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阿夜真懂事。”虽然鞋子是反的，可是还得夸赞他。
    心累！
    北冥擎夜听见她的夸赞，简直像个雀跃的小孩。
    楼萧扶了扶额，趁着他站起身来高兴的样子，连忙将鞋子给脱了换回原来的位置。
    穿反鞋子，不但不好走路，而且挤着脚也很累的。
    当她刚好将鞋子穿好，男人忽然视线直勾勾盯住了她的小脚。
    “娘子？”他不解地唤她。
    “干……干嘛？”楼萧竟然有了些许心虚。
    心虚个什么劲，分明自己只是换回了鞋子而已。
    北冥擎夜依旧看着她的脚，眸子里映出了几分不解的神色。
    楼萧站起身来，握住了他的手，“走，去用早膳。”
    趁此转移了某男的注意力。
    好在男人再也没有问及这些事情了。
    楼萧的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暗暗也捏了捏他的手掌心。
    某男的手心带着薄茧，而且还格外硬朗，可不是那么容易捏的。
    用过早膳后，楼萧也打算打开箱子里的书籍看看。
    明日就是李夫人的生辰，李夫人说明日给她解咒。
    这件事情上，她心底有些纠结和担忧。
    解咒后，人就等同于没有了。
    屋中很安静，楼萧安静看书，北冥擎夜坐在一旁乖巧地随手抓过一本书看，虽然这些书上的字体他压根不认识。
    岁月静好。
    ……
    一日后，李夫人生辰。
    生辰当日，暗影负责将府中的侍从尽数遣散了去。
    他都是听令行事，这会儿看见楼萧走来，迎上前去，蠕动了一下唇瓣，似是想说什么。
    “我给你的药方，你都用过药了没？”楼萧走上前来，问道。
    楼萧身后是北冥擎夜，正瞪着他，那眼神，充满敌意。
    这两日，但凡主子看见他都是这样的眼神，让他真有些哭笑不得。
    “回禀娘娘，已经都服用了，现在已经没有毒瘾了。”
    “那就好，今日……将人遣散后，你多派些人守在四周。我今天要帮李夫人解咒。”
    暗影微微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他大概是听暗夜说起过李夫人的事情。
    不过李夫人于他而言就是一位恩人，救命之恩，其他感情并不浓厚。
    再说了，他也是个有媳妇的人。
    楼萧凝了他一眼，“那好，你陪阿夜玩会儿，我去见李夫人。”
    说罢，她转头对阿夜露出了温柔的“姨母笑”。
    “阿夜，让暗影蜀黍陪你玩好不好？”
    “蜀黍？”暗影嘴角一抽一抽。
    北冥擎夜脸色臭臭的，转开了头，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
    “你要是不听话，就不给你奖励了。”楼萧又哄道。
    听见有奖励，北冥擎夜成功被打动了，连忙转回目光，一副乖巧又懂事地点点头。
    楼萧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眼暗影，这才大步朝着李夫人的寝屋而去。
    暗影感觉，自己生命堪忧。
    楼萧一走，北冥擎夜脸上那乖巧又懂事的神色顿时一收，恢复到臭臭的模样，他转头瞪向暗影，那俊脸上皆是敌意和不满。
    “哼！”某男轻哼了一声，傲娇状。
    “主子？”暗影尴尬，向来面瘫的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痴傻状态的主子“玩”。
    “休想，抢，我娘子。”男人又说了一句，瞪着暗影，诚如看着情敌似的。
    暗影右手捂住了眼睛，实在看不下去了。
    现在主子这样，实在太辣眼睛了。
    他印象中威武霸气的主子，好端端地怎么变成了这样？
    竟然，竟然还把他当成情敌？
    心好累。
    ……
    李夫人的屋门是虚掩的，楼萧将门推开踏入屋中，正好听见了屋内的李夫人的声音。
    “你来了？”光是听声音，也能听出她的情绪有些惆怅复杂。
    有点难过，有点如释重负，有点放松。
    这样复杂的情绪，楼萧是可以理解的。
    解咒后，便是彻底离开解脱了。
    对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道这要怀着怎样的心境才能如此释然与这个世界告别。
    “夫人，这个，您真的打算好了？”楼萧走至榻边，有些不忍心。
    “书都看了吗？”李夫人倒也随意，极快速度地敛了情绪，坐正了身子。
    楼萧轻轻颔首。
    “都看过了，夫人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选在今日解咒，她突然觉得很残忍，这是李夫人的生辰，日后就成了夫人的忌日。
    “准备好了，来吧！”李夫人伸出秀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置的位置，微微一笑，“南疆之事，待我死去之后，我会去地府告诉我那自大的娘，她心心念念的国度已经灭亡了。”
    楼萧紧紧抿唇，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点头算作回应。
    “动手吧，我想解脱了。”她说罢，中规中矩地躺好了，双手交叠着放置在腹部上。
    楼萧缓缓坐下。
    这是第二个被她解咒的人。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只给过北冥擎夜解咒。
    ……
    半个时辰后，门开了。
    暗影正带着北冥擎夜守在门口。
    暗影性子本就内敛，期间与北冥擎夜说了些许话，可回应他的，只有北冥擎夜那充满敌意的瞪视。
    这时候门开了，从屋内走出了楼萧，面色竟是有些苍白。
    暗影连忙迎上前去。
    但身边高大的男人更快一步，先他一步靠近了楼萧，伸手抓住了楼萧的手。
    “娘子？”男人的嗓音一如往常好听。
    此刻，让楼萧越发喜爱听他的声音。
    “我没事。”她动了动自己此刻早已失了血色的唇瓣，轻轻说道，“暗影，进去看看她最后一眼吧，她……已逝。”
    暗影面上虽然依旧还挂着镇定的神色，可心底确实震动的。
    虽然结果早已是他所预知的，可心底还是涌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毕竟是恩人。
    他应了一声，入屋。
    床榻上的人儿，面容却恢复成了老态模样，皱纹堆积在脸上，露在衣裳之外的肌肤也都枯槁干扁。暗影走上前，神情肃穆。
    已经没气了，就这么……走了。
    ……
    安葬了李夫人后，他们一行人准备动身去往帝都。
    李夫人赠给楼萧的两大箱子书，楼萧也尽数带走了，当然，地窖里的那些果子酒也一并带走了。
    夫人去世前特别与她说了，最好将酒带走。
    楼萧心中深思了一番，也同意了。
    放着也是浪费，不如一同带走。
    更何况，她也不能确定北冥擎夜到底能在哪一日苏醒过来，不能确定的话，那只能用酒试探了。
    两日后，东冥国帝都，三王府。
    马车停留在三王府的大门口，惹来了四周不少百姓的围观。
    从马车内先走下的是身材硕长高大的男人，俊美绝世的容颜让不少观望的少女们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至今，恐怕不少姑娘们都很后悔。
    想当初三王爷毁容时，一张面具遮了容颜，多少女人避之唯恐不及。谁又会知道，这位三王爷的真容竟是如此的绝色无双，让姑娘们后悔不已。
    男人替马车内的女子掀开了车帘，伸出大手准备扶媳妇下马车。
    楼萧将手递给了他。
    在男人搀扶下，她缓缓下了马车。
    楼萧看了一眼熟悉无比的三王府大门，一景一物都毫无变化，显然没有人动过这王府的任何景物。
    北冥瀚宇从马车内探出了脸来，笑着说：“嫂子，你放心，当初堂兄吩咐过我，不许动三王府的，每日都有人打扫的。”
    “多谢。”楼萧双眸忽闪，看了一眼身边握着她手的男人。
    他没有言语，面色沉静，可一双眸子澄澈无辜。
    “一路奔波，嫂子你先好好休息，至于钥匙的事情，晚些再说罢？”北冥瀚宇又道。
    “好。”楼萧感激地看了一眼北冥瀚宇。
    不过北冥瀚宇发现自己说了几句话罢了，就被一道不悦又逼人的视线瞪着，那眼神充满敌意。
    北冥瀚宇一抬头就正对上北冥擎夜那仿佛要杀了他似的凶狠目光，他瑟缩了一下脖子，“嫂子，我先走了。”
    他说罢，放下了车帘，命人赶紧驾车离去。
    那神情，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楼萧不解地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随即无奈的耸耸肩，拉着北冥擎夜走入王府。
    “阿夜。”
    “娘子？”男人听见自家媳妇唤自己，顿时换上了无辜乖巧的笑容。
    仿佛，刚刚瞪着北冥瀚宇的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楼萧深凝了他一眼，说道：“这儿，你可还记得？”
    这么熟悉的地方，如果他敢摇头的话……
    北冥擎夜听见她这么问，凤眸眸光微闪。
    娘子问他是否记得？
    那这儿肯定是个很重要的地方。
    可是如果点头的话，他就是说谎了。可是如果摇头的话，娘子会伤心？
    男人的心思很细腻，所以眸光闪烁之时，楼萧也将他的神情尽数收入眸底，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不起就算了，我带你去别处逛逛。”
    北冥擎夜抿唇，没有回应。
    娘子好像不高兴了？
    楼萧拉着男人去往自己的房间。
    这间小屋子自然是只够她一个人睡，但……也是在这间屋子里，她丢了她的第一次。
    她将男人拉着坐在了床榻边，说道：“坐在这儿，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