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 她出现在硕大的皇宫里, 到处有她的团子, 可团子们看不见她。
    他们上朝、读书，结婚、生子, 和人嬉笑怒骂，准备出宫、出征……
    他们长大了, 可他们看不见她。
    这是在模拟她离开后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的日子吗？
    本来, 她就是穿越而来的灵魂，与这个世界无关。
    这里的一切，她都终将失去。
    ……
    周伊的脑袋疼得更厉害了，她埋头、蹲下……
    “伊伊，伊伊……醒醒。”
    “皇额涅，皇额涅……”
    有什么声音突破虚幻的世界，空间扭曲，周伊双眼再一次睁开，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了。
    脑袋也是真心的疼, 这是精神力透支的结果。
    床边乌压压围着一群的人。
    郎君，和团子们，脸上都是对她的关切。
    周伊一下变得迟钝，还不太分得清真实与虚无。
    雍正见状，上前拥住了她：“孩子们都先下去吧。回头再过来看看。”
    剩下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周伊抓住了身边人的温暖，僵硬的手指缓了过来。
    “伊伊，是我。”雍正轻轻道。
    “我回来了？”周伊声如呢喃。
    雍正心疼吻了吻她的额间：“是。”
    “我看见的是你吗？”
    “是。”
    “你都知道了？”周伊闭上眼，脑袋疼得留下生理性泪水。
    雍正没有回答。
    周伊的脑袋一下就更疼了。
    “不哭了。”雍正仍是哄她，想要她好好休息，又害怕那个会一睡不醒的她，一时又是沉默。
    “主系统为什么会找上你？”周伊在脑海里呼唤了半天，得不到任何系统的回应。
    在她身上的好多东西似乎一下子都不一样了。
    她成功了。
    狗系统公司真的不见了。
    她也失败了。她失去了主系统和副系统。
    眼下她还可能失去在清朝的一切。
    “她说，你需要我。”雍正不希望她在此刻纠结，只好言简意赅。
    “天道。”周伊茫茫然答，“你身上的紫气是天道之气，借你的气运一举打败系统的倚仗。原来这就是她的底牌吗？”
    雍正不明白皇后所指，如同以往在听不懂的时候继续保持沉默。
    周伊却慌了。
    雍正虽然沉闷，可面对她向来有问必答，温柔得很。
    今日的他，这是沉默第几次了？
    身子也僵硬得很，似乎是勉强自己抱住她一般？主系统到底告诉了他多少，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会不会在思考要如何处置她？
    毕竟一个古人，还是个刚即位谁也信任不过的天子，他会如何对付自己？
    雍正确实紧张，是害怕失去妻子的紧张，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妻子好好休息而又不敢让她闭眼的矛盾模样，成了妻子眼里的“误会”。
    “郎君有什么想问的吗？”周伊抬头正视雍正。
    雍正想了想：“等你恢复好之后。”系统告诉她，周伊这次几乎耗尽精神力，瞧她额间细密的汗便明白她眼下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想吃什么东西吗？”雍正放开她，准备唤人上一些膳食。
    周伊慌了，他不肯听自己解释。他到底给自己定了什么罪？
    闷骚就是这点不好，在他沉默的时候，你根本猜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郎君这是在怪我吗？”周伊答非所问。
    雍正背对着她，内心受到极大的冲击。
    她误会了。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要周伊在他身边，无论她是周伊、是乌拉那拉氏，都不要紧，他要的就是她一人。
    她的身上有太多秘密，今天的这个会是最后一个吗？
    她远远不如她表面所展现的那样柔弱无依，她十分好强，总是默默为他扫清障碍。
    她一人，可抵挡千军万马。
    这些，雍正在模糊之间似乎有所明白，可是他在意吗？
    在他可以不顾一切只要她能回来的时候，他便明白，自己都不在乎。
    可那不代表，他愿意继续被瞒在鼓里，他害怕的是下一次，他来不及救回她。
    “还有下次吗？”雍正转过身，正视周伊。
    周伊一愣，郎君这样，是已经明白一切的眼神吗？
    还有下次吗？
    “应该……没有了。”周伊弱弱道。
    雍正的心又疼了一下，她不确定，她说了实话，她自己没有办法掌控吗？
    “你要离开我了吗？”雍正波澜不惊问道。
    周伊愣住，是啊，系统不在了，那她会不会也逐渐消失？
    若是主系统此刻还在，便会告诉周伊，她不知道的是，经过此事，自己连灵体都被雍正的紫气包围，他是天子，想留下她，在这个世界，他便走不了。
    雍正也不知道这件事，甚至一着急，不知不觉又将紫气递给了她一些。
    “郎君……”
    “朕不想听。”雍正打断了她，“朕让苏苏来照顾你。”
    他慌了。方才那么久，他一直以“你我”相称，此刻突然想哪怕是借这个身份强留下她。
    “郎君……”
    不顾身后的呼唤，雍正走出坤宁宫，突然发现，哪怕他贵为天子，他一时也不知道能找谁来帮他，留下这缕幽魂。
    可这缕幽魂是他的命。
    周伊想爬下床，追上去，发现她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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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额涅，汗阿玛今日仍是没来。”苏苏如实道，“近日，宫里来了许多能人异士，也不知作何。”
    能人异士？雍正这是害怕自己会伤害他吗？
    把她关在坤宁宫，再找人来对付她？
    “他是怕你皇额涅害他不成？”周伊没好气道，把手里写好的信，划出了一大道黑印，只好撕掉重写。
    “怎么可能？皇额涅你多虑了。”苏苏颇为无语，这阵子他们不知为何闹起了矛盾，一个不来，一个不去。
    明明每日都要问下人几百遍对方的消息，可愣是不肯主动递个信。
    这都第三天了。
    雍正再也没有出现在坤宁宫。
    周伊每日把自己想对他说的秘密，一字一句写了下来，可就是无法送出去。
    “他想找就找，你帮忙看着点，别让他被骗了。一代天子，可别闹了笑话。”
    又让她当传话筒，苏苏翻了个白眼，算算日子，你们夫妻俩之间是突然“七年之痒”了吗？
    第89章 帝后的终极表白
    转眼到了夏末, 阖宫上下递帖子上门道贺的每日络绎不绝，礼物堆满库房，白芷清点都没个落脚处。
    太后拉着她，每日为皇后置办新的物件。
    唯有养心殿毫无动静。
    周伊意兴阑珊, 反而跑出宫去, 找到如今仍挂着职的太子妃。
    石氏虽和废太子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离, 但废太子的确未再打扰过她。
    顶着太子妃的名义, 石氏就在京郊开办了一座女子学堂。
    八福晋和九福晋常来, 每天都想着要领养哪个可心的女孩才好。
    苏苏也常带着妹妹们过来帮忙。
    太子妃的气色甚好, 看着学院里这么多朝气蓬勃的女孩子, 感受到自己的下半生有了依托, 她能用自己的一份力量给这些有需要、肯上进的女孩指一条明路。
    有皇后的关系在, 太子妃有了底气对抗外界阻力。
    周伊微服出访, 只着明黄色常服，在太子妃带领下, 第一次参观学堂。
    “怎么了？见你眉间郁色不减？可是觉得我这里哪里不好？”太子妃亲自为皇后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