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棠也蹲下身捡起火把，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任何实物。
    她就像一抹灵魂，眼睁睁地看着过去的事情重演，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
    “阿绫！”寻渊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他从屋里拿了长枪，“阿绫，来我身边……”
    他将阿绫护在身后，开始胡乱地将手里的长枪刺向栅栏外的一群恶人。
    “哈哈哈哈一个瞎子，一个丑女，还在苟延残喘！”
    “寻渊！别不识好歹，现在出来还能活命！”
    已经有铁匠在院子周围围上铁刺，作势要将木屋里的人给活活烧死。
    以寻渊的学识，城里还有不少富家老爷想用他。
    阿绫看着那些燃烧的火把丢在寻渊身上，烧毁他的衣袍，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她将寻渊推向门口，“你走吧，别留在我身边。”
    “阿绫，我不会离开你的。”寻渊摸索着，想回到她身边，“上一次我没有机会救你，这次我豁命也要护你。”
    “你护不住我的…”阿绫被浓烟呛的咳嗽，她跪在地上，求着铁栏外的人，“寻渊他什么都没做，是我不知礼义廉耻，是我硬要纠缠他，你们放他走吧……”
    “你死了，我们才相信你的话！”几个富家小姐坐在轿子里，悠哉悠哉地发话。
    寻渊看不见东西，更摸不到阿绫，他经受不住滚滚黑烟，眼睛疼的剜心，“阿绫阿绫，不是你说的这样，是我心悦阿绫，我想…娶你为妻……”
    他跪倒在地上，一寸寸地在地面摸着，“阿绫，你在哪里……”
    寻渊的一番话让铁栏外的人哄笑不止。
    “来听听，一个瞎了眼的画师，想娶一个丑的骇人的女人，多可笑阿！”
    “他是眼睛瞎了，不分美丑了吧哈哈哈哈哈可笑！”
    “既然他这么想跟那个丑女死在一起，我们也没必要让他活了！”
    “……”
    火势越来越大，木屋开始崩塌。
    阿绫扯下面纱，折叠后捂住寻渊的口鼻，“寻渊，我不想你死…”
    寻渊的双目渗出鲜血，他将人紧紧护在怀里，耳边是轰隆雷声，“阿绫，就要下雨了阿绫……”
    他贴在她的耳畔，嗓音哑的厉害，“若有来世，愿我成神明，只庇佑阿绫一人。”
    阿绫看向天边的紫雷，“若有来世，你可寻的到我？”
    “寻得…”寻渊侧目，顺着她的脸一路亲到她的唇上，“我爱你。”
    “无论世人如何诋毁你的容颜，在我心中你便是最美的女子。”
    “阿绫，你信我，嫁我吧…”
    孟祈棠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间火舌蔓延的木屋，只记得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一场如约而至的大雨浇灭火势，满地狼籍之中，是一对紧紧相拥的焦尸。
    她浑身无力，陡然跌落在地上。
    天边霞光明艳，凤城的人都道是烧死了灾星，福运就要来了。
    殊不知这是贡栖成功化神的预兆，凤城即将面临屠城……
    第95章 为你陪葬
    随着一声雀鸣，凤城天边的紫雷悄然退却，只留下耀眼的霞光。
    孟祈棠看着贡栖踏着云雾而来，他一身白衣，流云纹在日光下潺潺流动，神秘得让人不敢靠近。
    “阿绫！”
    他满心欢喜，却看到了早已坍塌的木屋。
    黑烟冉冉，小院里只剩下烧焦的尸体……
    贡栖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难受而又刺痛。
    他停顿了许久，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阿绫…”
    贡栖崩溃，眉心的银纹开始泛红，“阿绫——”孟祈棠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道不妙，她想上前阻拦。
    你不能去！你不能去……
    她心中如火焚烧，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贡栖一袭白袍，被院子里的灰烬沾染，他的指尖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阿绫！”
    在他眼前是烧的看不清容颜的尸体，贡栖不敢触碰，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头疼欲裂，唇线紧抿，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样，变得通红。
    “是他们，是那群人害了你！”
    贡栖化神后，身上的气质原本该添上一分属于神明普渡众生的温和，如今他的眉眼之间，竟硬生生地带有戾气。
    他恨意越浓，汹涌的怒气让他失去理智。
    “阿绫，我不会放过他们！我会让整个凤城，为你陪葬！”贡栖将她的尸体揽进怀里，眼泪落在她身上，“阿绫…我的阿绫……”
    终究是他回来晚了。
    贡栖猩红着眼，强大的灵力召来一场枪林剑雨，一夜之间杀尽凤城男女老少，连襁褓中的婴孩也幸免不了。
    他的白衣沾上灰烬，又染上鲜血，整个人看起来都血腥残暴，哪里有一点神明的模样。
    天蒙蒙亮时，凤城早就与废墟无异。
    贡栖站在那烧毁的木屋前，闭上眼，眉心的孔雀印记早已变得鲜红。
    他的身影孤寂，却挺拔无比，“我为了她，不惧堕神。”
    “若成神的代价是她，我宁愿做一辈子圣灵…”
    他喃喃自语，将这些话说给天命听。
    ……
    “贡栖！”
    孟祈棠从梦中惊醒，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瞬间回过神。
    她坐起身，开始忍不住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