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后来也记起这件事了,皇上,也不知道哀家听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靖康王被软禁在文宁宫,皇上可还记得他府里的几位侧妃?夏府胆大包天,将夏青青人藏了起来,后来和韩家五少爷好了,韩蒙说夏青青和汶定侯府二房的媳妇走得近,今日京中传言你也听说了,夏青青没了消息,汶定侯府二房声名尽毁,背后,都说是牧隐做的……”锦太妃连说了一长串话,顿了顿,啜了口茶,继续道,“不知皇上对黎府亲家刘家还有印象没?刘晋元被发配岭南,刘家三位老夫人在江南秦宅找着了他尸体,刘晋元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要动刑也是皇上你说了算了,刘家老夫人一大把年纪了,下边就刘晋元一个孩子,这件事被你舅母知道了,进宫与哀家闲聊时说起,哎……”
夏青青的事仁崇帝心里是有数的,汶定侯府的事他猜到是秦牧隐搞得鬼,至于刘晋元,仁崇帝瞅了秦牧隐一眼,刘晋元觊觎秦夫人,和靖康王狼狈为奸,死了也算罪有应得。
锦太妃一番话说完,两人都没反应,她神情一僵,只得自顾道,“牧隐,可真是你暗地里使得坏?”之前因为戚大将军和南夷的事,朝廷对你忌惮的人颇多,不说为着你母亲和你媳妇,便是为着两个多月的孩子,你也不该如此……阴狠……
秦牧隐挑了挑眉,这时候,殿外,一名公公狼狈不堪冲了进来,仁崇帝蹙眉,锦太妃认出是她身边的人,训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哀家平时说的规矩都忘到脑后了吗?”
公公战战兢兢跪下,扯着独有尖细的嗓音道,“太妃娘娘,您要为奴才做主啊……”公公抑扬顿挫地将去北延侯府的遭遇说了,北延侯府管家拉着他去衙门不说,说他假传旨意败坏锦太妃的名声,京兆尹属刑部管,舒岩和秦牧隐关系好,京兆尹竟然差点对他用刑,这口气,他不出不快。
锦太妃冷哼了一声,秦牧隐却是满脸挂笑。
“身为锦太妃身边的人,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云锦宫,竟然在侯府门口大骂,成何体统,一早我就进宫了,公公真要有事与我说便是,三番五次去北延侯府,难为管家不理会你,换做我,怕是要怀疑你居心不良了。”
仁崇帝因着安远县的事,对锦太妃心有隔阂,加之,秦夫人在家里带着孩子,哪会将孩子抱进宫,不耐烦摆了摆手,“秦侯爷一番话说的在理,真要有急事你来昭阳殿和秦侯爷说,你去北延侯府,管家不搭理你,秦侯爷派身边的人回去说一声不就好了?”不由得,看向锦太妃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母妃要秦夫人入宫因着什么事?”
从那次黎婉进宫全身遍体伤痕累累后,黎婉便没有再进过宫了,他不好问秦牧隐是不是心有阴影,心里却是能体会那种恐惧的。
锦太妃被仁崇帝看得莫名,“哀家请她入宫无非说说北延侯府的名声,皇上,你是不会怀疑哀家?”
仁崇帝淡淡地移开眼,从锦太妃提出将哲修抱去云锦宫他就察觉锦太妃和皇后之间不对劲,平时忙他便没有追究,秦籽韵为人他还是相信的,倒是锦太妃,“母妃,北延侯府的事还有秦老夫人在,太后和皇后也在宫里,真要出了大事,她们也会帮忙提醒着,您别太操心了。”
锦太妃脸色一白,宫里,她最痛恨的人便是太后和皇后两人,毫不把她放在眼底。
秦牧隐没错过锦太妃眼底的恨意,嘲讽地笑了笑,“太妃娘娘,难为您记挂着侯府的名声,谢谢了,不过,微臣与皇后娘娘同身为秦家人,皇后娘娘执管后宫向来公正,便是太后也夸赞她处理事务有条不紊……”
仁崇帝赞同道,“母妃,您别太操心了,一切有皇后在呢。”北延侯府出了事,皇后不会袖手旁观。
锦太妃苦笑地点了点头,扶着额头,“哀家不舒服便先回去了,当是哀家瞎操心了吧。”
仁崇帝惊觉锦太妃的身子略显单薄,也不知说什么,将人送到门口,扶上步撵,人走远了,他才问秦牧隐,“锦太妃是不是和秦夫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锦太妃句句都是针对北延侯府,上位者都有疑心病,仁崇帝自己也有,不过,他却不是疑心秦牧隐,稍微他不信任秦牧隐,锦太妃口中说的那些事便是他冷淡北延侯府的开始,甚至,还会训斥秦牧隐,锦太妃的挑拨离间他怎么会察觉不到?
“没什么,太妃娘娘估计也是关心微臣,皇上不必想多了。”秦牧隐平静如常道。
天黑的时候,仁崇帝还在昭阳殿批阅折皱,听到公公禀说安王已经出发了他才看了眼旁边的沙漏,公公通禀了事儿却没走,仁崇帝睇了眼,“还有事?”
公公迟疑片刻,一字一字将京城里传言说了,仁崇帝紧蹙着眉,一双眼沉静如水,“是秦夫人背后传的?”
公公小心翼翼点了点头,仁崇帝的手轻轻扣着桌面,眼睛从折子上移到殿外,晦暗如深,“你派人盯着云锦宫,一有动静马上前来通禀。”锦太妃以往是个与世无争的,现下,怕是和北延侯府梁子结大了,秦牧隐被逼到一定境界不会让步,最后,吃亏的还是锦太妃。
作者有话要说:
刑哲修心里有准备,然亲耳听说北延侯府回拒了这门亲事,心中多少不是滋味,面上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一沉着一张脸,旁人都退避三舍。
当日,他向皇上提出这件事的时候,皇上半晌没说话,垂着眼,思忖了许久,刑哲修容貌随了仁崇帝,性子却天差地别,在人前,沉着冷静,谦和有礼,私底下却不是好想与的,京中不少人家的宴会他也会参加,只在北延侯府二少爷跟前话会多些,其余时间,从来皆是淡着脸,冷眼看着……
“牵扯到北延侯府,朕做不得主,秦侯爷对几个孩子看得重,即便是朕,也没法子强迫他,你先回吧……”
仁崇帝的话,刑哲修是信的,他势在必得,秦侯爷不会勉强秦诺,她点头的话,秦侯爷必会答应,秦家拒绝这门亲事的不是秦侯爷,是秦诺,正因为想到这个,他才没法释怀。
什么时候,顺其自然两小无猜的感情,逃离了他预定的轨道。
“来人,备马,本宫要去北延侯府。”
不亲自问问她,刑哲修揪着的心,松不开……
第119章 10/45/21
京中流言肆起,御史台言官参奏锦太妃一本,仁崇帝随意翻了翻折子,神色凝重,御史台参奏锦太妃为妃不良,意图篡夺后宫之位,后宫乃皇后执管,锦太妃越俎代庖实属不当,况且,纵然皇后不管事,还有太后。锦太妃三番两次派人出宫找北延侯府秦夫人入宫,分明早有预谋,加之,京里边关于北延侯的传言是从庞家出来的,背后之人可想而知。
连着几日上朝,御史台的一帮人闹翻了天,仁崇帝在上边阴沉着脸,他都怀疑,御史台口中的人是不是锦太妃,和他记忆中的母妃相去甚远。
仁崇帝一直不说话,十日期限一到,仁崇帝将安远县干旱的事情说了,顺便,点了一批世家侧房子弟去赈灾,朝堂顿时静默下来,仁崇帝不甚在意,继续道,“锦太妃病重,太医说需要静养,皇后前去探望过了,太医说之前亏损了身子,只怕要调养一两年,众爱卿可还有事?”
朝堂上,愈发安静了,好些人还没回过神来。
御史台弹劾她,锦太妃心知肚明,待听说了皇上找的借口,锦太妃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在云锦宫摔了茶盏,然,锦太妃被太后和皇上禁足养病,说是养病,京里哪个不心思透亮着?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被太后皇上罚了?皇后来了一次再也不见人影,锦太妃心中怒火没处发泄,郁结在心,倒真是病了。
唯一百日宴那日,天不亮黎婉便起床做准备了,给唯一沐浴完,换了身大红色衣衫,将她递给紫兰抱着,转而服侍秦牧隐。
按理说今日入宫要穿朝服,秦牧隐没有官职,北延侯府爵位的朝服是深紫色,黎婉将他朝服领子绣了一圈金色镶边,之后,往上添了层狐裘,她弄得极为认真,秦牧隐低头便能见到她白色的脖颈,不由得身后替她将衣衫提了提,指尖的触感微微泛凉,他蹙了蹙眉,“是不是冷?”
黎婉将纽扣扣好,退后一步,拿屏风上挂着的腰带,秦牧隐拒绝道,“腰带上玉饰多,穿着不觉得,待会抱孩子的话偏硬了,换软的来吧。”
腰带上边的装饰是宫里赏赐朝服时一并送来的,黎婉瞄了眼,听秦牧隐道,“不必担忧,进宫后我抱着孩子,旁人的注意都在孩子身上,不会引起怀疑的。”
黎婉从柜子里找了一条白色的缎面腰带,秦牧隐伸直手臂,黎婉的目光专注而仔细,秦牧隐开口道,“锦太妃这些日子生病了,精神不济怕也不会参加了,面子上老夫人还是要去云锦宫瞅瞅,你就别去了。”
全平当日说云锦宫的太监被全付抓去衙门黎婉便清楚锦太妃讨不了好处,她与锦太妃并没有太后般亲厚,犯不着听她的冷嘲热讽。
“切身知晓了,老夫人会抱着唯一去吗?”锦太妃是皇上生母,唯一进宫理应去云锦宫探望她。
秦牧隐侧着身子,待黎婉将腰间整理好了,低头瞥了眼,唇角不自主网上一弯,嘴上淡淡道,“不用了,孩子小,莫要过了病气,锦太妃想来不会介意。”
吃过早饭,黎婉将唯一的尿布换了张干净的,唯一比平时起得早,他们走出画闲院唯一已经闭上眼睡过去了,秦牧隐提着篮子,穿过弄堂的时候,老夫人和江妈妈在前边等着了,黎婉叫了声,老夫人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笑。
黎婉一身紫色朝服,外间罩了层白色大衣,身材娇小,眉目如画,和提着篮子的秦牧隐再登对不过,老夫人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你们来了,孩子可好?”语毕,老夫人上前,掀起篮子上的布帘,唯一大红色衣衫更显粉色肌肤白皙嫩滑,老夫人收回手,提着篮子,一怔,眉眼跟着弯了起来,“又重了,孩子就是要胖嘟嘟看着喜庆,你把孩子带得很好。”
黎婉脸色一红,越过秦牧隐一步和老夫人齐肩,“哪有老夫人说得那般好,篮子里搁置了毯子和衣衫,比往日确实要重些。”黎婉朝江妈妈点了点头,后者屈膝微蹲,态度恭顺,低眉顺目。
老夫人和黎婉一辆马车,秦牧隐骑马,老夫人提着篮子吃力,江妈妈搁置好了小凳子,上前扶着老夫人,“不若将小姐给老奴先提着,您上了马车再说。”
黎婉在老夫人一侧,闻言,欲将篮子接过来,老夫人已经摇头,“不碍事,孩子再重能有多重,提篮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第2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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