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达啃完面包,又从路炀笔记本里撕了张纸,苦着脸开始写检讨书,边好奇问:“不是昨天就挨完训了吗,怎么又把他叫过去了。”
他顿了顿,忽地想起什么,不由压低声音悄声问:“不会是知道他打架了吧?”
“应该不是,”
出乎意料地路炀没有敷衍,格外清楚地回答道:“一起被叫过去的还有文锦之和季炎。”
说曹操曹操到。
路炀话音刚落,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闷笑声。
紧接着是贺止休颇为困惑的反问声:“有那么像么?”
“确实是有一些,”
文锦之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罕见的掩不住,只听他言辞委婉地说:“主要你正好就在嘴角边,还肿肿的,就很容易想歪到其他地方去。”
宋达活像修炼成了顺风耳,当即一脸八卦地倾身拉开窗户:“什么地方?”
只见一墙之隔的走廊上,贺止休与文锦之、季炎三人正站在门口。
大概是因为刚从办公室出来的缘故,两位平日里校服总是没个正形的alpha此刻难得无比规矩地将拉链拉至胸前,贺止休更是少见地将头发零落洒下。
晌午阳光下,少年黑发被微风吹得轻微晃动,随意往那儿一站便让人挪不开眼,刚停下脚步,已经吸走了不少路过同学的注视。
或羞涩的,或好奇的。
甚至还有犹豫着想上来搭讪,又因为唇角那经过一夜发酵成功微微肿胀、乍一看无比清晰的伤口,与垂落在身侧的创可贴而犹豫不决迟迟不见动弹。
挣扎片刻后,女生最终还是红着脸,拉着小伙伴快步离开了。
“什么肿肿还想歪,”
宋达一脸按捺不住好奇地追问:“庄小品贼喊抓贼去告发你们了吗?还是昨晚打架东窗事发了啊?”
“不是,庄小品今天听说请假了,没来。”
文锦之连忙摆手,转而悄悄打量了下贺止休,脸上浮出几分迟疑:“不过他的伤被老师看出来了,就是嘴角那个。”
“啊,”宋达惊讶道:“那还没被发现么?”
“没有,老师误会了。”
路炀也难得抬起眼,罕见地主动问了句:“误会什么?”
误会什么文锦之还没来得及说,走在后面的季炎直截了当地接了话:“误会他早恋了,班主任问他是不是昨晚偷偷出去跟人亲嘴,把嘴磕成这样了。”
路炀:“…………”
宋达更是啪嗒一声,手里的笔当场摔落在地。
在顷刻的愣怔后,他没忍住爆发出一声惊天爆笑,惹的四面八方又是一阵好奇注视。
“真的有这么像么?”
贺止休罕见地显出几分毫不作违的困惑。
宋达也不知道被戳到什么笑点,捂着肚子笑了足足半分多钟,直到因为太吵而被路炀伸腿踹了一脚,才终于咳嗽着停下:
“本来觉得还好,老班这么一说,你别提,还真差不多。”
贺止休眉峰一扬。
“所以你后来怎么解释的?”宋达拂去眼角的生理泪水,气若游丝地问:“晚上睡觉不小心撞到的?”
谁知贺止休说:“没解释。”
这下路炀都忍不住愣了:“什么意思?”
“就是没解释是不是亲的,不过也没承认就对了。”
贺止休干脆手肘撑在窗沿边,定定看着路炀,白昼光线到底还是更比手电筒的光要清晰的多,唇角那处轻微红肿的伤口在此刻变得格外显眼。
宋达不由问:“为啥不解释啊?”
“这地方太微妙了,总不能说被手机砸的,毕竟那不就暴露了我晚上熄灯不睡觉偷偷玩手机这件事么?”
贺止休支着下巴,漫不经心道:“除此之外不是打架就是早恋两个选项,跟校外与人起冲突比起来,后者明显要强多了。”
宋达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要是被发现是打架,咱们几人——估计连带路炀跟文锦之都跑不了得挨怀疑了。”
应中校风还算稳健,弥勒佛虽然对肢体冲突之类的打架事件,处理起来力度比不上口头人身攻击、与恶意孤立霸凌等等精神性的伤害。但那也仅限于校内冲突。
校外冲突——尤其是无缘由旷课的情况,最终处理成什么样都有可能。
包括但不限于处分,直接叫家长面谈,乃至于劝退等等。
这也是庄小品一行人明知昨晚吃了亏,今天却依然没有吭声、甚至是直接请假不来的主要原因。
成绩不好在校内浑是一回事,挨罚又是另一回事。
“昨天真的对不起啊,”
这时旁侧的文锦之突然说:“要不是为了来找我,你们也不会碰上那些人,还打了一架闹到了……所里去。”
身后的季炎登时眉峰一拧,满脸不高兴地扬手轻轻一拍文锦之后脑勺:“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就是,跟你没关系哈,”
宋达也跟着安慰了句:“其实这事儿追根究底还是冲着我们来的。庄小品那般怂货不敢来找我们,就故意找你开刀罢了。”
路炀也抬起眼:“他们是不是找你好几次了?”
文锦之一愣,显然没料到路炀会突然问这个,迟疑片刻还是点了头:
“是有几天了,最开始是故意装作我们班的,然后问郭姨——就是小餐馆的老板娘,我的周岁年龄。郭姨没想那么多就说了,结果他们就说店内违法雇佣未成年什么的,要曝光,让生意不能继续下去;要么就必须让老板娘辞退我。”
应中的特招贫困生不多,且为了照顾到学生个人心理健康以及防止出现孤立事件,所以学校并没有公开特招生的名单。
但文锦之却因为要外出兼职的缘故,没办法不让人知道。
即便餐馆背离美食街,平日没什么应中学生去,但毕竟地方就在那,时间长了总会有人到,也总会有人认出来,那位成绩仅次于路炀的学霸在偷偷打工。
“当时情况太着急了,所以也没细想,就想着先请假几天看看应付完检查再说……”
文锦之小声道:“结果没想到昨晚他们就带着卫一一来了。”
“今天我陪你一起去,”季炎皱着眉沉声道:“他们再敢来次试试看。”
文锦之轻轻眨了下眼,似乎借此悄悄掩去了点细不可查的情绪,继而笑道:
“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昨天路炀的话我查了,是真的。如果真来了我也不怕他们了,我问心无愧地给自己赚生活费,妨碍不了任何人。”
路炀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文锦之与季炎身上一扫而过。
紧接着就听文锦之又说:“而且算了吧,你身上的伤不是还没好么?”
宋达一愣:“啥,季炎你也受伤了?”
“……”
季炎当即矢口否认:“我没有……”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文锦之打断道:
“是呀,胳膊肘破了个大口子,还有额角那边,被洪新给撞了。昨晚回去时我们还去小诊所看了看,医生说幸好没吐,不然可能就是轻度脑震荡了。”
宋达嘴巴张出一个大大的“哦”,目瞪口呆
:“牛啊,再加一个贺止休——咱们阵营唯二俩alpha居然是挂彩最多的。四舍五入,是不是说明你们是最菜的?”
“去掉四舍五入,”路炀忽地淡淡接话:“就是最菜的。”
季炎:“…………”
他当即气急败坏地想反驳,偏在这时上课铃乍然作响,文锦之连忙憋着笑意推走了满脸不爽的同桌,笑着跟路炀道了别。
后门开了又关,人流穿梭来去嘈杂不断。
等宋达也抱着没写完的检讨书回位后,贺止休还依然杵在窗外半天没动静。
眼见走廊外都快没人了,路炀终于尤为吝啬地给了贺止休一点余光:
“站岗上瘾了?”
“那倒是没有,就是在想一点事情,”
贺止休顿了顿,忽地在左右逡巡了两眼,确定没有老师在后,干脆手掌一撑,众目睽睽之下陡然从窗中翻身而入。
路炀再眨眼时,alpha已经拉过椅子,在眼前缓缓坐下了。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路炀眯着眼冷冷瞥他:“待会别叽叽歪歪再喊手疼。”
贺止休不假思索地接话:“那我嘴疼。”
路炀:“……”
“真的有那么像么,”
贺止休说着,又没忍住舔了舔唇角处地伤口。
经过昨夜的处理,本就不严重的伤口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此刻舌尖只能舔到一股源自清早涂抹的西瓜霜药粉时,残留下的苦味。
大概是又想起方才在办公室时候班主任问的话,他没忍住笑道:
“我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问,都懵了。”
路炀不动声色地在嘴角处一扫——大概是因为处理及时的缘故,并没有留下淤血、青紫之类,一看就知道是打架斗殴造成的痕迹。
但发红的肿胀却很明显。
确实是像的。
乍然望去仿佛被人不小心用牙齿磕碰到那样。
“我怎么知道。”
路炀收回视线,按下脑中莫名涌起的一些关于昨夜的画面,连带声音都变得有些不大自然。
好在教室的喧杂将他声音中细微的变化遮了个彻底。
他顿了顿,又冷硬地补充了句:“我又没亲过。”
贺止休仿佛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一样,登时愣了下。
片刻后,他才缓缓回过神,顺口般接了句:“好巧。”
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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