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物理同样提前完成，但是她对自己最后一道大题没有把握，出来后想跟班上同学对对答案，回到教室才发现好几个同学趴桌上在哭。
    “怎么了这是？”
    陈怡歆拎着笔袋坐到位置上，她那个同桌也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物理太坑了。特别是最后一道题，居然不需要用到全部的已知条件，而且第二个问更坑人。他们都是考砸了。”
    陈怡歆的物理不算好，但因为卫忠跟庞贝的缘故，她的不好相对于班上同学来说，处于中上水平。而且这种题型她在卫忠那里经常能见识到。只是见识到归见识到，能不能独立的做出来就不敢保证了。
    晚上上晚自习的是班主任老卢，他啥也没说，只让大家把考完的科目先放下，专心复习后面两天要考的。
    可能是因为这次考试发挥失常带来了巨大的压力，陈怡歆总感觉班上的气氛变得越加沉重，甚至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放学后，她在校门口碰到了陈晓燕。这个妹子也是一脸的菜色，黑眼圈浓得不用化妆就能当国宝了。
    “你小心点，你这样是多少天没睡了？”
    “天天都睡了的，就是睡不好，晚上做梦都是在被人追杀。”陈晓燕垂头丧气的走在陈怡歆旁边，“我这次肯定考砸了，要是不被允许参加高考怎么办？”
    说着说着，小姑娘就开始抽泣，很显然心理压力已经达到相当严重的程度。
    “你爸妈呢？他们怎么说？”
    “我爸没说啥，我妈天天都念叨，要是我考不上大学，会怎么怎么被人笑话。我就特别紧张，然后越紧张就忘得越快。”
    今天下午她们考历史，她拿到试卷那一刻脑子里就一阵阵的抽痛，之后的选择题还好，问答题简直不知所云。考完她就崩溃的哭了一场，现在都有些不敢回家，生怕妈妈追问考得如何。
    “要不，你干脆跟你爸妈说一声，到我家去住两晚上？至少等考完了再跟他们说考得如何？”
    陈晓燕小小的兴奋了一下，然后又蔫耷耷的摇头。
    “算了，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她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
    陈怡歆伸手，想要摸摸她脑袋安慰她，结果手缩回来发现居然带着好几根头发丝，整个人顿时懵了。
    “燕子，你……你现在头发是不是掉得厉害？”
    “嗯，每天都要掉好多，早上起来枕巾上都是头发。我妈说这是秋季换头发了，没事儿的。”
    “不，有事。”陈怡歆知道春秋两季都会掉头发，但是也是有个限度的，像陈晓燕这样轻轻一摸就是十几二十根头发，很明显是身体出了问题。
    她没有继续说，陈晓燕家里跟她家不同，孩子基本没有话语权。在她家里当家做主的是陈晓燕的妈妈，晓燕爸就是个工具人。
    但是这事儿必须得找机会跟陈晓燕爸爸说一声，事关女儿，她爸也不是真的啥都不管。
    现在就算了，暂时别吓唬小姑娘了。
    陈怡歆笑着把头发丝团成团，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肯定有事儿啊，你再这样掉下去，会不会变成秃头少女？还是跟你.妈妈说一声，多弄点补脑的吃吃吧。”
    国人迷信营养品补脑液什么的，虽然可能没多大效果，但心里安慰也是一味药，最多没效，却不会死人。
    她神色如常的拉着陈晓燕往家里走，刚到了小区门口，就听到前面那栋楼传来吵架的声音。
    门卫大叔探了个脑袋出来听了两句，一边摇头一边说：“又是二栋那一家人，孩子读不得书那就算了呗，天天吵天天打，成绩是能打出来的？”
    听了大叔的话，两个女孩子相视一眼，齐齐抬头望向二栋那边。
    三分钟后，一个个头高瘦的男孩子从二栋那边冲过来，转眼擦过陈晓燕身边冲出了大门。紧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的追出来，一边追还一边喊儿子快回去。
    “唉。真的是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陈晓燕感叹了一句，颠了颠书包，跟陈怡歆道别，两人各回各家。
    第二天早上陈怡歆出门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句二栋那孩子昨天晚上回家没有，接班的门卫表示不知道。
    第二天考数学和化学。
    前者陈怡歆无所畏惧，后者直接跪地投降。
    两天考下来，颓掉至少五分之四的学生。
    第三天是英语，这个是陈怡歆的强项，一百二十分钟的考试时间，她用了五十分钟就完成了答卷。这个时候才明显的感觉到，出去比赛的集训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阅读理解和时态这方面简直超越了高中水平太多。
    而且英语的作文很简单，不超过三百字的小作文，她十分钟就搞定了。
    正当她美滋滋的检查完卷子打算趴桌上补个眠的时候，就听到隔壁考室传来一声巨响，而后是震天的哭声传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如此甚好
    时间才过去一半，大部分同学还有至少三分之一的题没做完。这位嚎哭的哥们儿是干啥了？
    监考老师愣了一下，两位监考老师中站后面的那位起身不许学生东张西望交头接耳，另一位则出门去看了下情况。
    “刚才有同学想要作弊被缴了试卷，我希望你们别步他后程。”
    老师回来淡淡说了一声，坐回了讲桌旁边的监考位。
    陈怡歆吐了吐舌头，埋头不吭声。其他人也低下头，盯着试卷，做得来的，做不来的，都不敢让自己的眼睛往其他地方瞥。
    好不容易捱到收卷。大家出了教室，下意识的就先往隔壁班教室里瞅。
    “看啥看，人都带走了。”
    隔壁班的考生一脸晦气的出来，嚷嚷了一声。
    “他作弊还连累其他人，看我这衣服，不能要了都。”
    大家往他身上一看，好家伙，除了上衣外，脸上都有蓝黑墨水。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怡歆他们班上同学有在那个考场的，跟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
    说是作弊其实也不见得就是真的，但是那个学生的确是往他前面那人的答题卡上了瞥了好几次，而且老师对了下答题卡，两人的答案雷同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本来老师看一下也没啥，起先都没打算收他试卷的。结果他不知道哪根神经不搭，跑去抢答题卡，然后试卷下面多了一张写了选择题答案的纸。”
    好吧，这下子人赃并获，老师不收才不可能。
    那家伙被没收了试卷，紧跟着就爆发了，把桌子凳子都弄倒不说，还要扑上去抢试卷。他就没想过，即便抢回去了，成绩也不可能给他算上去啊。
    这下子，撞伤老师，作弊，两件事搅和到一起，人直接就被德育处老师带走了，据说当场就让他请家长来着。
    “我估计他完蛋了。要是认错态度好，可能给个警告或者通报批评就算了，要是还大吵大闹的撒泼，退学都有可能。”
    “反正啊，考试千万别作弊，考得不好下次可以努力，作弊就太败人品了。”
    学生们对作弊的人都没好感，也不会去同情他们会遭处分。本来么，大家都辛辛苦苦的学习，结果你直接把人家的学习成果抢来放你自己名下，这对其他人很明显不公平。
    陈怡歆听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关心后续如何，她本来想问一句的，也就咽下去没张嘴。
    月考结束后他们有一天半的休息时间。中午吃完饭就可以回家了。住得远的住校生则直接回寝室睡觉，下午还可以到教室或者图书室看书。
    一中最让人羡慕的，就是他们有一座超大的图书馆，跟旁边省大的图书馆一脉相承。很多古籍孤本都是以前一中的老教师们捐赠的。
    为了更好保存古籍，一中还花大力气新修了图书馆，据说还有海外华人捐了钱的。然后图书馆的管理员也是省大那边委派的，只有自习室的老师是本校编制。
    陈怡歆打算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来学校上个晚自习，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而后又是疯狂刷题的一天。
    高三么，刷题已经是常态，一天不做五六套卷子都觉得今天是荒度了的。
    周一上课，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因为高三考试太频繁，已经不会粘贴红榜了，但是每个班后面有个地方专门贴成绩表的，所有人都可以去那里看自己的成绩和年级排名。
    陈怡歆出人意料的进入了年级前三，就物理那道题就拉了很多分，再加上她这学期复习化学的时间不少，虽然还是有点拖后腿，但不至于跟之前一样偏科太明显。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英语，只扣了一分，149的分数简直傲视群雄。
    然后是语文，138的高分拉第二名整整七分。而第二名的同学语文向来是单科第一的，保持了两年的记录被陈怡歆一举打破，还刷新了历史记录。
    除开英语语文外，她的数学148分，物理136分，化学112分，总分750分她得了683分，而前两位的同学化学都比她要高二十分以上。
    前三名里面，第一名考了702分，清北的预备役，第二名692分，第三名就是陈怡歆683分，然后第四名只有655分，到第十名就只有612分了，差了第一名整整九十分。
    自第十名之后的分数就咬得很紧，一分都是好几个人。
    学校根据历年的录取比例画了个线，在560分以上的才有第一批次的送档可能。而且这个分数线高出今年的高考录取线近四十分。这也跟是校内出题有关系，毕竟学生才复习过，而且对出题老师的风格也比较了解。除了物理难了些以外，其他都是正常水平。
    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以后，老卢先是在班上发了一通火，骂了几个原本成绩还不错，这次连六百五都不到的学生，另外表扬了几个原本只有五百六七，这次居然能上六百的学生。
    这一来一去的态度很明显。大家也知道老卢不是看分数骂人，是看你的学习态度来发火的。
    除此之外，他还特别表扬了陈怡歆，说她在外面比赛耽搁了一个月，全靠自己复习，现在还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足可见她的自律性有多好。
    班上人都知道陈怡歆是个刷题狂人，只要是自己没做过的，都忍不住手痒想要刷一遍。跟这样的“疯子”做对比，对他们的伤害太大了。
    除了老卢外的其他几科老师也或严厉，或温柔的敲打了他们一遍，然后根据每个人的实际情况下达了单科目标线。
    拿到这个单科目标分数表之后，每个人还要郑重的签字，然后交到班主任老卢那里存档。等下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再一一做对照，达到目标的会给与表扬，没有达到的分情况，比这次有进步的会鼓励不惩罚，如果有退步的，那就得手写情况说明，然后当着全班的面念一遍，并在全班的监督下制定下一次考试的目标线。
    这压力搁十年后肯定会有学生要去投诉的，但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觉得这样很正常，甚至家长还鼓励老师说自己孩子不听话就上手打，说什么不打不成器之类的。
    总而言之，在这个时代虽然也有师德败坏的老师，也有不听教育的学生，但总体来说，老师家长和学生之间的信任还在，也愿意朝着同一个目标齐心协力的去努力。
    如此，甚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陈爸爸的战场
    十一月初，陈爸爸回来了一趟，总共五天的假期，路上就耽搁了三天半，到家只能待一天两夜。
    他是回来看陈奶奶的，虽然电话里也知道自己老娘身体没啥大碍，但是快一年没见他不亲眼看看还是不放心。
    “厂里成立了一个攻坚组，让我留下，至少等这个项目完成再考虑走还是留。”
    在b市那边最难受的就是饭菜不合口味。幸好陈爸爸也不是特别挑剔的人，勉强自己吃的时间长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对了，这次回来还要我姑娘帮点忙。”陈爸爸从包里掏出厚厚一叠资料，“这些是我们主任给我找的资料，需要有人帮忙翻译一下。他们外语比我强，接受的速度也比我快，我寻思着不找找外援肯定会被淘汰掉，正好我姑娘不是外语挺厉害的么，正好帮她老爸忙。”
    陈怡歆今天是请了一天假专门在家陪老爸说话，闻言接过来一看，全是新型数码机床的资料，还有一些国外的工业设计相关的资料。这种专业性极强，她都没把握能完全翻译准确。
    “爸你急着要吗？”
    “也不是特别急，但越快越好。拖得久了我怕我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陈爸爸也是有上进心的，而且一个项目组里面虽然大家都是合作关系，但是同类人员私下也有竞争。像陈爸爸这样的外来和尚，想要在组里得到全方位的帮助可能性不大。要不是他那一手操作稳定性出类拔萃，也轮不到他进这个项目组。
    出去大半年，陈爸爸的眼界也宽了，不再叨念眼皮子底下这点东西，连型钢厂那边的活他都不再挂念，满心满眼都是新设备新技术。
    本来也是，他正当壮年，四十来岁的人，精力和实力正处于巅峰时期，没有年轻人的跳脱，也没有年长者的古板固执，这样的人用起来领导也最为放心。
    资料上面编了号，是陈爸爸的搭档帮忙弄的。但是他搭档自己的任务也很重要，一周熬夜至少四五天，剩下的时间休息都不够，肯定不可能再去帮陈爸爸翻译资料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