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爸爸叫凌光,是一个说话很快,但是脾气温和的男人,现在是斯坦福大学法学副教授,他最近脱不开身,过几天就回来看你。妈妈叫丁鸥,她看起来有些冷淡,但是你别怕,妈妈只是把学术研究看得很重,不擅长表达感情,她并不是不爱你。”
唐平平欲言又止,“脑婆,那个……你不说吗?”
凌云朵从后视镜里看了白云间一眼,停了很久才道,“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但是,你不要难过。你要相信,他们对你的爱是不会离开的。”
难过?白云间没有任何感觉,凌云朵是陌生的,唐平平也是陌生的,更别提素未谋面的父母。他们离婚的消息,就像他看新闻谁谁和谁谁离婚了,只是单纯的信息,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冲击。
“我想再见我妈一面。”
“她不是你妈妈。”凌云朵舔了舔嘴唇,“她是个恶心,卑鄙,无耻的罪犯。如果没有她,爸爸妈妈就不会离婚!”
“我说,我要见她一面。”白云间重复了一遍,“可以吗?”
“……我能理解,她对你有17年的养育之恩。你可以见她。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她不是你真正的家人。”
白云间第一次来市公安局,和电视里看见的差不多,大白天的,两个喝醉的男人在大厅吵得不可开交,显得很滑稽。往二楼走,他在审讯室看见了白秀英,她披头散发地拷在椅子上,看见他的瞬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被手铐扯回去,呈现一种佝偻的呐喊姿态。
“白云间!”她尖利地叫起来,“我没有亏待过你,你告诉他们,我只偷过你一个小孩,我不是人贩子……我只是,太喜欢你爸爸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想坐牢,你想想办法,求求你……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住嘴!”凌云朵皱着眉头呵斥,“你没有资格提我爸!”
“云朵。让她提吧。”一个剪着蘑菇头的朴素女人走过来,“没必要生气。”
“妈……!”凌云朵拉过丁鸥,“你看,弟弟找回来了。”
白云间看见丁鸥,才知道为什么凌云朵要特意和他强调,丁鸥把学术研究看得很重,并不是不爱他。
丁鸥留着一头非常简单的短发,带着暗红色塑料框眼镜,她没什么感情波动地看着白云间,有些疏离地伸出手,“你好,我叫丁鸥,是你身上一半基因的提供者。我相信,现在让你叫我妈,一定叫不出口,不必勉强。”
“……你好。”白云间点了点头,“谢谢。
在一边看着的唐平平无语扶额,心想,他们绝对是一家人,这可怕又诡异的淡定难道是可以遗传的吗?!
与他们的淡定相比,白秀英的声音可谓声嘶力竭,响彻云霄,“凌光呢?!你们让他出来见我!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白秀英低下头,哀戚地哭起来。她想起十八年前,她还是一个刚从农村出来的小姑娘。她在凌家当了一年保姆,凌光偶闲暇时间会教她读书。也会和她说一些其他的话,比如老婆不解风情,比如她很漂亮。某一天,凌光喝醉了,他们在书房做了那事。她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但没想到事后凌光一心想把她辞退。她想,得不到凌光,得到他儿子也好,鬼迷心窍地抱走了白云间,从此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走过一段安稳路。
“我昏了头瞎了眼,我喜欢上你啊畜生……我没有亏待你儿子,我已经尽我所能对他好了。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凌云朵听不下去,拉着白云间进办公室,“弟弟,你不要听那个疯女人说的话,你只需要签起诉书就好了。剩下的事交给我。”
白云间茫然地看着她,又茫然地盯着起诉书看,所有的字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扭成一团,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白云间用力眨了眨眼睛,轻飘飘地说,“可以不起诉她吗?”
凌云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起诉她。”
“白云间,她犯了罪,就该受到惩罚,任何人都一样。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法不容情,就算你是她亲儿子也没有立场包庇她。你读了那么多年书,总能明白这点道理。”
“……你真的明白我的心情吗?”白云间抬起薄薄的眼皮,“这份起诉书我不签,她照样要坐牢。你只是觉得,我签了字,就能和她划清界限。”
凌云朵:“……”她想否认,但却无话可说。她确实在逼他,逼他和过往一刀两断。
“她会判几年?”
凌云朵:“……不知道。”
“我看过这方面的书,这大概是两年吧。”
白云间站起来,非常缓慢地,极其沉重地走到白秀英面前,“我救不了你。等两年后你出来,那间房子和饭团店依然可以支撑你的生活。”
白秀英哭完吼完,陷入了死水般的平静,“你留着吧……这是我的报应……或许,我在牢里,才能睡上一个好觉。”
“你有把我当成你儿子吗?”
“……从来没有。”
“好。我知道了。”
白云间一步步走出去,他终于知道他这17年算什么了,一段狗血畸形的感情的牺牲品。
好像除了他,其他人都得偿所愿了。白秀英觉得自己能在牢里睡好觉,而凌云朵一家,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家人,在酒店包厢热热闹闹地摆了一桌菜。
他们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吃下饭的呢?
“你喜欢吃什么菜?”凌云朵问他,“我夹给你。”
“不用,我自己会夹。”白云间说。
凌云朵以为他不好意思,每种菜都夹了一筷子,满满地堆了一碗。
在她心里,自己弟弟这些年过得实在太苦,住在廉租房里,在群贤二中读书,甚至穿女装直播,不男不女的像个什么样子,都被白秀英给耽误了。
丁鸥问道:“我听说你在群贤二中读书,成绩怎么样。”
白云间突然起了一点阴暗的试探心思,轻声说,“不怎么样。”
丁鸥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失望,但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也是,如果你成绩好,至少能进一中。是你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还是脑子不够聪明?”
白云间:“……”
“妈!”凌云朵忙给丁鸥夹了一筷子菜,“你多吃点,少说话。”
丁鸥说:“云朵,你知道我这次是请假回国的。我后天就要回加拿大,没有时间照顾白云间,所以他只能交给你。你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
凌云朵想了想,“吃完饭,我和平平去把弟弟的东西搬过来,以后他和我们住。然后去改户口,接下来督促他好好学习,养得胖一点……目前就这样。”
“嗯……主要是英语,他先和你们住一年,高三就转加拿大来吧。他和你们小两口一起,也不是个事儿。”
“家里有四层呢,小弟一个人躺两层都没事。”唐平平说。
白云间听他们三言两语就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突然笑出了声。这种莫名其妙被安排,浑浑噩噩,处处将就的人生,他真的是,受够了。
“嗯?”丁鸥奇怪,“你笑什么?”
白云间没说话,直接用手抓了个鸡爪,大啃特啃起来,啃完爪子,慢腾腾地把酱汁擦衣服上,不出意料看对面三人变了脸色。
“我啊……不是你们心目中好儿子,好弟弟。”白云间站起来,“我成绩不好,我不分是非,我没家教。”
“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我想去哪里读书,就去哪里读书。我和你们不熟,你们没有权利安排我。”
————————
黄河远快快乐乐地在家宅了五天,吃好喝好,在床上打滚看动漫,闲来无事摸摸新手办,总算填上了在学校被饿瘦的膘,重新变成了溜光水滑的绝世帅宅。
只是晚上想到明天就要去上学,又不免心塞起来。
快乐的日子是如此短暂,而且还剩15张卷子没有做完。
即使是这样,黄河远还是拿出了手机,随便刷点有的没的。这点卷子,明天再做也来得及,只挑难的做就行,还是抓紧时间玩会儿手机。
“c开播了”
x牙跳出一行开播提示,黄河远眉头一皱,正想拉黑,忽然看见了开播提醒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谢谢,再见。
白云间说再见???
黄河远连忙切上自己第三个鲜为人知的小号——小黄鸭从不回头看爆炸,暗搓搓地进入白云间的直播间。
小黄鸭虽然从不回头看爆炸,但黄河远一进去就目睹了白云间直播间爆炸现场。
c的直播间的观众从来没有那么多,弹幕从来也没跳得那么快过。
黄河远粗粗一扫,看得心惊肉跳。
“骗那么多钱,够给你爸妈买几个棺材啊?”
“举报了,封死你的直播间。”
“x你妈,想起喊你女神,真恶心。”
“围观女装大佬。”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能不能退钱啊,我疯了。我那么多钱,给了个男人。”
白云间没有戴假发,穿裙子,开滤镜。他干干净净地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袖,刘海短了些,露出眼睛。脸色苍白,显得眼珠子尤其黑。以前他脸白归白,至少嘴唇是红的,但是现在他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他怎么突然这样直播,黄河远有些无措地想,难道是因为他说的话,转而良心发现了?
“咦,我见过他,他是群贤二中的学生。”有这样一条弹幕划过。
黄河远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卧槽,出大问题。
第50章 互联网伤透我心
黄河远退出x牙, 点开微信,把白云间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打字打得飞快!
“喂!你别播了!好歹加个滤镜啊!被你骗的人追到学校打你怎么办!!!”
消息发出去,一个红色感叹号鲜红亮眼地挂在对话框旁边。
消息已发出, 但被对方拒收了。
黄河远:“???”
白云间这是, 把我……拉黑了?
黄河远怔愣片刻, 捏着手机往床上一倒,滚来滚去, 蹬蹄拍掌,吱哇乱叫。
“how dare you!!!白云间,我能拉黑你, 你不能拉黑我!”
“气死我了!你疯了吗!”
黄河远滚了几圈, 实在是做不到坐视不理, 又打开了x牙, 白云间在说话,用的是自己本来的声音。他平时说话声音不急不缓,清冽干净,这次却像被砂纸磨过,喑哑而疲惫。
“……抱歉,你们的礼物钱,我还不了了。”
“最后一次直播,打通“只狼”, 给你们以及我自己一个交代。”
白云间说完,满屏幕充满戾气的谩骂仿佛与他无关,他不说话,也没有额外的表情,只全神贯注地按键盘, 点鼠标。
“上x牙热搜了,这一波营销牛批。”
“小哥哥长得好干净噢,粉了。”
“粉个屁!祝你以后老公变姐妹。”
“小白脸够骚,你看这脸,指不定被多少男人玩过了。”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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