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韵之尴尬地看了一眼李颜，绕过围墙从校门走了过来。
    “呃……”刘在山迷茫地看着李颜跟韦韵之，“这些，是送她的？”
    “对。”李颜笑道。
    “这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刘在山迈着僵硬的步子，越走越快。
    不过他没忍住回了一下头，发现没有背书包的韦韵之，双手藏在背后，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精致的本子。
    他直到一星期后，还是没想通韦韵之怎么愿意收下那搞笑至极的一袋面包跟牛奶。
    “好多哦。”韦韵之一路小跑过来，多少沁了点汗，发丝粘在额头跟脸上，非常具有青春活力。
    “我记得你食量还不错。”
    小美女耳根一红，“咱俩一起吃还差不多。”
    嗯？
    “你怎么都没背书包的？”李颜问，他感受到越来越多目光在注视自己，动作跟表情都开始有点不自然了。
    “我临时决定跟你去吃饭，所以跟妈妈通了电话，才晚了些，书包放班里啦。”
    “吃饭……”李颜想了想，“可以啊。”
    “走吧走吧，你太显眼了，站在这也不自在。”韦韵之说着就轻轻推了一下李颜，“往那边走，带你去一家我很喜欢的小店。”
    一转角，就是一条林荫道，环境瞬间都变得安静不少，阳光穿过树叶洒下光斑，被风扰动着不断闪动追逐。
    少男少女肩并肩走着，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你认识在山吗？”
    “不认识，他主动找过来，倒是猜出来了我是谁。”
    “自从上次文艺汇演见报之后，我们年级很多人对你特别感兴趣。”
    “我还以为是我全科满分的事迹传出去了呢。”李颜笑。
    “确实也是，还有不上课、参加计算机竞赛，老师总是拿你作为激励我们的榜样，我们也经常聊到伱。”
    “不上课……就不要学了哈。”
    “到了，就是这里，从小路进去。”韦韵之指着一栋带小庭院的房子说道。
    “咖啡店？”李颜愣住了。
    “这里以前是一个工厂的小储物间，后来工厂废弃拆掉了，做成了花园，反而小房子留了下来。”韦韵之走到门口，笑着举起手里一袋面包，“这就是午饭啦。”
    李颜摇摇头，跟着推开了门帘。
    周末的中午，咖啡店的人还不少，装修其实有点简陋，胜在用心。
    韦韵之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把菜单推给了李颜。
    “说，点啥，姐姐请你。”
    “还姐姐……”李颜扫了一眼菜单，“我整不明白咖啡，要杯卡布奇诺吧。”
    “为啥？”
    “名字好听。”
    “姐姐你好，点单。我要一杯冰滴咖啡，他要卡布奇诺。”韦韵之说着开始从袋子里掏出面包，压在最下边的已经有点变形了，“翡翠轩的今日展柜面包，全买啦？”
    “对，不知道你会喜欢哪个，干脆都买了。”
    “这么阔气啊？那咖啡得我来了。”
    “咱们不要被成年人的迂腐腐蚀好吗？”
    韦韵之笑得花枝乱颤。
    “冰滴咖啡，是什么？”
    叮！
    【生活技能+1，四级技能，总数41】
    别告诉我是因为搭讪哦？
    不过李颜也认命了，他确实少有主动找话题的时候——应该说，很少找主题为别人的话题。
    “用冰萃取的咖啡，没啥特别的，不酸涩，我比较喜欢而已。”
    “这样，下回我试试。”
    “这次就可以试试啊。”
    少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危险的话吗？
    李颜没有接茬，而是自然地聊起了“想吃哪个面包”的话题。
    他的卡布奇诺很快就上了，咖啡的香气还是迷人的，只是李颜并不算喜欢喝进去的味道，品不出个所以然。
    放在桌边的精致笔记本非常显眼，浅色牛皮、卡扣、粉色毛绒花还有金属书签……李颜已经第四次不经意瞥了一眼。
    韦韵之也注意到了，双手拿起笔记晃了晃，“这是我的宝贝，不能放在班里，要随身带着。”
    啧，看来是写满了少女心事的神秘笔记，李颜回忆隐约浮现，好像是有一阵流行过带锁带密码的本子，基本都拿来当心事记录与日记本了。
    花里胡哨的，女孩子们总是既让男生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又对男生表现的好奇讳莫如深。
    女生真的不好懂。
    韦韵之难道也……
    李颜还没想完，就听韦韵之说道：“你想看看吗？”
    这么直球？那我也直球：“想。”
    少女心事，乃是八卦盛宴里华美蛋糕上最甘甜的一颗樱桃啊！
    一瞬间，李颜竟然感到有点紧张。
    万一里边写满了热切的表白，那可怎么办？少女心事虽好，有时候也不能随便看的。
    韦韵之很大方地翻开了本子，里边竟然是……文章的剪贴？
    不是，文艺到骨子里了小美女，李颜悬着的心一下就松了，松的有一点点垮。
    “我把我在各种报刊上看到的喜欢的文章，都剪了下来，收藏好，旁边还写了点感想，是很珍贵很珍贵的记录。这本是初二才新开的，我从四年级开始一年一本。”
    李颜没有回应，在他看清楚第一篇文章题目时，他就愣住了：
    《凛城烟火》。
    “第一篇的位置，我正常一直空着的，但是难得有好朋友的作品，就给你啦。”
    李颜吃了口面包，“谢谢你的肯定。”
    “不要这么客气，还是说你没把我当好朋友？”韦韵之微微鼓起嘴，佯怒道。
    “当然是好朋友。”李颜笑笑，又喝了口咖啡，“其他的文章呢？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韦韵之慢慢翻开。
    《新北印象》、《铁笼常衡》……
    李颜搓了搓手臂，琢磨着韦韵之喜欢《凛城烟火》这篇文章的话，对另外两篇有好感也很正常。
    但是《坐望千百年的古建筑，后人不可忘》，这也贴上去了，怎么个意思？
    不对，《赏味期限》、《垃圾》、《当木棉坠落》、《青色之旅》……
    李颜呼吸都急促了，目前为止看下来，竟然全都是他用各个笔名发表的文章！
    你说城市系列的文字也就算了，哪怕是坐望千百年那篇文，他都可以用小胖子把秘密卖给了韦韵之说服自己，但是后边这些……他发誓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你……看得还挺杂？”
    “嗯。”韦韵之轻轻点头，垂了眼帘，她坐着的姿态非常好，脖子也是笔直的，跟肩膀之间形成了漂亮的角度。
    像高贵典雅的天鹅。
    “散文、时评、文学研究、爱情小说、推理小说……”李颜越看越心惊，这本笔记里所有的文章，竟然都是出自他手，“你……阅读量还挺大。”
    “还好，家里买很多刊物，有事没事我就会看看。”韦韵之用手撑着脸，歪着脑袋，“其实我也说不上哪里好，有时候看那么几句，觉得文章很吸引我，我就会剪下来。我妈还老是说我破坏书本。”
    李颜又喝了口咖啡，“你觉得……这些文章，有没有什么共通之处？”
    “大概就是我很爱创作这些文字的人吧，包括你，李颜。”
    “呃……”
    “不是那种爱啦，是跟喜欢这些文章一样的情感。”韦韵之见李颜翻完了，也就收回笔记，放在手边，“就像我爱生活一样。”
    少女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李颜扛住了这发暴击。
    小姑娘你觉得你只是射了一支箭吗？
    你特么直接给我来了一发空对地导弹啊！
    在甜美的硝烟中有些晕头转向的李颜抓住了现实的稻草，“你的冰滴咖啡怎么还没上？”
    韦韵之直勾勾地看着李颜，眼睛就对着他的眼睛，“噢，你知道冰滴咖啡为啥最贵吗？”
    “嗯？”
    “用冰块低温萃取，过程很慢。”
    “时间成本，我觉得是最昂贵的成本。”李颜点点头，“你平时都点这个？”
    “我平时不点，等太久了，有点浪费时间。”
    这弦外之音，是怎么都没法会错意了吧？
    不过韦韵之不给李颜听弦外之音，直接奏响：
    “但是跟你一起，我想坐久一点。”
    他妈榆木脑袋都得给一斧头劈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