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今天也活下来了
    ……
    半夜忽然下起了阵雨。
    雨夜。
    东京都内。
    赤木七生带着雪男，在夜空下踏空而行，时不时扇动一下双翼，整个人如同蝙蝠般飞起来。
    披风向后扬起，她忽略了沿途所见的美味人类，现在更要紧的是，将受重伤的雪男送去治疗。
    她飞到了某个住宅区的四楼，蹲在窗台上，把雪男丢了进去。
    “哎呀。”
    房子的主人听到动静，拉开了窗台的窗户，来到阳台上，他弯腰，小心地背起了雪男，带回屋子里去。
    赤木七生跳下阳台，拖掉鞋，也跟着裸脚走进了屋子。
    “教主，计划失败了。”
    她跟着，遗憾地说。
    失败的原因尚且不明，不过，操魂女鬼被打败了，而且受重伤的石崎弘被留在神社里，被后续赶到的警视厅的警察给抓走，如今已经下落不明了。
    再加上黑野瞳的叛变，上鹤彻的死亡，如今的祸津教，已经受到打击，必须尽快地补充战力才是。
    被称为教主的男人，是个头发乱糟糟的，戴着黑框眼镜的普通人，他既不是咒术师，也不是驱魔人。
    只是个单纯的普通人。
    他的名字是佐藤英，职责是在零食公司上班的白领，平日里三点一线，晚上可能要加班，生活平平无奇。
    私下里是祸津教的教主。
    “所以我早就说过，你们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可行性，特异课很强，是古今以来最强的驱魔组织，就连古代的阴阳师们，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有枪有炮，我们只能被打得节节败退。”佐藤英扶了一下眼镜，皱眉。
    “人类，该死。”赤木七生咬牙。
    佐藤英怒视她，“我的主旨是创造一個能让妖怪和人类和谐相处的社会，在此之中也有很多好人。
    “如果你再胡乱屠杀，我或许会对你出手，别再胡搞瞎搞了！”
    要不是人类占据世界的多数，死掉一些也没关系，对于赤木七生的屠杀行为，佐藤英早就忍无可忍了。
    不过现在还没事，因为人很多，所以少掉一些也没有关系，为了能让妖怪和人类和谐共处，需要让双方的实力和立场处于对等的地位，因此，他要袭击并破坏人类社会，才建立了祸津教。
    “咳咳！”雪男咳嗽出血。
    他需要保持低温，特性和冷血动物差不多，处在严寒地带，就能让他的能力得到增强，并迅速恢复。
    佐藤英起身，把他抱起来，送到了房间里的冰柜，放进去。
    让他好好休息。
    “……”雪男低低的呜咽声从冰柜里发出。
    为了找回雪女，他不惜离开了自己的村庄，行走在东京这样人口最多的超级城市里，孤身流浪。
    做完这些后，佐藤英摘掉眼镜，无声地流出眼泪，他想到操魂女鬼已经被击杀了，就感到悲伤。
    而且，雪男也被打伤。
    就连「吸血姬德古拉」，都会遇到绝对无法战胜的国中女生，妖魔与人类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生命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彼此要互相伤害呢？
    因为妖怪是弱小的，所以受到了压迫，落后就要挨打，因此，佐藤英必须作为领袖，率领大家反抗。
    只要把驱魔人和特异课的警察，削减到一定的数量，就能谈判了。
    还要继续杀更多人才行。
    虽然于心不忍、虽然心痛，但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佐藤英愿意流着眼泪杀下去，直至杀戮殆尽。
    “教主。”
    赤木七生恭敬地单膝下跪。
    这次的行动，完全是由她单方面的决策，为了填充战力，她认为这是不得已的选择。
    “警视厅，已经制作出了能够对我们有效产生伤害的武器，不仅是子弹。
    “而是，新的武器。
    “我感觉到了气息，那是用我们同胞的血肉制作的，我们必须报仇！”
    特异课的东云明，所使用的「浮萍拐」，就是用怪谈制作的武器，那恐怕是科技进步的结果。
    “啊，我知道了。”佐藤英转身，“你吩咐下去，不要擅自行动，我不希望再看到谁受伤，或者死掉。
    “我们是伙伴，不要掉队了。
    “另外，就算你要进食，也尽量不要伤害无辜的人类，尽量、尽量……”
    赤木七生点头，“遵命。”
    为了创造出和谐共存的社会，势必要有人促使时代进步，只是那个刽子手是他佐藤英，仅此而已。
    就算是弱者，也是能赢的，所谓的革命不正是如此吗？
    哪怕双手沾满鲜血。
    他重新佩戴上眼镜。
    ……
    东京警视厅总部。
    特异课部门区。
    经过医院的包扎，东云明的手伤已经无碍了，只是这段时间不能太过激动地发力，休养大概一个月就好。
    她佩戴上了黑色的皮革手套，用来掩饰自己的手伤。
    “喏，东云侦探大人。”天野终一递去一杯热乎乎的咖啡。
    东云明轻轻拿在手里，因为杯壁还很烫，所以第一下触碰，她的手像是猫那样缩了回去，然后才慢慢捧起来。
    “我说，你也不要太过努力了，这只是我们的工作而已，就算你今天杀死了一个怪谈或者咒术师，明天也会出现另一只新的，也学会摸鱼，懂吗？”
    天野终一靠着柜台，也喝着咖啡。
    东云明冷淡地白了他一眼。
    她慢慢开口，“我听说，在高天神社发现了祸津教的干部、石崎弘。”
    “对啊，我去回收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而且右手也完全骨裂，估计是被某位超~强的驱魔人打的吧。
    “在当时的神社里，据说正在举行神主的选举仪式，只不过最后也还没有决定人选，这有点不太好。”天野终一摆出了厌恶的表情。
    最好还是尽快选举出神主。
    现如今，神社这样的地方，处在正确的管理之下才是最好的。
    东云明少有地露出落寞的表情：“既然有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站出来和我们一起奋斗呢？
    “既然能轻松击败祸津教的干部，为什么不能也把力量分给我们一点，保护一下更多的普通人呢？”
    天野终一喝咖啡，发出嘶溜声，他的目光撇到了别处，“厉害和善良，本来就是两种品格，二者兼具的人，纵观全天下，恐怕也不多吧？
    “只要厉害的家伙不跑出来袭击人类，我就感恩戴德啦。
    “你这次真的这么累吗？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都叫伱好好休息了，每次都冲在第一个，你倒下了，我们可就没有侦探了哦，你的头脑很重要。”
    其中的道理，东云明也懂。
    只不过，这次对付雪男，又遇到突然现身的血之君主，即使慷慨激昂，也还是会有股无力感。
    她确实是累了，在抱怨而已。
    但是，这种感觉是什么？难以驱散的阴霾萦绕在心头，她瞳孔摇曳，总觉得有某种灾难还未消失。“那个被抓住的干部呢？”东云明抬头问道。
    “唔？”天野终一想了想，“因为你当时在医院里治疗，上级又不愿意等待你恢复，就擅自进行拷问了。”
    “拷问……”东云明的手指放在嘴唇边，她皱眉仔细思考起来，表情瞬间变得很凝重。
    “没关系的吧？就算说是拷问，应该还是会遵循基本法的吧？”天野终一说完苦笑两声，“不过和我们没关系了。”
    即使是这么说，其实天野终一的心情也很复杂。
    他看向东云明。
    她低着头，看上去非常累，整张脸似乎都灰扑扑的，原本的那股英姿和飒气，消失到不知何处去了。
    她好像很害怕。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
    天野终一觉得不对劲了。
    东云明变得很奇怪。
    结束了特异课队长级的会议后，佐藤隆治出现在了总部大厅前台，他招呼了一下两个人，发出了两份文件。
    “佐藤，东云有点不对劲。”天野终一接过文件之后，小声说。
    “怎么了？因为受伤吗？她的伤假已经获批了哦，最近都不用来打卡了。”佐藤隆治说。
    “哎？真的假的！我也想休假啊！”天野终一立刻羡慕地说。
    佐藤隆治抬手招呼道：“东云，你的假我刚才在会议上申请过了，你这段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了！有什么想尝的甜品都能去吃哦！只不过这份文件还是要完成的，你在家里写完发到我邮箱……”
    他说了半天，停了下来。
    东云明握住滚烫的咖啡，目光低着不知在盯着何处，轻微地颤抖着。
    “去喝酒吧。”佐藤隆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发散的意识拉了回来。
    ……
    黑百合居酒屋。
    离涩谷地铁口比较近的店，也方便在酒会结束后，各自回家。
    这家店的饭菜很不错，而且有专门招待警察的区域，待的很轻松。
    “不好意思，三位。”
    东云明竖起手指。
    他们坐在前台，服务员很快就按照各自不同的需求，端上来了不同风味的精酿啤酒。
    黑百合居酒屋的精酿啤酒，都是特制的，既有黑啤、也有混杂水果口味的汽水啤酒，应对不同的喜好。
    其中，东云明喜欢喝有水果风味的汽水啤，为此经常被腹诽。
    酒被端上来后。
    坐在最外侧，点的是黑啤的天野终一说：“啊，果然东云还是喝小孩子气的水果酒！你这家伙虽然年纪到这了，这方面却是完全没长进啊！”
    佐藤隆治喝的也是黑啤，他说：“最近的高中生貌似也喜欢这种款式的，这家店最近很多未成年光顾呢。
    “而且，东云长得就很秀气，感觉也挺符合她的气质。”
    他注意到，店里多了几桌学生。
    “我可不会长成大叔。”东云明轻描淡写，又豪放大气地喝酒。
    “你说佐藤也就算了，我才不是大叔！”天野终一回怼。
    “话说你怎么长成大叔啊，你根本就是女的啊！”
    过了一会儿，有两名女高中生靠近了他们所在的前台位置，拘禁地站在东云明的旁边，询问联系方式，搭话。
    “哎？”东云明皱眉。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为了照顾对方的感受，她往往不会拒绝。
    但她其实是女生，不是帅哥。
    “每次都是这样！我们下次不要带她来喝酒了！她长得实在太帅了混账东西！”天野终一拉扯佐藤隆治的袖子，悲愤欲绝，这种事只有东云明会遇到。
    冷清的气场，俊秀的外表。
    再加上黑白的制服，东云明看上去像是高级的白领，而不是警察。
    佐藤隆治也很无奈，“人家天生自带的优势，没办法，就像你不能承担侦探的职责那样，算了吧。”
    等东云明和女高中生聊完后。
    天野终一身子往前探，故意打趣地搭话：“感觉怎么样啊？东云！”
    “你想干嘛？”东云明瞥他。
    “不啊，我就是问问，你觉得其中哪个女生值得交往而已。”天野终一挑眉。
    “看来我要揍你了。”东云明企图站上桌子，摘掉黑色皮制手套。
    “我看你不爽也很久了！你凭什么长得那么帅啊！就连有几个同事女生都对你有意思！你知道吗？”天野终一也毫不示弱地反驳。
    东云明确实不知道，蹙眉，“哈？谁啊？告诉我，我远离她们还不行吗？”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肯定是故意假装不知情，在炫耀，偷偷暗爽~”天野终一趴在桌上，撅起嘴说。
    “嘁，嫉妒了吗？”东云明说。
    “我嫉妒什么呀，我现在可是已经订婚的男人了！”天野终一举起左手，在中指上有个小戒指。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对象是你大学的女同学吧？”佐藤隆治喝酒，感兴趣地问。
    “是啊。”天野终一回答，“我来喝酒也是要经过她同意的，还不能喝得特别烂醉，压力很大的~”
    “是嘛？”东云明探出脑袋，无辜地说，“我还以为你戴那个戒指只是为了紧跟潮流呢！”
    “你就嘴硬吧！”天野终一不屑，“以你的推理能力，我可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这点东西！”
    “那我们今天是庆祝你订婚？”佐藤隆治问道。
    “别！”天野终一拒绝，“我可不想当主角，我们还是庆祝东云顺利获得假期吧！这白痴又把自己给弄伤了。
    “你完全是故意的吧？为了得到假期？好恐怖啊你！”
    “滚！”东云明嫌烦地闭上眼。
    佐藤隆治往前举起酒杯。
    “那就庆祝我们今天也好好地活下来了吧。”
    天野终一碰杯，说：“我现在可是快要成家的男人了，今后的任务，如果特别危险，我不会冒险的哦。
    “事先跟你们说清楚了，别到时候说我背信弃义！”
    东云明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也举起酒杯碰杯，“你就尽管逃吧，谁能跑得过你啊。”
    叮！
    三个酒杯碰撞。
    屋外下起了雨，居酒屋内的灯光是暖色调的黄，因为正值下班高峰期，气氛也还很热闹。
    “我们部门很快就要迎来两位新的成员了。”佐藤隆治卖关子地说。
    “谁啊？谁啊！”天野终一追问。
    “看你们的文件。”佐藤隆治说，“其中的一位新成员，就由你去聊，东云。
    “去拉拢他吧，就算他拒绝了也没关系，记得带点伴手礼，高中生，也许会喜欢吃甜点，你长得比较好，你去说话或许效果能好一点，他就交给你了。
    “就是那位，神秘面具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