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练了？为啥啊？”
    我震惊地看着她。桔子也一付不解的样儿，这个大摊档生意不错，一年少说得赚十万八万，为何要不干了？
    可陶虹却深深低下头，脖子和耳朵顿时都红透了，似有难言之隐。
    桔子聪明剔透，马上以摊前大嫂忙不过来为由到摊子上帮忙去了。陶虹这才仰起头告诉我，“石头哥，我……我在这受人欺负？”
    “受人欺负？受谁？！”我厉声问。
    在我严厉目光的注视下，她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段老四……”
    “段四？他怎么你了？快说！”我倒抽一口凉气。
    “他……他……”陶虹脸腾地红了，她深深地低下头，终于没有说出口，却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
    但我已经明白了，愤怒的同时，我的脑际迅速飘过那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我太了解这个段某人了，虽然与他都不认识。段老四大号段永红，让人一听或许以为是女人名字，其实当初他父母起名时，是希望他心里永远向着红太阳。段四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家境较好，在流行混社会的那个特殊年代，他高中没毕业就开始痴迷飙车。
    有传言说，天都市首批玩摩托的二十一个人，到了80年代末时，硕果仅存，只剩下段老四一人。他经营着天都市最大的摩托车改装行，坐着大奔驰，夜里经常组织摩托车飙车豪赌，一年收入少说得大几百万，在泰东省道上也算鼎鼎大名。
    庄西风通过承包三服崛起后，段老四开始没把庄西风当盘菜，后来他手下两人吸毒被抓了，他用重金买通了庄西风，最后才捞出二人，从此就成了庄西风的人，成为栈桥帮重要人物。
    中山路是80、90年代天都市最重要的商业街，中山路的北段以及墨城路小市场，一直是段四盘踞着，每年仅保护费收入就有数千万，被称为是zs集团的“民间银行”。
    我迅速冷静下来，现在想动段四目前我既无人手、也无精力。再说，省厅已经立案，在都南和莱东我已经听懂刘亦农和楚蕙的话，此时我应该避免与zs集团硬杠，以免节外生枝。
    但是，黄海煤电能源集团与zs集团已经有了嫌隙。看着眼前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海，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为完成董事长李枫云的战略转型计划，在天都市折腾声音来，仅在前海沿开一家小南方还远远不够。眼前这个墨城路小市场才是zs集团的神经敏感地带，是李小小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民间银行”。对，老子得来练摊，非把这个段四炼成个烤鱼串不可，再把zs集团搅他个天翻地覆！
    陶虹见我陷入思考，便小鸟依人般地抱着我的左臂，头靠在我肩膀上，象抱着一捆救命稻草，仰起小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小陶，我下面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哥你说，我听着呢。”
    “你要听我的话，这摊不仅不能丢，而且还要练好它。”
    “啊？可是……”
    “听我说完，最晚过年后，我估计就能把酒厂的事理顺。到时我也会来练摊，狗日的，我会把段四炼成鱼干，让他下地狱！”
    “哥我听你的，这太好啦，那这摊我就继续练吧。”
    我抚摸一下她的马尾巴，将传呼号告诉她。叮嘱她，道，“你要学会忍耐，再熬一段时间，遇到事就给我打传呼。”
    陶虹破涕为笑，点点头乖巧地答应。
    告别小陶，带着桔子离开墨城路小市场时，桔子问咋回事，我把陶虹的情况告诉她。这丫头已经今非昔比，也咬牙道真是到处都吃人的狼，石头这摊咱得来练，么的翻了天了。又叹息道，可这需要好多钱哪！
    我告诉她钱的事我来想办法，让她不要担心。
    到停车场提了车，桔子吵嚷着要去海涛路，我却带着她又去了延安路上的市第三皮鞋厂。
    在厂门前停下车，大门内外竟然有警察在值勤，威严的大盖帽，洁白的警服，让我心里战战兢兢。厂里或许发生了啥事，大门管得很严，对进出的陌生人一一盘问。我犹豫了一下，桔子见状让我稍等，便将头盔挂在龙头上，自己款款走上前去。
    混混流氓怕警察，中国老百姓永远当人民警察是靠山。她和警察说了啥马上便放行了，向我招招手直接走进厂内。
    我将车停在宣传牌边的树荫下，点上烟坐在旁边的马路牙子上静等着。一支烟未抽完，只见桔子带着一个美大嫚走出来，径直向我走过来。
    “萧静？”
    “三石哥？”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一身黑色工装，曾经的小丫头已经变成了美大嫚，差一点都快赶上桔子高了，一样的青春美丽，却多了一丝成熟大姑娘的那醉人的风情。
    “丫头，在哥的记忆中你是个十四五岁的丫头片儿，让宋京调皮气得流眼泪，你咋突然变得哥都不敢认了。”
    我脸红了一下，赶紧站起。
    “三石哥你讨厌，都三年了，人家老不长啊。”
    萧静噗哧一笑，羞涩万分。还是那个爱害羞的小姑娘。
    我和桔子也都笑，可不是啊，一转眼都19岁的大姑娘了，与赵多体形身条子一模一样。我扭头看向厂区，嘴里问她，“乌燕呢？”
    “别看了，乌燕比我争气，考上了省外语学院，大中专。暑假在省科技情报研究院打工，没回来。”
    萧静很自豪地感慨道。
    有几个女青工骑着单车进厂，两个姑娘与萧静打招呼，显然她们认出了我。
    “萧静，你的三石哥哥又来看你了呀？”
    “嘻嘻静儿，大帅哥来看你，敢不敢给姐们啵一个……”
    萧静脸腾地红透，向她们招手，落落大方地笑着回呛，“是啊，我哥可是好帅的哦，谁心动了赶紧往前冲。你们谁先来？”
    女孩们咯咯咯哄笑，推推掇掇打闹着，自然没人真会来。但这还是引起了厂门前警察和保安们的注意，他们一齐扭头看向宣传栏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