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一夹马腹,再度喝了声“驾”!黑马便像打了鸡血一般飞奔了出去!
两人跑过几个小山林,终于停下。肖乾抱着夏如茵下马:“九哥前天过来这边,看到了很多兔子洞。我们走过去看看。”
他空着手,带夏如茵朝前行。夏如茵疑惑问:“九哥你不带弓箭吗?”
肖乾暼她一眼:“带弓箭干吗?射几只兔子给你中午炖汤?”
夏如茵:“额……”
也是,用箭可就都射死了。夏如茵好奇:“那你怎么抓?难道用陷阱吗?”
肖乾煞有介事道:“九哥自己抓啊。看到了兔子,九哥就追上去,然后,”他突然抱住夏如茵:“这么抓住它。”
夏如茵震惊:“九哥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肖乾松开她,一本正经点头。夏如茵佩服道:“我没看过兔子跑,以为兔子跑得很快的,没想到九哥你跑得更快。”
肖乾憋住不笑。两人走了一刻钟,还真见到了兔子。一只灰色的胖兔子在树丛下吃草,小圆球尾巴,耳朵一抖一抖的。夏如茵被那长耳朵小尾巴萌化了,期待看向肖乾,用眼神催促他快去追兔子。然后她便见肖乾翘着嘴角,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弹弓。
夏如茵:“……”
又被骗了!九哥太可恨了!夏如茵用力扭过头,不想理他。却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夏如茵还不理人了一阵,这才转头,便见肖乾手中拿着条黑色的布带。
肖乾见她看过来,拿黑布带朝自己眼睛比划了下,然后拿起弹弓,做了个射兔子的姿势,最后朝夏如茵露齿一笑。
夏如茵明白了。九哥这是在说,我给你表演个蒙眼射兔子,你别生气了。
夏如茵又震惊了。她也拿手比划着遮了下自己眼睛,做了个射兔子的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怀疑:你蒙着眼睛,能射准兔子?
肖乾深沉状竖起食指,指了指自己耳朵,又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胸膛。
九哥的意思是,他能听声辨位,很厉害!夏如茵惊讶掩口,目光中都是崇拜。她连连点头,肖乾果然开始给自己眼睛上绑黑布带。然后他侧耳细听,弹弓满弦对准那肥兔子所在处,抬手欲射——
夏如茵屏住了呼吸,准备见证这奇迹发生的一刻。然后很突然的,肖乾将手中弹弓一扔,朝着她便是一扑!
夏如茵只能呆呆看着男人扑来,将她压在了蓬松草地上!肖乾落地时手先撑着了,她倒是没被摔痛,只是一脸茫然。肖乾取下了眼上蒙眼的布条,眸中都是笑意:“抓住啦,好大的兔子——”
夏如茵傻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好大的兔子是她。又被骗了……可秋日的阳光太温暖,干燥的空气太怡人,九哥压在她上方看她,阳光与微笑都洒落在了她身上,夏如茵便生不起气了。
她扭头去看,远处的胖兔子听见人声,早就跑得没影了。夏如茵便抱住了肖乾,软声埋怨:“九哥,兔子都跑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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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发芽的土豆、困咕咕的营养液*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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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肖乾压着他好大的兔子, 低笑着揉捏亲吻了一阵。两个人磨磨蹭蹭,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直到日上中天,肖乾才在夏如茵逐渐怀疑的目光中,打了两只胖兔子。他拎着兔子耳朵将它们交给夏如茵,夏如茵连忙一手一只抱住,感觉沉甸甸的。
肖乾便扒着兔子的腿, 指着上面的伤口道:“看到没?九哥百步穿杨, 打中了它的腿。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怀疑九哥连只兔子都不会抓?”
夏如茵便心疼摸了摸胖兔子的伤口:“还受伤了,好可怜啊。早知道就不抓了, 看它们在山里长得多胖,别带回府里思乡情切, 就饿瘦了吧?”
肖乾嘴角一抽:“放心,它回府只会长得更胖。”
夏如茵相信九哥!她对那两只胖兔子道:“那还是跟我回家吧。我会给你们喂饱饱的, 还会陪你们玩。”
那个“家”字愉悦了肖乾。看看他的小相好, 这还没成婚呢, 就把自己划给他了!胖兔子却完全不被夏如茵的好言诱哄,在她怀里扑腾了下, 妄想逃去地上。肖乾眼疾手快给它捅了回去:“放去马背后,九哥带了麻袋装。”
肖乾将两团胖兔子丢进了麻袋, 又上马抱着他的大兔子,慢悠悠回行宫去。夏如茵忽然“咦”了一声,扭头疑惑看肖乾:“九哥,这不是太子殿下的大黑马吗?”
肖乾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应了声:“对。殿下现下又不骑马, 我们用一用没事。”
夏如茵便愈发疑惑了:“可是, 不是说这大黑马性子最是桀骜,除了殿下的话,谁的话都不听吗?上回殿下带我去骑马时,我也听马夫说了,这马脾气古怪,只肯殿下骑它。那它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竟然忘记这茬了!肖乾找补道:“大概是误将我当成殿下了吧。畜生嘛,都是比较蠢的。”
大黑马重重打了个响鼻,表达了它的不满。夏如茵却是信了,不再多问。
一行人傍晚时分回到京城,肖乾当晚便去了大理寺。他没等多久,李瑾蓉便双手双脚戴着镣铐,一身囚衣过来了。
经过几日的牢狱折磨,李瑾蓉形容憔悴了许多。她盯着肖乾看了片刻:“九爷……是你。”
肖乾坐在椅中,漠然看着她。李瑾蓉便笑了笑:“这几日,你是第一个来探望我的人。”
肖乾慢声道:“但我不是第一个想来探望你的人。第一个想来探望你的人,被拦回去了。”
李瑾蓉的笑容微滞:“我猜,那人不会是夏景山。”
肖乾一扯嘴角:“夏夫人倒是了解夏尚书。”他轻缓“啊”了一声:“忘记了,夏尚书已经休了你,我不该唤你夏夫人。你便是死了,也与他无干。”
李瑾蓉便笑不出来了。她缓声道:“九爷看来,是真的恨我啊。”
肖乾轻嗤一声:“恨?你配吗?”他慢条斯理道:“我来找你,只是要拿制毒药方。冯嬷嬷说,毒术她教了你,制毒药方只有你一人知道。”
李瑾蓉淡然答:“我自知逃不过一死,又为何要告诉你这个。”她露出了一个恶毒的笑:“我已是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又不害怕刑罚。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唯一记挂着的,便是要拉夏如茵给我陪葬。”
肖乾神色不变:“那夏亦瑶呢?”
李瑾蓉那笑容便又淡去了。她垂眸不说话,而肖乾语调无波:“你可以选择自己给出药方,又或者,我把你女儿弄进来陪你,让她求你给出药方。殿下那边迟迟没给这事定性,你女儿如今处境艰难,才会病急乱投医找来你这。你应该知道,这种时候陷害你女儿,可比之前陷害你容易多了。”
他说完这番话,李瑾蓉沉默良久,终是一声叹:“罢了,拿纸笔来。”
狱卒连忙将准备好的纸笔送上。李瑾蓉在小桌旁坐下,低声道:“我亏欠阿瑶。她本不该被养成这样,是我每每看见她欺负夏如茵,便觉心中痛快,这才没有好好管教她……结果反倒是害了她。”
她执笔,在纸上写下药方,递给肖乾。肖乾接过收好,却并不离去,而是朝狱卒一个眼色。狱卒便出外,片刻领回了一个人。
夏如茵缓步行去肖乾身旁,语调平和唤:“夫人。”
李瑾蓉真面对她时,倒看不出方才说要让她陪葬的恶毒模样。她面无表情不答话,夏如茵便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李瑾蓉依旧沉默。夏如茵等了等,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李瑾蓉却是开了口:“因为我恨你娘亲。是她抢走了景山。”
这句话出口,后面的故事便顺畅了:“你的娘亲其实不是姨娘,而是景山的平妻。她与景山青梅竹马,两人都是父母早逝。她族人想将她卖给老地主做妾,她便与景山私定了终身,跟随景山一路上了京。景山后来中了状元,为仕途与我成了婚,便将她迎做了平妻。”
“景山当年的确是风华无两,我本还因为能嫁给他开心,结果成婚后才发现,他的心全在你娘亲身上。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我的家族,那些柔情与呵护,他全都给了你娘。”
“我因此憎恨你娘。你娘一日不死,景山便一日不会看到我。于是在你娘怀胎四月的时候,我设法让景山误以为你娘与下人私通。”
说到此处,李瑾蓉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景山不相信,可证据就摆在那。他开始冷落你娘,你娘亲也因此郁郁寡欢。而我也找到了机会给她下毒,本想着让她一尸两命,没想到你娘俩倒是命大,竟然都活了下来。”
“但她亏损了根本,生下你不久后便病逝了。景山开始懊悔,忽然笃定自己错怪了你娘。他说你娘不可能与人私通,他没有信守承诺只娶她一人,便已是不该,后来又冷落了她,更是对不住她。可你娘已经死了,于是他将他的愧疚都弥补在了你身上。”
“我本不愿与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计较,怪只怪景山对你太重视了……胜过重视我和阿瑶母女俩。他对你娘亲的爱意太深刻,而他将这种爱转移到了你身上。我不想让景山讨厌我,于是我只能明面上对你好,降低他的戒备。”
“我告诉自己没关系。他便是再对你娘亲情深义重,你娘亲都死了,他总有忘记她的一天。我慢慢将你带离他的视线,这花了我六年。你六岁时,他升任侍郎,开始忙碌。我以为时机成熟了,为了稳妥,给你下了□□。结果景山听闻你重病,推了所有事来陪你,还打算求人带你去看御医。我怕事情败露,于是停了你的毒药,你活下来了。”
“我又耐心等了四年,你十岁。景山愈发忙碌,很少见你了。我又给你下了毒,可过往重演了,他再次陪了你一晚。那夜我看他通宵守在你床边,喊着你娘的名字与她说话,让她在天有灵保佑你……我忽然便开始恨你了。你娘也是,你也是……你们都那么轻易就得到了景山的看重与疼爱!凭什么?!而我……我为他操持家务,为他的前途铺路,他却一直对我冷冷淡淡!”
“我想,让你那么轻易去死?不可能!于是我停了你的毒。我要让你压抑地活着,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废物,最后在羞辱中死去——这是我为你选择的人生路。景山不是不信你娘和旁人私通吗?那我便让他看看,他心上人的女儿也是个淫.乱的种!”
“我放你活到了十四岁,不教你廉耻礼仪,不教你男女之防。景山说要为你请夫子,我知道机会来了。正巧阿瑶喜欢她那表哥李和循,可那李和循不过李家一庶子,彼时又无功名,根本配不上阿瑶。我便想了个一石二鸟之计,将那李和循弄进府,让他教授你,我再从旁怂恿,诱你俩私通。这样我既能达到目的,阿瑶也可以死心。”
“可我没料到那李和循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废物!他大约是发现了什么,推断出了我给你下了毒,于是他衡量再三,丢下你及时抽身逃了。”
“我只好再想其他办法。我寻到了个色胚子地痞,将他收做仆役,放他去‘偶遇’你。每年我都给你更换下人,便是不想让你养出心腹。那次我特意选了给你刚换下人的当口。却不料,还是有个新来的嬷嬷多事,又将你救下了。”
“这一拖,就拖到了你十六岁。本来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场大礼,打算带你去金凤山上香,然后找个小沙弥,拿迷香给你俩凑一对。结果还没实行,就碰上了太子点贵女进府做奴婢。我不可能送阿瑶过去,只得收了手,将你送去了太子府。”
李瑾蓉惋惜一声叹:“原以为你入太子府,不多久便会累死吓死。就算侥幸能活下来,也很快会吃到那两瓶加了丹榴的芝麻丸。可你偏偏结识了旁的贵人,竟然就发现了我的秘密。”
她盯着夏如茵,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可是茵茵,你确定要和你这贵人在一起吗?便是你身体好转,又能为他做什么?你的九哥可是太子心腹,前途无量。站在这般优秀的他身旁,你配吗?你除了这张脸好看,没学识,没手段,哦,如今景山没了前途,你还没了家族。从小到大,你就只会给人添麻烦,不怕害了你这位九哥?你爹爹与你娘少年夫妻相互扶持数年,都能另娶了我,你就不怕你的九哥有一天厌烦了你这张脸,也将你一脚踢开?”
肖乾猛然坐直了身,想让狱卒将李瑾蓉拖下去。可夏如茵按住了他。她直视着这个禁锢了她十六年的人,第一次站在与她平等的高度,给出了她的反击:“我不怕。你有学识,有手段,有家族,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当众休妻,被女儿厌弃,如今只能在这牢狱里,一个人等待死亡?”
李瑾蓉身体一僵,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夏如茵便拉起肖乾的手,毫不留恋行出了房。
肖乾带夏如茵回府后,又避着她传来了夏尚书。两人密谈了一炷香,夏尚书离开,回府写奏折提请辞官回乡。
肖乾给夏如茵讲述的前世的故事中,二儿子勾结的盗匪,指的便是匈奴。早在肖乾十七岁出征边关时,二皇子肖弘便与匈奴七王子勾结了。肖弘令人给匈奴传递消息,希望他的皇兄可以死在战役中。夏尚书等人当年上了肖弘这贼船,后来肖乾继位后,他们也因为这秘密,不得不继续为肖弘效力,与匈奴里应外合。
前世,肖乾是先将肖弘和夏尚书等人诛杀,再御驾亲征。这一世,他没有对夏尚书赶尽杀绝,是看在此人虽不是个东西,但到底因为他,夏如茵才活到了今天,于是他决定允他辞官抽身,留他一条活路。
见过夏尚书,夏府大夫、冯嬷嬷和贡宿也被带来了。肖乾让他们确认制毒药方的真假,得到肯定答复后,这才令赵老大夫制药。夏如茵与李瑾蓉最后一面,虽然勇敢驳斥了她,可情绪还是显而易见受到了影响。她有些低落,于是等待赵老大夫配药的日子,肖乾决定带夏如茵去集市逛逛。
夏如茵听到能出去玩,终于有了点精神。她提议:“我们喊上云韶和邬将军吧。我听说皇上虽然放弃了和亲,却还是不同意将她嫁给邬将军。她这几天一定很难过……”
肖乾虽不想让云韶和邬明修来碍眼,但见夏如茵忧心忡忡,还是勉强应允。次日,邬明修先来了太子府,三人再一并前往公主府。出乎意料的,云韶竟然不愿出去玩。
肖乾与邬明修在院中等候,夏如茵在房中问云韶原因:“云韶,邬将军明日便要赶回边关了,你都不和他出去玩玩吗?我听九哥说,这几日是秋收节,集市很热闹呢。”
云韶闷闷道:“不了,出去若是被看到了,二皇兄又要骂我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夏如茵想了想,抿唇一笑:“有办法了!云韶,你且让人找几套婢女和仆役的粗布衣裳来。”
肖乾在院中等了一刻钟,正觉不耐,便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戴帷帽的小丫鬟朝自己跑来!她撞入他怀中:“九哥!”
肖乾看那身形便觉有些熟悉,此时掀开黑色帷帽,果然见到了夏如茵。他打量她,好笑道:“怎么穿成这样了?”
夏如茵便道:“云韶怕出去玩被人看到,二殿下以后又要骂她,所以我们换个衣裳遮起脸,偷偷溜出府玩吧!”
她将怀中的男式粗布衣裳递给肖乾:“这是你的,九哥快去换了。”
肖乾抖开那粗布衣裳,在身上比了比,做出了为难模样:“如果是茵茵的要求,换也没问题。但是,换了也没用啊。”
夏如茵一怔:“为什么换了没用?”
肖乾叹道:“似九哥这般龙章凤姿的人物,便是裹一身破布,也遮不住这一身不凡气度啊!”
夏如茵:“……”
夏如茵还真又信了他!她用力推他,嚷嚷道:“快去换!”
肖乾这才哈哈笑着走了。云韶也穿着粗布衣裳,斯斯文文行了过来。她捧着一叠衣裳立在邬明修身前:“修哥哥,你陪我换上这衣裳,我们改头换面出去玩好不好?”
邬明修接过衣裳,声音柔和:“公主有令,明修怎敢不从。”
夏如茵:“……”
这对比……夏如茵酸了。
四个人都换了衣裳,带上帷帽,准备从后门偷偷溜出府。快到后门处有条小沟,夏如茵和云韶手拉着手,欢快行到沟边。邬明修不动声色上前,扶住了云韶,低声道:“公主小心,臣扶你过去。”
云韶便扔了夏如茵的手,细细“嗯”了一声,在邬明修的掺扶下跨过了小沟。
夏如茵被抛下了,羡慕看着两人背影。她觉得邬明修唤云韶那句公主……真好听,满满都是情谊。肖乾负着手行了过来,夏如茵便掀起了些帷帽,眼巴巴看他:“九哥,你也喊喊我嘛。”
暴君的小良药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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