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PO文学
首页穿成邪神之后 分卷(188)

分卷(188)

    这是一场不得不进行的豪赌。
    但这场棋盘上还有着另一方。
    大玄静默地看着这场惊变。
    浑沌不会赢,天神所差的只是挑破那一层迷障,他们身处障中,所以才看不清道之缺究竟为何,此时感受到了苦痛,自然就会明白,道之缺,在他们自己身上。
    但天神也不会赢,卷在与浑沌的斗争当中,他们来不及先找大玄,再去付补道之缺的代价。
    大玄只需要等待就可以,等待他们明悟。他早已留给过他们那节残袖,早已在幽冥当中显露,早已借浑沌的小世界点拨
    世诸天神,亦如社土。他们必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他只需要看着。
    但就算浑沌与诸天神皆不在,也不代表他就可以寂灭天地。
    他们是阻道的石,成道却还要有过河的桥。
    道之缺,在于
    大玄忽然闭了一下眼,他卡在天神明悟之前来到了混乱最重的地方。
    天光如水荡漾,地生焰火如莲,铁石开出金花,在这诸道最混乱的异景当中,突然现出一抹冷寂的墨黑。
    大玄!浑沌戒备道。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缺在何处,怎么还敢见我不逃呢?玄衣的神明漠然抬起笔。
    墨色绘作凝聚诸苦的狱影。
    道之缺难补,可你不是道之缺。
    狱影沉沉压下。
    苦?浑沌狰狞道,苦是与他们的贪嗔痴共生的本性!此消彼长,同生同成!你听不见吗?!
    众生心念像海潮一样涌来。
    让我富有吧,富有就不苦了;让她爱我吧,有她就不苦了;让他们倒霉吧,他们倒霉我就不苦了;让我胜利吧,胜利就不苦了
    小世界没有了,可大天地当中仍有众生在认同他的道!他们的心欲化作浩大的声浪,汇成听不清内容的狂热呼喊,把天地刷成一片嘈杂的白色声浪,吞没了黑沉沉的狱影。
    由苦凝聚而成的地狱带不来公允,再严密的律条也法替代因果,它们都限制不了心,也消除不了苦。
    地府并不能弥补道之缺,它只是一个暂时治标不治本的补丁。
    否则,那些曾经淹没长阳的心念,又为什么要渴望着寂灭?
    你以为,我的道是什么?大玄轻轻地笑。
    记命笔沾着世间的墨,每一根笔毫都是众生的因果,它们接在他的指骨上。
    因果。
    他将自己的本道,改换成了因果。
    万千笔毫挥就墨色,染尽那自道之缺中诞生的畸形之道。
    每一段膨胀无度的欲望都被加上了锁链,每一段没有结束的因都被接上了果。
    世间的因果运转有了残损,神明以自己的力量予以落点。
    残缺的因果救不了这方天地,但以因果为道的神明可以拔去创口上生出的腐花。
    坠入深渊,归入寂灭。
    浑沌当灭。
    墨色染尽天地大白,寂静吞没众生嘈杂。接在神明指骨上的因果,从苦开出的缺口中钻进浑沌之道的根基,使这自众生心欲当中诞生出来的怪物重归虚妄。
    扑。像一声轻落的风,墨色崩散,没有了白,也没有了黑,没有了不甘执妄的浑沌,只剩下他最后不可思议的遗言消散在风里:你疯了
    大玄低头咳了一声,抵在唇边的拳头上沾了红,但他身边幽寂的气韵却更浓了。
    天上的月光降临到他身侧,自生的火焰凝聚成了一个身影,白帝、水相、化芒
    你受了伤。无形无质的月光将大玄锁定,太阴看着他,神色复杂。
    她以月光看到了冀地,大玄的伤是他自己造成的。
    大玄毫不在意自己落入天神的包围当中,气息寒凉道:你也受了伤。
    他的道不是因果,天生长阳掌天地之阳。他只是通晓因果。
    因果有没有乱,本也挨不着他。
    可是当他将这已经混乱残缺的道移为自己的本道之时,因果有伤,他便有伤。
    长阳的道不会想要寂灭天地,因果之苦才会如此。
    你做了什么?他问道。
    太阴的伤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太阴张开手,一颗星辰从她掌中升起,记命笔灵蜷缩在里面。
    这支笔,当初也融入了我所通晓的命理。天地命理有乱,神庭当负之,以大天尊之名,承负天地劫气。
    这同样不是太阴的道,她因此而伤,劫不消,伤不愈。
    但只有如此,才能达成她的愿就算浑沌已死,天地间的劫气却仍要二分。
    你所执掌的那些劫气,寂灭不了世界。这才是她的谋划,从根源阻断大玄的道,你的道走不通。缺损可以弥补,劫气可以消弭,伤痛可以愈合。换一条道吧,我和你一起走。
    原来如此。大玄却仍如此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并不能触动他。
    他所在之处仍笼罩在幽寂的黑暗中,天地间却亮起了一盏盏灯。
    从大青山野,到淮水诸脉;从修士所居,到诸国凡尘
    那振翅而飞浴火重生的大鸟、庙宇当中挤挤挨挨的有应公、行走世间的鹿妖
    还有那在无尽雪原深处,废弃神庙的祭坛旁,那一盏始终不肯熄灭的心焰。或大或小,温暖明亮。
    以炎君之名建立起来的明灯台,在暗夜里灼灼而明。
    在太阳熄灭时,愿以我心为明灯,照亮世间苦暗。这是明灯教建立的信念。
    那披着火焰流裳的目光灼灼看着他。
    这人世间的灯火,可能点亮得了熄灭的太阳?
    大玄染着红的嘴角动了一下,看不出那是不是一个笑,可他身上的冷意却没有丝毫化去的迹象。
    可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已无法达成自己的道,也没有机会再像之前那般藏身。
    诸天神已围住他,给了他唯一一个选择,这选择并不像浑沌面对的那般凶险。
    他只需要回归,然后共同想办法弥补道之缺。
    我已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大玄吐息幽寒,深邃的双目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也走完现在能走的道。
    浑沌已死,这世间还藏着一个梦。
    一个浑沌一直在寻找,被太阴瞒于整个天地的梦。
    第176章
    你的选择呢?太阴紧紧盯着大玄。她会揭开那个梦, 但她要他的决断。
    你们认为,只要弥补了道之缺,就可以一点点消弭劫气、愈合天地, 使一切回归正轨?大玄没有笑, 他的笔尖突然落下一滴墨色, 荡开的涟漪被阻在月光之中。
    但这并不是一次攻击。
    他站在回荡的墨色里:你们见到了苦。但苦不是道之缺。
    浑沌已然陨落,诸天神混乱的道正在平复。本不该流淌在天上的水光已消去, 不该燃烧在地上的火莲已熄灭,不该绽开在铁石上的金花已凋零。世间的异景正在平息,这不只是天神在努力。
    点苍山的道钟远传,平息天地间逆乱的余波;水脉上有龙影长吟, 震慑躁动的水脉;神庭印迹虽破碎, 诸神却已负起责担;明灯台破碎之后, 盏盏心焰汇成火炬
    修为越高深的人,便越能感受到道的震荡, 凡尘众生所见的是诸般异象, 他们所见的, 却是天地根基在动摇。
    有动摇的人,却也有坚定的人, 有求灭的心,却也有求生的心。
    可是
    这世间积聚的苦,早已超过了应该积聚的苦。就像天地受到的损伤, 已经远超大劫会造成的损伤。
    墨色越荡越浓。
    浑沌已陨, 被掠走的真灵已重归大天地,断裂的因果可以重续,混乱的命气可以梳理,在曾经的不公中诞生的劫气, 可以一点点消弭,天地的损伤可以修补。
    是吗?是这样吗?
    可是,为什么这世间的苦,会如此沉重地呼唤着寂灭?
    像在案板上被活剐的鱼,虽然挣扎蹦跳着想活,却更想要干净利落地死去。
    大玄看着手中的笔。
    他知道自己身上藏着隐秘。自他诞生以来,每一刹那的记忆都是鲜明的,但他却不知道曾经身为长阳之时,他为什么会笃定道有所缺、为什么对社土的梦并不惊异。
    缺失是一种指引。
    是谁给他的这种指引?这指引没有将他引向苦所求的寂灭。
    他已做完了他所能做的事。太阴阻断了他的前路,接下来,只剩下那个梦。
    太阴深深看了他一眼。
    哪怕走到了这一步,大玄仍不改其道,但也没关系,她并不指望可以就这样说服他,他已没有别的选择。
    点苍山。
    别初年坐在一张榻上,费力地睁着眼睛。他已经衰老得很难在这样的深夜里维持清醒,但天地间的动荡在震动他的心,那颗破碎却坚执的心撑住了老迈躯体带来的苦痛。
    道钟响了。他呢喃道。
    昏花的眼睛看不清黑暗里的景象,他的心却好像感受到了世间亮起一盏盏灯焰。
    我好像见过
    他好像见过,道在崩塌、天地逆乱的景象,他好像见过灯焰熄灭、一切归于黑暗的景象,他好像
    见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消亡。
    有时巨木高擎,撑破天地;有时天雨血,地涌火,万灵哀哭,生人化鬼,鬼化生人
    最后是,日月同辉,天地骤暗。
    然后,再一次重启。
    天地初开,阴阳划分,以道为躯诞生了天神。
    万灵轮回,明悟生死之苦,启修行之道。
    因果毁断,命气混乱,高邈的神明来到了人间,以玄清为名,要建立起一座地府。
    苦气横生,大劫推衍,自道之缺中诞生的浑沌,要改一改世界的面貌。
    别初年忽然瞪大了眼睛,脸上似哭似笑,发出一声劈裂的嘶声:没有意义啊一切都没有意义啊!
    他一直在做梦,那被灯焰照彻的心,照到了天地诞生前的轮回!
    修行有什么意义?修到头来,跳出生死轮回,天地却在一场大轮回当中,一切都将重启。
    善恶有什么意义?救来害来,看尽苦乐悲欢,众生却早晚会遗忘这一切,再经一遍旧事。
    不过是戏台上的皮影,用尽力气演尽一生悲欢,得了一个自以为的结局,然后归进匣子里,等待下一场开戏,再从台上过一遍同样的善恶苦乐。
    等到曲终之后,在那高悬于顶的日月炸开的辉光当中,落幕于一片死寂的黑暗里,再次开启新一次轮回。
    他终于寻到这个梦了。
    可是,寻找到之后,又该如何面对这整个天地的大轮回和毫无意义的一世又一世?
    有意义的。
    曾经断裂的地脊坚实静默,遗留在大地伤口上的劫煞缓缓消散。
    社土曾经也做过一个梦。
    天地一次又一次在轮回当中走向消亡,但每一次的结束,都不太一样。
    有人一直在前行,试图从这艰难的轮回当中,寻找到改变的方向。
    而在最初的最初,这一场将整个天地拖入大轮回的开始,又因何而起?
    原来如此。玄衣墨发的神明缓缓呢喃。
    旧日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冲开一切自缚的枷锁。
    天地不是第一次走向毁灭,这才是为何天地远超于大劫会造成的损伤。
    在真正的起始处,因果第一次断裂、浑沌第一次诞生之时,没有人觉察到道之缺的存在。
    世诸天神不识道缺,只缘身在道中,如人在山中,不得见山的形貌。
    当浑沌之木的根破开大地,当浑沌之木的枝撕开天空,当天地无可奈何地滑向深渊之时,执掌阴与阳的神明,将自身的力量交汇,阴阳轮转,将天地拖入一场大轮回。
    但轮回并不代表就能摆脱曾经的结局,他们仍不知晓道之缺究竟在何处,可是浑沌却知晓。
    长阳与太阴能够带来的大轮回并不完整,强行逆转的大轮回会给天地带来损伤,越靠前的事情,就越不能改变,每一次改变,都会使天地受到损伤。已诞生过的必然再次诞生,已存在过的必然再次存在。
    就像已经画了一半的长卷,想要曾经落墨的地方,必然艰难。
    大轮回唯一能够带给诸天神的优势,就是记忆。
    在这个充满漏洞的大轮回当中,自道之缺中诞生的浑沌想找回前尘并不困难。如何才能封存他的记忆?如何才能封锁世间的线索?
    以自身为引,太阴封隐了整个天地。
    只要她不记得,世间就没有人能记得。除了长阳。
    阴为隐,阳为显。
    长阳是唯一一个在不破坏太阴封隐的情况下,可以保存记忆的存在。
    社土的梦是一个意外。
    天地已经历过了太多次大轮回,她执掌世间轮回,在运转越来越艰涩的大轮回之中,力量中的一丝相契诞生了意外的影响:
    她梦见了一次又一次消亡。
    因为信任,在此之后,社土在缄默当中,等待到了自己再一次的消亡。
    一次破损,便有缺漏,别初年在对点灯法修行至臻道心通明之后,开始了他的梦。
    但他突破不了太阴的封隐,只记得自己做了十分重要的梦,却永远也无法回忆起梦的内容,直到这过于沉重的隐秘,将他一点一点摧垮。
    大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像坚冰破开一隙,汩汩流淌出哀悯。
    天地不是第一次历劫,浑沌不是第一次失败,长阳早已在轮回当中寻找到了浑沌之道的缺处。
    但浑沌不是道之缺,解决浑沌不代表解决大劫。
    道之缺仍在,劫便会再来。天地迟早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大轮回当中被拖垮。
    诸天神将所有的信任交托给了长阳,生死交托、苦乐交托、方向交托,成为他导向的舵、棋盘上的子。他看着他们在轮回中一次又一次挣扎陨落
    道之缺究竟在何处?为何天神一直无法寻到?
    是什么汇成遮蔽他们的迷障?是他们本身吗?
    是什么连天神也未曾经历过?是众生轮回吗?
    在又一次轮回当中,长阳让自己走向人间。


同类推荐: 浓精浇灌小白花(快穿 nph)九零千万富翁的独生女王爷每天都想以身相许(重生)穿成恶毒反派们的替嫁小师妹重生一九零二窃国大盗穿越之平淡人生娇花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