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昇抽出文件袋里的资料看了几页，面色沉下来。
    对方在他.妈妈身边做了好几年的秘书，很多项目都有她的参与。有些成功了，有些失败了，还有些虽然看上去没问题，但仔细研究一下就能发现，实际得到的利润比预期的低不少。而这些有疑问的项目，或多或少都有萧秘书的参与。
    “其实我怀疑，你.妈妈那么执着的想要你接掌周家产业，也是她在里面挑拨的。”
    女人悠闲的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微笑着看向周昇。
    “唯一让我不解的是，萧秘书到底为什么会对你.妈妈做出这样的事，毕竟她也算得上你.妈妈的心腹和得力助手了，亏待谁也不可能亏待她的。”
    她好奇，周昇同样好奇。
    在他的印象中，萧秘书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到了他.妈妈身边工作，从最初的小秘书一直做到现在的总秘，他.妈妈应该说对她很依仗了。
    张薇虽然得失心比较重，但是对身边的人还是很不错的，这也是为什么她跟周昇爸爸闹成这样，公司里维护她的人也不少的主要原因。
    也正因为如此，萧秘书的这些做法才让人疑惑不解。
    第三百零二章 假大虚空
    周昇对着这叠资料发呆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原本想要自己解决这件事，但思来想去，他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堂弟周晟。
    “哥，你说萧秘书可能是商业间谍？”
    “也不是，我就是拿不准，才想要问你。”周昇盯着那些资料，眉头皱得死紧，“看她所作所为，对公司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就好像是在故意恶心人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也想不明白。经营公司你比我强，所以我才想问问你的意见。”
    周晟说他马上就过去，让他在家里等着。
    半小时后，兄弟俩在周昇的公寓见了面，他还带着公司黄律师一起。三人见面也没多说，直接开始分析资料。
    兄弟俩意见一致，不随便给人定罪，但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威胁。
    萧秘书的存在让他们俩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黄律师分析后也十分迷惑对方的做法。
    “认真说起来，她肯定是犯法了，损害了公司的利益。但是我也没从中看到她得利的点在哪里。另外，关于她的资金账户方面的问题，还需要时间进行调查。”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风格，不像是为了利益出卖公司，反而像是在泄愤一般。
    等黄律师离开之后，周晟突然出声。
    “哥，虽然这话我不应该说，但是我觉得，你可以想办法查一下伯娘以前的经历。会不会是她无意中得罪了谁？”
    周晟觉得以他大伯娘的脾气，这个可能性不小。
    “我们来推断一下，萧秘书的年纪跟我们相差不大，而大伯娘一直很重用她，所以他们俩之间有矛盾的可能性很小，会不会是大伯娘跟萧秘书的长辈之间有矛盾？对了，人事那边有没有萧秘书的家庭社会关系方面的资料？”
    一般来说，职工履历表上面没有家庭关系，只有紧急联络人的信息。而萧秘书的紧急联络人是她表弟，人在s市当老师。
    “哥，陈怡歆现在就在s市吧？要不你请她帮忙去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情况？”
    周昇搓了搓脸，摇头：“算了，别把她扯进来。”
    自家这一摊子事儿都搅得人头晕，更别说还牵扯到了宋家那一群疯子，他不想陈怡歆也陷进来。
    “哥，要不，还是按我爸的意思，把家产平分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周昇瞪了弟弟一眼，“周家的家产世代下来都没分过，你这是想把爷爷气死？我真的对周家产业没有兴趣，我自己的公司都打理不过来。再说，我的兴趣是做科技研究，你真让我负责日常事务，我非得逼死不可。”
    别看他这一年好像没怎么呆在实验室里，但实际上现有的科技基础都是他和学长两人打下的。等到b市这边的公司成立了，还会建设一个新的高科技研发中心，那才是他心仪的地方。
    周晟提了一下，见他哥不乐意继续这个话题，便没有再说。只说查萧秘书这件事就交给他了，让他哥只管应对张薇和宋家那俩姐妹。
    “对了，你顺便再帮我查查，宋慈有没有一个交往过的混血男朋友。”
    这件事简单，周晟的交际圈比他大得多，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在外面，他们兄弟很少互动同框，所以好多人都以为他俩真的不合，实际上只是这俩兄弟懒得演戏，感情好不好也不需要外面的人来判定。
    “哥，我爸跟我商量了一下，意思是你还是在公司挂一个名比较好。你们公司不是做网络安全和平台架构这一块的吗？爸爸的意思，你不想在公司上班，但是公司的安全顾问你可以担任。”
    周昇想了想，没有拒绝。
    以前是表明态度，现在没这个必要了，在公司挂个名，其实也是想要安其他股东们的心。
    “还有，公司这边有个新计划，涉及到网络方面，你看你抽时间来公司出席一下例会吧。另外这个提议要是通过的话，哥你那个新公司可以把这个项目拿下。给谁做不是做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吧。”
    这倒是，而且新公司成立，想要快速站稳立足，一个有足够盈利的项目是必要的。自家的公司不存在拖欠账务这方面的困扰，就算是家族对自己的扶持也罢，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一味的拒绝家里人的好意也是不理智的行为。
    “没问题，你那边让秘书提醒我一下。这边我们公司的行政部已经搭建了，还有一些技术人员岗位还空缺，如果实在不行，我直接从总公司调派人员过来支持。”
    兄弟俩谈了一会儿，周晟才驾车离开。
    b市的风云一时半会儿也闹不到陈怡歆这里。
    她最近忙得别说关心周昇了，连自己吃饭都要顾不上了。
    说是过来做调研，但她是真没想到进程会这么慢。**那边的数据简直糟糕透顶，很多东西根本不是真实提供的，而是想当然，或者根据以往的数据推测出来的。
    拿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一对照，陈怡歆都要气笑了。
    “我们做数据模型不是说凭空捏造一个数据就能做出符合实际的模型出来。如果照你们提供的数据来做，那对不起，我能力不足，承担不了这个重任。”
    几番沟通不下，陈怡歆难得发了脾气。
    在协调会上她直接走人，表明态度，要么重新实地调研核实数据，要么换人来。
    回头她就给老师打了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我真的不相信这是他们能干出的事情来。以前听人说假大虚空，还觉得是不是夸张了，现在才体会到人家说的都是实话。照他们这样的办事态度，根本不可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
    教授听完她的话，让她暂时留在那边，也不用去跟对方交涉，这边他会亲自跟上一级的领导进行沟通。
    “你要是觉得闲得慌，那就去艾先生那边的项目看看，他们在那边进行调研是公司的员工去的，应该跟当地**这边不同。你对照一下，推算出结果直接发给我。”
    陈怡歆吁了口气，答应下来。
    第三百零三章 眼见为实
    陈怡歆没有急着去找艾先生那边的团队，她想到来之前，王煦跟她说过，他们家族打算在这边省会开一家大型全品类的卖场。
    要开卖场不是说随便找块地就开的，前期的调研就很复杂，包括了人车流量，消费能力，消费习惯等方面。她觉得自己可以去找找王家公司在这里的负责人，看能不能拿到一部分数据。
    当然，人家不可能把核心数据给她，这涉及到商业机密了。她需要的是消费数据，由这一块就能推测出很多问题来。
    先打了电话给王煦，简单的表明了自己现在面临的困局，寻求对方的帮助。
    王煦听完她的求助，反过来也劝了她一会儿。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之前也遇到过。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办事的人，对于那边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那边地势复杂，贫富差距极其悬殊。城市里还好，那种山里的小县城如果真的透实说，你估计都不敢相信。当然，这里面也涉及到各个方面的问题，他们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们。我建议你直接抛开他们自己去搜集数据。但是有个问题，你可能也拿不到真实有效的资料，甚至对方都可能不会配合。”
    有些地方的人就是这样，你明明是去帮助他们的，可对他们来说，你的到来就是撕开了他们的面纱，还可能侵害他们的利益，所以那种地方都是极为排外的。
    别说陈怡歆他们这种公司拿不到真实有效数据，就连上一级**都可能被对方糊弄。新闻都不止报道过一次两次了，但依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跟王煦交谈之后，陈怡歆的情绪平和了很多。
    第二天，她拿着王煦给她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对方公司在本地的负责人。
    负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干练女人，齐耳短发，穿着一身职业西装，说话干脆利落。
    “行，这部分数据我让人整理一下发给你。还有你说的那个问题，其实要解决也好解决，只不过费时费力，很多人都不乐意去做。”
    她就是当地人，从山里的小村寨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对这些情况了解更多。
    “其实吧，也不是他们故意要隐瞒，只是你也知道，上面发放扶贫救济款项是有要求的，如果达不到就没有这笔收入了。你如果愿意，我可以让人带你去感受一下，你可能会更能理解我的意思。”
    “但是不拿出真实的数据，怎么量身打造发展计划？”
    “你说，是画个饼能充饥呢，还是给你一带谷子能充饥？”
    “这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童经理笑起来，“发展计划做过很多次了，但是没有一次真正落实下去了的，还有好几次半路就夭折了。你说是人家不重视？那也不是，就是因为了解的情况和实际的情况之间出现了巨大的差异，造成很多计划看上去毫无问题，但实施起来却极为困难，甚至根本无法落实。”
    一次两次的失败，让上面对下面的具体实施人员有了意见，然后就是责任的互相推诿。或许都不是主观意义上的失败，但就是失败了，结果放在那里没人能无视。
    配合，饿肚子。不配合，反而能吃上救济粮。是个傻子也知道要怎么选择。
    然而救济粮不可能一直存在，而吃救济的人越来越多，饿肚子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这就造成了互相敌视互相对立的加剧。
    童经理感受到的更多，但是她个人没办法去影响整体，能顾好自己家，自己家族，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她建议陈怡歆以旅游的名义实地去看看，回头才能明白为什么数据会有虚假。
    对童经理的建议，陈怡歆决定采纳。
    回头跟老师又打了个电话，并把自己的计划形成文字发到了老师的邮箱。之后在王教授的同意下，给她配了两个当地的助理和一个摄影师，一行四人开始了走村串寨的“旅游”。
    车是公司派出来的越野，应对山林地区的道路更有保障。助理之一是本地的退役战士，会土话和几个少数民族村寨的日常用语。另一个女助理是才毕业的大学生，本身就是少数民族出身，很多礼节和风俗上更了解一些。
    从省会出发，他们以顺时针的方向，去了第一个拜访的村落。
    第一个村落相对来说更靠近城市一些，交通也更便利。
    “这是他们村子的基本资料。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他们村长的儿子在县里工作，事先有过联系，我们去了之后沟通更方便一些。积累点经验吧，这样接下来的行程可能会轻松一点。”
    女助理姓佟，叫佟月，老家所在的村子还没通公路，也是他们打算去拜访的目的地之一。不过拍在稍微后面一点。
    佟月也是学的经济类专业，就在本省读的大学，刚毕业，分配到单位才上了两个多月的班就被派出来了。
    男助理是童经理的侄子，义务兵退役，本来是安排到公司当司机的，这边陈怡歆需要人做向导，也顺带当保镖，童经理就推荐了自家这个内向的侄儿。童浩虽然不擅言辞，但开车技术很好，再难的路也开得很稳当，而且对山路熟悉，人又比较稳重，身手也不错，做向导和保镖完全没问题。
    相较之下，他们之中最可能出问题的是b市派过来的这位摄影师了。他是公司股东的内侄，传媒大学摄影系毕业，为人比较理想化，没有接受过社会毒打的那种天之骄子。
    这次被派过来，是他.妈妈的意思，觉得自家儿子需要锻炼一下，正好有这个机会，就被送过来了。
    这家伙一点没打听过这边的情况，还以为跟b市城郊的山区一样，直接能车子开到村子里呢，带的行李比陈怡歆他们仨都多，还不算他宝贝的，谁都不能碰的摄像机。
    等下了车，听到说还要爬大半天的山路，整个小脸都白了。
    人家仨人都穿的运动鞋或者方便走路的布鞋，这小子穿着皮鞋，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让他这样扛着摄像机走大半天，能要了他的命。
    虽然股东给陈怡歆打过电话说不用照顾他，但这话听一半就行了，真要一点不照顾，回头陈怡歆非得被她老师骂死不可。
    “这样吧，我去借个摩托车，先把张哥送上去，再下来接你们？”
    还是童浩想了个办法，直接去他们停车的老乡家里，压了些钱，借了他家的摩托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