿一分是一分！
    很想笑。
    深吸了口气，他看着沈妈妈点点头，“娘你说的很对，亲弟弟结婚嘛，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着也得随礼，我出五十，您看这样应该可以了吧？”沈南川虽然人不在家，可对于老家的一些生活习俗以及花费情况之类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就现在这年头，哪家有点什么事情，亲戚邻里之间随个份子什么的，说破了天去就是五块钱！
    而且这还是属于那种两家关系很好，很亲近很亲近的那种。
    他看着沈妈妈笑了笑，“娘你来的刚好，我让小玲在这里陪着你玩两天，然后帮我把那钱稍给北军。”
    他这里头话音儿还没落呢。
    那边厢，沈妈妈想也不想的瞪大了眼，看着沈南川一脸气愤的开了口，
    “你说啥，你拿多少？五十，川儿啊，这北军可是你亲弟啊，五十会不会少了点儿？”
    沈妈妈心里头都想骂娘了。
    更是满满的头疼：
    要是自己真的就拿这五十块钱回去……
    小儿子不得和她跳着脚的闹腾？
    这还好说，万一那小混蛋再想不开寻死闹活的呢？
    上次医生可是说了，幸好是他命大，喝的少发现的又及时……
    这才救回了一条小命。
    也就是这件事情把沈妈妈给着实的吓到。
    让她再不敢坚持自己的主意，可是女方家的狮子大开口啊。
    让沈妈妈又恨不得把女方那边祖宗八辈都问侯一个遍！
    事实上她也真的这样做了！
    “川儿啊，你拿八百，不不，六百，你拿六百，就当是帮帮你爹和我……”
    “没有。”
    沈南川一脸的平静，“别说六百，就是一百都没有。”
    “只有五十。”
    “你怎么能没钱呢，你这几个月可是月月少往家里头打那么多钱啊。”
    每个月可是比以往少打大好几十呢。
    怎么可能会没钱？
    “我是少打了，可是娘，她们几个不要吃饭吗，不用花钱吗？”
    沈南川都懒得和他娘多说什么。
    说不通啊。
    他扫了眼沈妈妈，“这两天小玲会陪着您的，您要买什么吃什么的和小玲说，还有，这边的招待所只能住五天，五天后就会赶人的，娘你看到时侯再换个地方住还是回家去，我到时侯好安排。”
    “沈南川，你就那么听你媳妇的啊，那个女人她不是好东西，她……”
    “她不是好，娘你不用知道，我自己心里头有数就行了。”
    “还有，娘你说她不好，可是，她是我孩子的娘，她会给我煮饭逢衣服，在我生病时照顾我。”
    “娘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我，那不是你不在家吗？”
    “我初三之前都在家的，您又帮我做了什么？”
    沈南川最后是心平气和的走出招待所。
    没办法，和他娘生气？
    会把自己给气死的。
    而且，他娘这次的目的，在他看到沈妈妈到来的瞬间就有所了解。
    即然她那么疼沈北军，以后，她就好好的和沈弟军过吧。
    沈南川不会不管，可是，这个所谓的管，顶多也就是在两个老人生病或是更老的时侯。
    拿些钱，出些赡养费什么的。
    别的，他可没那个义务拿自己的钱去养个弟弟！
    虽然看着脸上平静。
    沈南川心头还是窝着一股子火的。
    连办公室都没回，直接就跑回了和顾海琼两个人的家。
    “媳妇，让我抱抱。”
    屋子外头没看到沈小玲，沈南川走进来一问，才知道小丫头抱着沈一一出去马婶儿家玩了，沈南川一转身，伸长手把顾海琼给抱到了怀里头，用力的，紧紧的抱着，下巴抵在她的发上，“媳妇别动，让我抱会儿。”
    他的声音里头透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
    以及，无奈。
    “怎么了，和你娘谈的不好？”
    顾海琼才不顾他心里头正烦着沈妈妈呢，这会儿说刚刚好。
    也让他知道下自己以前那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真当他娘是个好的啊。
    暗自翻了个白眼，她抬手轻轻拍了沈南川两下，追问，“你娘这次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要钱的。”
    果然是她猜的那样。
    怕是这个钱不会是小数目……
    饶是顾海琼心里头有所准备，当听到沈南川开口说他娘和他要一千八时。
    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你去哪弄这么多钱？”
    沈南川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能力好点的兵，所以被提成了团长。
    除了这些，他有什么？
    一千八。
    沈妈妈可真是瞧的起她儿子！
    心里头腹诽了两句，她抬眼看向已经松开她，坐在一侧椅子上的沈南川，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要是沈南川真的肯去借去什么的把这个钱弄来给沈妈妈。
    顾海琼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的缘份怕是真的尽了。
    有一就会有二！
    沈妈妈和沈北军那就是两吸血虫。
    他们这样的人啊，永远不会有知足，更不知道这两个字儿怎么写。
    一门心思的就想着把你身上所有的血都给榨尽，榨光。
    榨干！
    她可不想和这样的男人辛苦好些年，然后，钱都是进了别人的口袋？！
    沈南川要是乐意的话他自己这样好了。
    “我？我还能怎么办，我自然是拒绝了啊。”
    沈南川看着顾海琼一脸的理所当然，“咱们家又没这么多钱，去哪给她弄？再说了，就是真有那么多钱，也不可能拿出去给沈北军的。”这个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媳妇孩子呢，把钱都给了沈北军，万一他家里头哪里需要用钱，到时侯他又拿不出来怎么办？
    想到这，他突然有些恍然的看向顾海琼，“你不会是以为我答应了娘，答应帮着她去借吧？”
    “我怎么知道你啊，她是你娘，是你弟弟，谁知道你心里头怎么想？”
    顾海琼似嗔似恼的白了他一眼。
    可是不可否认的，心里头却是因为沈南川刚才的几句话而涌起了几分的雀跃！
    她抿了下唇，“你不答应，你娘不会罢休的，这事儿你心里头怕是得做个准备。还有，我那天听江政委说你近期说不定会动一下，你娘要是真的闹起来，到时侯不定就能影响到这事儿，你可心里头都得想好啊。”
    “行，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顾海琼笑着看了他一眼，转开了话题。
    夫妻两人没说一会儿话，沈小玲抱着睡着的沈一一走了进来。
    把孩子放到床上。
    沈小玲坐在小板凳上听沈南川说话，然后，当她听到沈南川说要让她陪着沈妈妈多待两天时。
    忍不住的垮下了小脸，“大哥，嫂子我……好吧，我陪着娘就是。”
    嫂子不可能去。
    大哥也不可能天天陪着娘。
    只有她了啊。
    以前那么些日子都过来了，现在只是几天工夫。
    还不用挨饿受冻的。
    就是走走路，顶多被骂几句罢了，没啥的。
    想通了之后沈小玲立马就笑嘻嘻的点头应下，“哥，嫂子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陪着娘，不会让她走丢的。”
    “这些钱你拿着，你给她买两件衣裳，吃的也多少买些，不过别让她自己拿着钱。”
    沈南川这是防着他娘乱花呢。
    小玲点点头，抽出一张后又放回了桌子上，“我就拿这些，然后娘就是抢过去也没多少。”
    顾海琼，“……”小姑子你要不要这么的直白？
    当着她这个嫂子的面儿这样说自己的亲娘。
    真的好吗好吗好吗？
    第二天早上，当沈小玲出现在沈妈妈跟前的时侯。
    沈妈妈双眼发光，一脸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玲啊，你吃早饭了没有，你要是没吃的话和娘一块吃点儿，这么多娘可吃不完，别浪费了，也当是陪陪娘啊。”
    沈妈妈这么亲热亲切的动作和语气，还有那一脸的笑。
    看的沈小玲心里头直打顿儿。
    她娘这是，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