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看到朵莱垂头丧气的身影走远，祁凌对藏在拐角处的邱晴说道。
    “我不是有意听的，本来是想过来泡咖啡……”
    “我知道。”祁凌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邱晴，“我磨了两杯。”
    画室里，四个人各自占据一角。
    优等生的世界邱晴不太懂，文岚只是偶尔做做题，更多时间都在翻看经济学的相关内容；覃一泓刻苦补之前落下的进度，时不时去请教一下文岚；祁凌则在专心准备年底的全国美术联考。
    不知不觉中，9月快结束了。
    大概是祁凌的话起了作用，画室门口鬼鬼祟祟的身影少了许多，他们偶尔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尖叫声也收敛了不少。但邱晴的课桌抽屉里却开始出现了奇怪的表白信。
    信里的内容有时是一首诗，有时是一副画，每天出现在课桌的同一位置。邱晴看课桌里的东西没有减少，索性也没去管。
    这天，邱晴课间去完洗手间，回来时，课桌里又有了一封信。
    “思婧，刚才有人来过我座位吗？”钟思婧正插着耳机，开着手机淘宝挑选着什么。邱晴只好又问了一遍。
    “什么？”钟思婧瞥了一眼邱晴，把手机拿过来，“我没看到。你眼光好，快帮我选选哪套内衣好看？”
    邱晴大窘，她竟然在课间明目张胆买内衣。课间来来往往人很多，她看了眼手机，随手一指:“就白的吧。”
    “听你的。”钟思婧嘻嘻一笑，又插上了耳机。
    邱晴发现，最近这同桌确实有点怪，上课会偷偷摸摸跟人发微信，一天看许多次手机，偶尔手机信息振动，她会兴奋不已。
    她沉浸于她的世界，似乎对即将到来的高考无动于衷。聊到未来，她也只是耸耸肩，说家里早就打点好了一家985，无所谓。
    ***
    “我喜欢像一块土地的你，
    因为在它星球般的草原，
    我别无其他星星。”
    邱晴合上信纸。
    这是一首聂鲁达的诗，写信的人一定很了解她。初叁的班级联欢会上，她用这首诗的前两段改编成一首民谣，季遥用萨克斯管给她伴奏。可到底是谁呢？
    信纸上的字迹瘦劲清峻，不属于她熟知的任何一个人。“至少不是覃一泓他们的恶作剧。”邱晴自我安慰地想。
    从教室出来，已是傍晚。这天是中秋节，学校大发慈悲，放学生们回家团聚，所以一放学，学生们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覃一泓的父母齐齐科考回国，他早早跑回去伴驾，祁凌要陪外公温酒煮蟹，所以邱晴只能跟莫名其妙冷淡了快两个月的文岚一起回家。
    天空仍是浅蓝色，但圆月已经升起，跟还未下山的太阳遥遥相对。她站在启华侧门外，等着被教务临时叫走的文岚。
    “你的裙子是不是自己剪了一截？在学校骚给谁看？嗯？”
    “大叔，别在这儿……嗯……当然是给你看啦。我今儿才剪的。”
    “真骚，我现在就想上你。
    “你是谁？”
    侧门本就僻静，放学了人又少，邱晴被迫听了一段让人面红耳赤的对话，这会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地看着喻茹和一个中年人朝着她走来。
    喻茹眼波流转，挽上中年人的胳膊，亲热地说:“这是我们启华的女神，邱晴。”
    中年人没有说话，一双浑浊的眼睛赤裸裸地打量着邱晴。
    过了半晌，他笑了笑:“真是……名不虚传。”
    喻茹就这样依偎在中年人身边，施施然上了停在街对面的一辆豪车。
    “你在看什么？”
    文岚拎着一袋子资料走出校门，看邱晴正愣愣地盯着街对面发呆。
    邱晴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
    喻茹从宾馆里出来，慢悠悠地走回了她跟喻莳住的老住宅楼。
    楼下的老大爷在遛弯，看见喻茹的短裙，皱起眉，嘴里碎碎念着有伤风化。喻茹看见在阳台上抽烟的哥哥，朝他挥了挥手。没想喻莳也不看她，直接进了屋。
    进门，喻茹踢开鞋，把包往地上一甩:“怎么？朝你打招呼都不理？”
    喻莳自顾自看电视:“你今天陪的是谁？”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喻茹就火冒叁丈:“你管我陪的是谁？就靠你卖那几个烤串，你指望能上得起大学？”
    “大不了我不上了。”
    喻茹站在喻莳面前，仔细端详着这张几乎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那每晚都在苦读的是谁？”她蹲下身，毫不介意地袒露着已经撑开校服的乳沟，“你不会还想着邱晴吧？对了，今天王贵平见到她了，啧啧，眼睛都快长到她身上了。”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喻莳站起身，狠狠捏住喻茹的脸。
    “行，我脏，你瞧不起我。”喻茹毫不在意地挥开他的手，松开束缚住前胸的扣子，“你以为她看得上你？你有哪一点比得上那四个？”
    她缓缓摸上喻莳的脸:“也就这张脸，能值点钱。”
    “滚！”
    喻茹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低低笑了笑，当着喻莳面脱下校服衣裙，只穿着内衣，走向了浴室。
    “总有一天要把你的女神拉下神坛。”她开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