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妈妈曾经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现在却在生活的不如意、婚姻的不美满、爱情的不忠贞及岁月的流逝等多重折磨下韶华不复,形容憔悴,曾经自信满满、说话有礼有度的学霸,现在妄自菲薄、吵起架来尖酸刻薄的怨妇。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一切都是自找的。
如果妈妈没有爱上爸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如果没有爱上谁,就不会体会到这些痛苦了。
她下定决心……不会让自己重蹈妈妈的覆辙,不会给任何人,可能伤害她的机会。
窗帘后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尤妈妈起床说去买菜,尤宓也跟着起来,洗漱之后,她从沙发缝隙中取出已经黑屏了一天一夜的手机。
她按下开机键,短暂的开机动画结束,屏幕就被数量惊人的各种提示消息占据了。
一瞬间的犹豫都没有,她把祁桓的各种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动作熟练得好像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
她清空所有的提示消息,只给阮默默回了一条语音信息。
“宓儿,好了吗?要走了哦。”
“来了。”
她把手机塞回沙发里,拎上包包跟妈妈一起出门了。
**
“……宓儿是一个敏感的人,她不相信有谁对她的爱可以坚持一辈子。所以她一直不肯接受祁桓。祁桓从大一开学就喜欢宓儿了,大二期末的时候我说,祁桓都追你两年了,你也该接受他了吧。她笑笑,说两年和一辈子比起来,哪个更长?”
“她总是在拼命地做兼职攒钱,她并不缺钱,她哥哥在工作了,家里就她一个学生,不至于窘迫到了需要她自己挣学费的地步。我问她你挣那么多钱做什么呢?你有什么很想买的东西吗?她愣住了,像是自己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说:以防万一吧,家里还欠着债呢,如果哪一天我妈实在忍不下去终于决定跟我爸离婚了,我总不能让她还背着债离婚。”
“所以你根本不明白,发了这样几条动态对宓儿来说意味着什么,她现在一定对她爸爸失望到了极点,也有可能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去年的暑假,她父母也是大吵了一架,她睡不着,想不开,大半夜的只穿着睡衣在街上游荡,被巡街的警察带到警局,让她给她的监护人打电话,她给我打的,我问她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街上干嘛呢。她说,心里难受,随便走走散散心。”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也因为心里难受在街上散心呢?要是这一次,她遇上的不是警察呢?”
一口气讲完尤宓的事情,阮默默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她用双手捂着脸,不住地喃喃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人的年纪越大就越难交到知心朋友。大学三年了,阮默默只跟尤宓无话不谈,好朋友出了事,叫她怎么放得下心?
纪然一遍又一遍顺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直到她渐渐冷静下来,他才斟酌着措辞开口了:“可你现在回去了也无计可施,且不说这么晚了你找不找得到车去尤宓学姐家,你联系不上她,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她,难道你要挨家挨户地敲门问吗?”
“……早知道我说什么也该把宓儿也拉来一起支教的,大不了她的衣食住行我都包了,我怎么就没有她家的地址呢……”
“其实我觉得大可不用这么担心。从你给我讲的那些事里面不难听出尤宓学姐还是很在乎她的妈妈的,所以就算是为了她妈妈,她也不会轻易做傻事的。就像你说的那样,自杀是领不到保险金的。”
“可万一她遇到了坏人呢?”
“现在是凌晨两点,从这里到机场要一个半小时,如果你运气好正好有这个点的航班,回国也要两个小时,一共就是三个半小时了,还没算你从机场到她家的时间。所以万一她遇到坏人了,等你赶回去以后,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阮默默静静地听完,又哭了:“……那我就只有等吗?”
纪然帮她擦掉眼泪:“现在也只能等了。说不定她明天就联系你了呢?你要相信,你记挂着她,她也记挂着你。这样,你先好好睡一觉,如果明天尤宓学姐再不联系你,我就陪你一起回国。”
不知道是“说不定她明天就联系你了”给了阮默默希望,还是“你记挂着她,她也记挂着你”安抚到了她。阮默默总算不再吵着闹着要回国,她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起身说要回去休息了。
纪然把她送到寝室门口,在她推门而入的瞬间叫住她,踌躇地说道:“尤宓学姐家的事……希望没有对你产生太大的影响。”
他可是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万一阮默默脑筋一错以为他是在挖苦尤宓的家庭关系,他这辈子就甭想把学姐追到手了。可不提点她一下他又不放心,看阮默默这副怀疑人生的表情,他很害怕她变得像尤宓那样不相信爱情。
好在阮默默听懂了他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才答非所问似的说道:“我一直希望宓儿能接受祁桓。”
她一直希望尤宓能接受祁桓,希望她能像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向往爱情。
☆、第七章 (2):
阮默默爬回床上,瞪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看了不知道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她条件反射地按亮手机一看——八点,无未接电话。她不死心地点开□□和微信,耐心地等待着消息一条一条地刷出来,而最新的那一条语音消息——来自“女神宓儿(づ ̄3 ̄)づ”。
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猛地坐起身,点了那个时长三秒的气泡,凑到耳边。
女神宓儿(づ ̄3 ̄)づ:别担心,我没事。也不用特地回来,我最近比较忙。
是宓儿的声音,真的是宓儿的声音!
阮默默激动得直接在床上站起来,却忘了寝室的高度不允许他们在床上站直身子,头顶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阮默默惨叫一声,捂着头蹲下。
对床的傅清清睡得迷糊,半梦半醒间先听到巨响和惨叫,吓得一下翻身坐起,惊慌失措地问道:“地震了?地震了?”
阮默默揉着撞痛的地方,心虚地说道:“没、没地震,是我不小心撞上了,你接着睡吧。”
傅清清“哦”了一声,又倒下去睡了。
阮默默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也不洗漱就躲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尤宓都没接,阮默默又忧桑了,要不是尤宓那条语音消息还在,她都要怀疑自己睡迷糊出现幻觉了。
魂不守舍地过了半天,吃饭的时候,阮默默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下来电显示,筷子一扔,欢呼着跑到外面去接电话了。
她几欲上天的欣喜看得同桌的老师同学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一番后,路成问纪然:“难道学姐已经有男朋友了?”
纪然头也不抬地说:“是她的室友。”
路成花容失色:“居然是女朋友?!”
“……”
“默默,你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陪我妈妈买菜,没听到。一上午忙着帮我妈妈煮饭没顾得上看手机,这会儿洗了碗才看到有你的未接来电。”
电话里尤宓的声音仍然温温柔柔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阮默默却听得鼻子一酸:“你……你怎么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还……你还关机,你这个人……坏死了。”
她不由分说地开哭,尤宓有些无奈:“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关机了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补上也留了疤!”阮默默开始无理取闹。
“啊……你这个丫头,得理不饶人啊。”尤宓叹了口气,“那好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妈妈在考虑跟我爸爸离婚了。”
阮默默愣了一下,大怒:“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尤宓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笑了:“可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啊。不管是我妈,还是我,终于可以从这个家解脱了。”
“可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二十年没有工作过了,年纪又这么大了,离了婚,她要怎么生活?”
“我算过我们家的资产了。我妈不至于背着债离婚,我还有点存款,做点投资或者小生意都好,我也会想办法挣钱,总不至于活不下去。”
“可是……”
“所以我让你不要回来,我最近会很忙,你来了我怕也没时间招待你。”
“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真的挺好的。我妈早就该跟我爸离婚了,再浓烈的爱也在这么多年的吵闹中消磨干净了,不过是舍不得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而已。但是……夫妻的情分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爸愿意特地开车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接一个朋友、接一个亲戚,却不愿意接一接只在一条街之外的我妈,我爸等别人,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几个小时都等得下去,却不耐烦等我妈三分钟。”
“可是你怎么办?”
接连被尤宓打断三次以后,阮默默终于一口气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她抠着树皮,焦灼而又耐心地等待着,想听听拼命自我催眠的尤宓会如何粉饰这个最尖锐的问题。
听筒里传来尤宓细微的呼吸声,夹杂着扰人的电流声。
良久,尤宓才声音喑哑的说道:“我已经拒绝祁桓了。”
“这两天,我常常会想,这是不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惩罚我意志不够坚定,明明已经发过誓这辈子不会触碰爱情,不会给任何人以爱为名伤害我的机会。可我还是动摇了,我竟然忍不住想去相信爱情,忍不住给自己一个触碰爱情的机会。我违反了誓言,所以老天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打击。”
“我这两天睡得很少,每次睡着了都做同一个噩梦,我梦见我爸妈吵架时的场景,我以一个……不知道第几者的角度看到我爸拿刀对着我和我妈,下一秒,对峙的人就变成了我、祁桓和我们的女儿。然后我就吓醒了。我做不到,默默。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忍受,别说和我爱的人持刀相向了,就连冷战我也没办法接受。我很害怕我会像我妈妈这样,我不想再受到任何来自家庭的伤害了。”
“因为害怕受到家庭的伤害,所以你为你的家庭破裂感到欣喜,也不准备自己再组建家庭?”
“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它到底哪里两全其美了!”阮默默忽然就爆发了,她一脚蹬在身旁的树干上,枝叶上的细碎的脏东西落了她满头满身,她仍然觉得不解气,又连踹了几脚,“就因为你爸那个渣男!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了,就算你爸对你很好,但在我心里他还是一个渣男!渣男!你妈也有错!你会变成今天这样你妈也有责任!真正疼爱孩子的父母是不会放任自己的争吵去伤害孩子的!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仍然跟三岁的孩童一样幼稚!想闹腾就闹腾!想任性就任性!从来不会想想自己的行为会对无辜的人造成什么伤害!”
“他们做到了,宓儿。他们成功地影响了你,他们——一对不负责任的夫妻,成功地让你害怕爱情害怕婚姻,宁愿这辈子孤苦终老也要对爱你的人敬而远之!”
“你这样的行为对祁桓来说就不是一种伤害吗?他对你一心一意,你却三心二意对他——爱情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做到了,他只喜欢你只在乎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别人拒绝他。害怕受伤所以不敢尝试,害怕自己受伤所以一再伤害别人,祁桓为什么还那么喜欢你?”
阮默默不换气地吐完心里攒了三年的槽,扶着树干直喘气。
确定她不会继续说了,尤宓才低声开口——
“你们问过我,我父母的事情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不过是,在我最憧憬爱情的年纪,毁了我对爱情的向往,更让我失去了对婚姻的期待。”
“初中,正是一个人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却亲眼看着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反目成仇。”
“……甚至于我的家庭,也变得不像一个家庭。”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爸妈又吵起来了。我爸说我妈‘就是没打好’,‘就是那些年没打到听话’,话里话外都是如果我妈以后再敢跟他闹他照样对我妈动手的意思。我哥听不下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们可不可以不吵了’,结果我爸比我哥还凶,把遥控器一摔,扯着喉咙吼‘你们谁想做什么’。”
“当时我正躲在房间里吃饭。听到声音赶紧出去,我哥我爸我妈都站起来了,我哥和我妈在餐厅,我爸在客厅,三个人像斗鸡一样怒视着对方,只恨眼里的火不能喷出来把对方烧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想做什么?我想笑,我差一点就笑出声了。这还是一家人吗?这分明是分分钟想撕碎对方的仇人。”
挂断电话后,阮默默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怔怔地站在树下,脑子空空的。
“学姐?”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阮默默迟缓地思考了一下——哦,是纪然。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抬眼看他。
纪然皱眉,接到了尤宓的电话,她应该开心才是,怎么反而情绪更加低落了?
“尤宓学姐……不太好?”他试探地问。
阮默默呆呆地回答:“啊?没有,她挺好的。她说她父母已经准备离婚了。”
“……哦。”
虽然不知道父母已经准备离婚了算哪门子的好……不过既然学姐说好那就是好吧。
他又问:“那你还要回去吗?”
“……宓儿不让我去找她。”阮默默泄气地说道,“她说她最近比较忙,我去了她不一定有时间陪我。”
她兴致不高,纪然也不好插科打诨,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道:“嗯……你要相信尤宓学姐一直是很有分寸的。”
“但愿吧。”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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