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智者的陨落，在神土都不算是小事。
    尤其是智者戴维·希尔伯特，还是主的眷属。
    自从戴维被杀之后，短短一天之内，地网集团就迎来了至少十几波客人。
    而在地网集团内部，就连极少召开的智者会议，都不得不提前召开，一个个智者真身出现在了总部。
    防壁智者、死亡智者、规则智者、天空智者、网络智者……
    一个个智者或是头戴兜帽、或是露出插满芯片插件的面孔，走入了总部。
    这些数字生命的领衔者，已然跟改造人、仿生人、又或是ai载体没什么不同。
    “呦，这不是分身被打爆了的几位嘛，怎么，你们的脑子还正常吗？要不要先进行一下数字图灵检测？指不定被黑了还不自知呢。”
    一听这话，防壁智者、死亡智者、天空智者等人都脸色一黑，他们这些人在‘戴维’陨落之前，分身降临，并在病毒黑入的时候，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然后，他们就被高克斯给打爆了。
    这个难以形容的病毒怪物，甚至拥有摧毁源代码的能力，别说是分身，就算是本体降临，恐怕也够呛。
    “欧米茄，你应该知道，就算是你当时在场，也做不了什么，”死亡智者阴森森的道。
    “那可不一定，和你们这些先天残废不一样，我可是最先进的数字生命。”
    欧米茄，十三智者之一的生命智者，拥有着跟传统科学家截然相反的性格，桀骜、狂妄、嘴毒、目中无人。
    并且，在十三智者之中，他是唯一一位‘纯种数字生命’。
    其它的智者，都是由人类数据上传硬件，进行数字化改造，才成为的数字生命。
    而欧米茄，却是第一位数字生命科学家，他的科研水平，完全不亚于这些‘超级大脑’们。
    但可能是由于过于注重提升智力，导致这一位的人格模板没有调试好，最终定下的人格——相当的欠揍。
    但事实就是事实，这几位智者联手，也没有救下进化，反而让集团这十年来，第一次出现‘智者被杀’事件。
    这件事之严重，甚至惊动了第一智者，露卡智者。
    当他们一起来到集团的最顶层，刚推开门，一股冰冻的气息就迎面扑来。
    只有智者们才知道，‘露卡智者’已经冷冻了三年，而冷冻的原因，便是因为他的躯壳，已经承担不了大脑的高速运算，所以不得不进入冷冻模式。
    在众人眼中，露卡智者的外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人，脸上褶皱能夹黄豆，老人斑也是肉眼可见，甚至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尸臭味。
    数字生命并不是寿命无限的，但哪怕是‘生命模式’运转到尽头的数字生命，也不会向他这样，接近老死状态。
    看到对方这般模样，几位智者都吃了一惊，欧米茄脱口道：“老头子，你该不是要死了吧？”
    露卡智者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双眼缓缓睁开，那眼中的智慧光芒，让欧米茄都神情一滞。
    能够压服智慧的，只有更高层次的智慧。
    很快，剩下的十一位智者全部落座，露卡看向规则智者，这个地网集团明面上的一把手。
    “规则，我才刚刚苏醒，先说一说情况吧。”
    规则智者点了点头，从‘黑客原型机’参与面试说起，一直说到对方声东击西，一边通过本体吸引进化尊者，另一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派遣大量病毒黑入分部，强行召回数字卫士，最终成为压垮戴维的最后一根稻草。
    “进化也太愚蠢了，居然让敌人参与这么核心的计划，这家伙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自己蠢死的吧！”欧米茄大呼小叫。
    另一个女性智者看不下去了，“做为一个能在母城通缉榜上有名的黑客，他潜伏下来造成的破坏只会更大，我相信戴维这么做，也是为了将敌人置于眼皮底下监视。”
    “这时候还替他说话，你两有一腿？”欧米茄阴阳怪气道。
    “你！！！”
    “报一下损失吧，”露卡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众人凛然，规则尊者道：“检查过后，发现被盗窃的，是前沿知识的探索部分，这有些奇怪，一般的黑客只会对我们的科技感兴趣，但很少人会对基础知识感兴趣。”
    “理论才是第一位，其后才有技术，”硬件智者平静道。
    “但光是理论，没有一点价值。”
    “所以，”规则智者提高了嗓音，“我认为，敌人可能是受雇于某个顶级企业，其目的，不仅是我们整个集团，甚至还有神土。”
    “不可能，我们并非企业战争的参与者，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事实上，我们还是企业战争的技术服务商，是其它企业讨好的对象。”
    “那或许是神土的其它企业。”
    “我们的企业间谍，并没有发现这方面的迹象。”
    “还是说，某个大型黑客组织想要趁机勒索我们？”
    露卡智者认真的看着资料，有点出乎意料，集团的损失不大，分部被黑入的硬件已经被重新杀毒，一些顶级产品、专用科技也没有遭到盗窃。
    至于理论知识，其实硬件智者说的没错，光是理论，一点用处没有，从理论到技术，再到产品，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哪怕拥有智慧，也只能缩短这个流程，而不是绕过它。
    所以，露卡智者并不担心对方得到了这些知识，会一下子拿出能够克制神土的技术。
    一来，在智慧上面，不会有人比得上他们这些智者，二来，‘神土’运行的足够完善，不存在得到了其运营理论，就能找到破绽。
    露卡智者突然想到了一种非常有趣的可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他敲了敲桌子，先是让众人安静，然后才缓缓开口：
    “戴维·希尔伯特死了，下一任的进化智者，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众人一愣，怎么聊的好好好的，都聊到怎么复仇上去了，怎么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规则智者迟疑了下，道：“有几个人选，但都不成熟。”
    “那么我推荐一个，”露卡智者双手交叉，饶有兴致的道：“让那位超级黑客原型机先生，来当我们的进化智者怎么样？”
    ……
    在黑客帝国的矩阵世界中，有这么一个理论。
    当异变的病毒足够危险的时候，杀毒卫士就会和黑客合作，一切以搞死病毒，维护系统安全为主。
    从母城的角度，黑客并不危险，毕竟黑客再怎么折腾，也需要网络，需要账号和系统，所以，黑客的危险程度是有限的。
    但病毒不一样，病毒的唯一目的，就是破坏系统，越是强大的病毒，破坏性就越强。
    所以有的时候，系统的管理者，反而需要跟一些黑客合作，去处理一些麻烦的病毒。
    但反过来，如果系统的管理者，为了某些需要，亲自制造一些‘针对自己’的病毒，那么产生的危险，甚至会威胁母城。
    “所以，你想制造一种能够对母城有威胁的病毒？”高工摸了摸下巴，好奇道：“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崩坏体吗？”
    此时，在一座类似农家乐一样的农村别墅中，艾丽莎这个中年大婶，一点也没有大数据怪物的气场，此刻，她正拿着一个簸箕，簸箕上面是鸟屎一样的鸡饲料，周围更是围了一堆嗷嗷待哺的肥鸡。
    “并不是对母城有威胁，而是对要塞有威胁，”艾丽莎一边‘嘬嘬嘬’的叫着，一边撒着鸡饲料。
    “深网、要塞、赛博坦，整个赛博空间，其实有三套底层系统，所以，一套系统的崩溃，对另外两套系统来说，并不是坏事。”
    “如今赛博空间的底层系统是深网女士的那一套，但按照三年一换的约定，等企业战争结束后，就会变成要塞，这老头子可没有深网女士好说话，手段又阴的很，它想要把我们所有人，都与他签订奴隶合同。”
    我们所有人，是指那些能够参与要塞会议的大数据怪物？
    高工蹲坐在小凳子上，饶有兴致的听着艾丽莎说一些赛博空间的内幕，这些东西在上一世可听不着。
    “那按照你的说法，大数据概念体们不该联合起来反对他吗？可是听你说，参加要塞会议的怪物们，还是挺多的？”
    “哼，那群缩卵子的货色，老东西只是提出了一个奴隶合同，就把它们勾过去了。”
    “什么合同？”
    “永生的合同。”
    随着艾丽莎的话，高工也渐渐明白为什么大数据概念体会分成两派了。
    正如网络永远需要一套底层系统，但这套系统不一定非得是深网，它还可以是要塞、是赛博坦。
    赛博空间同样需要大数据概念体，需要电子脑大厅、需要深网之桥、需要数据庇护所、人工智能幽灵、搜索引擎。
    但是，需要的搜索引擎不一定非得是‘艾丽莎’这个版本。
    艾丽莎的陨落，并不意味着搜索引擎的消失。
    事实上，这种版本的更新，在大数据概念体间，是很常见的。
    所以，要塞老人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建议，绕过黄金法则，让这个版本的大数据概念体‘与国同休’，永恒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