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人多了,赶路也就不无聊了。
而且一路上,风平浪静。
倒是全然没了之前两天内遇到了两件那样大事儿的气氛。
途中倒是路过了一个小村子,村子不在官道上,但钱大钟说村子就在不远处,然后他就跑去了。
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整只宰杀好了的羊,还有几只鸡回来,说一路上虽然干粮也够了,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吃。
当天夜里,钱大钟就说要一展手艺,直接就将羊给烤了,而且烤的很是讲究,苏长安看着有些西域那边的手法在,尤其钱大钟还自带了盐巴,花椒那些。
更是跟老乡们那边买了一些其他的简单调料。并且表示以前去敦煌那些地方,专门学了一手。
烤羊在篝火之上,羊油滋滋冒着,香味逼人,倒是让周围人一直淌口水,尤其是吴小鱼这个小姑娘,眼睛更是直勾勾看着羊肉。
几只鸡原本钱大钟也是要烤了的,但是苏长安想着作成叫花鸡,也就亲自上手了。
一顿烤羊,几只叫花鸡。
众人在吃着的时候,一个个称赞绝了,尤其是吃叫花鸡的时候,钱大钟更是称赞不已。
苏长安与夏凤翔没说什么。
倒是李曦之嘿嘿笑着表示,夫人厨艺了得,这就是小意思。
众人看着苏长安,想着身份这般高,竟然也会亲自下厨。
毕竟几日接触,众人大概知道苏长安与夏凤翔肯定是什么贵人身份了,只不过猜到也不说破,而且亲近的厉害,自然没有说破的道理。
但在他们这些打小就在门派里长的孩子们而言,贵人们就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人,哪儿要自己下厨之类的啊。
尤其是苏长安这般貌美之人。
不过倒是有个浩阳山的小师弟开口表示苏长安若是混江湖,少不得上胭脂榜,说不得还要拿个第一呢。
这倒是吓坏了赵端,毕竟胭脂榜第一乃是当今皇后娘娘,这种话能乱说了?
夏凤翔倒是开口了,表示皇后又不在,小弟随便说就是了,这里又不会有人告密,而且自家夫人说不定就要比皇后好看呢。
苏长安见夏凤翔开口,也是附和的说了句‘就是就是。随便说,反正就是说说而已,皇后有什么说不得的,我就是觉得我比皇后好看。’
众人听到,纷纷笑了起来。
江湖人洒脱,还真不忌讳这些,刚刚赵端也是害怕这两位贵人忌讳,但是听这个,自然就肆无忌惮了。
而且比较起虚无缥缈的皇后娘娘,眼前这位夫人亲近得很,而且说话什么的也很有风趣,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在他们心里边,还真就认定眼前这位比皇后娘娘漂亮呢。
不过既然聊起了胭脂榜,钱大钟倒是说了句他以前见到过如今胭脂榜第二的那人,表示那位青莲剑宗的女子剑客,还真不如李夫人,若是这次扬刀大会上夫人出手,少不得胭脂榜要重新排一下了。
苏长安化名李星河。
而夏凤翔则是李清梦。
取自‘满船清梦压星河。’
所以钱大钟才说李夫人。
当然
苏长安有些武艺在身上这事儿,在场众人都知道,而且实力很不俗。
赵端等人就想着苏长安至少有九品实力。
而钱大钟自然不必多说,知道苏长安是止境了。
但是为什么没上胭脂榜这事儿,倒也有人问了,还说书涯楼怎么回事儿之类的。
不过苏长安解释说,一直在家里没怎么出来过,所以书涯楼应该不知道,而且自己对那些虚名不在意的。
这次去扬刀大会,也是在家里憋闷了,所以才出来。
众人听到,倒也理解。
毕竟书涯楼记录也是记录那些出现之人,从而进行榜单排序。
这位夫人一直没出来,如今才出来,那自然是没被记录。
但是众人都知道,若是这次夫人在扬刀大会上出了风头,少不得让众人见识呢。
不过有个浩阳山的弟子一时嘴快,倒是说了句,到时候估计不少人会觊觎夫人。
这话说出来,这人马上道歉。
不过夏凤翔却是无所谓一摆手,表示‘谁要就拿去呗。’
苏长安有点儿不乐意了。
但夏凤翔看都不去看苏长安,意思很简单,‘不行嘛!’
苏长安无奈。
洛长风等人替这孩子倒吸了口气,多亏陛下心情好啊。
裴灵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众人瞧着夏凤翔如此大方,心里更是好感度拉了一些。
再看这两位,就觉得感情真好。
只是众人也是默默看了眼小师妹裴灵窍,有些心疼。
不过这样的话说不得,所以也是马上换了话题,聊了下柳月庄这次扬刀大会上他们听到的一些传闻之类的。
诸如会出现什么什么刀如何啊,还有此次会来哪些大前辈们之类的。
吴小鱼吃饱了后,终究是小孩子,容易犯困,所以也就躺在钱大钟身边睡了下来。
瞧着这孩子,钱大钟也许是话匣子也打开了,也可能是几日接触,跟其他人亲近了,终于开口说了这孩子的事儿。
说是当日在柳城遇到的这孩子。
当时这孩子在街边,他看着可怜,顺手就帮了一下,然后带着吃了饭什么的。
后来他留在柳城几天,这孩子一直来找她,他也乐意帮忙。
结果有一天,吴小鱼拿了十两银子找他,并且表示要买下他。
钱大钟讲到这儿,低头看着身边睡着了的吴小鱼,笑了下后,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然后继续讲道‘那天下着雨,她就在我住着的地方看着我,我想着孩子又贪嘴了,于是就又带着她吃东西。’
讲到这儿,钱大钟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天的饭桌上,钱大钟看着吴小鱼,也是笑着,毕竟他也挺喜欢小孩的,只是拖了长相的原因,一直找不到媳妇儿,又不想随便找一个凑活,也就一直这样了。
不过
吴小鱼突然抬头看着钱大钟问:“你有家人吗?”
钱大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孩子怎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道:“没有,就我一个人,家里人早早去世了。”
吴小鱼‘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钱大钟也没在意这些,只是帮着吴小鱼夹菜那些。
但是到了第二天,吴小鱼一大早就来找钱大钟了,身上有些伤,这让钱大钟很在意。
但是吴小鱼却是根本不在乎一样,只是拿出了十两银子,更说道:“我也没有家人了,我可以用十两银子买下你做我家人吗?”
钱大钟听到这话,更加匪夷所思。
但是随后,追着吴小鱼的人就来了,而且骂骂咧咧。
从那些人骂声中,钱大钟知道了这些人是人贩子,吴小鱼是被他们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
讲到这儿的时候.
钱大钟没说后面是什么,毕竟吴小鱼就在他身边了,那肯定是那些人贩子被收拾了。
从苏长安手上接过毯子给吴小鱼盖上后,钱大钟说:“这孩子,不知道买人是多少钱,她只知道自己是被十两银子卖了的。”
众人听完,都看向了才十多岁的小姑娘。
人间苦难之事何其多,苦难之人也很多。
但苦难之人就在身边,难免有颇多感触。
到了第二日继续启程的时候,众人都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吴小鱼更加怜惜。
终究是十来岁就没了家人,但值得庆幸的是遇到了钱大钟这样的好人,总算有个归宿了。
行走在路上,苏长安没在马车里坐着,车里边夏凤翔跟吴小鱼坐着。
他出来跟其他人一起走路。
赵端,钱大钟等人就在洛长风身边,听着这位如今在他们眼中分量极重的老前辈讲事儿。
苏长安听了下,说的是什么‘练武之人,讲究一个韧,一个悟。韧性好,悟性高。就算再如何也无所谓,迟早都能有一番成就,只因为练武不能急,越慢越好,多少流传江湖高手,全部是晚年入了止境成就一代宗师。但若是悟性差了,那就要讲究一个吃苦了。’
李曦之善于拆台,直接道了句‘燕云霄就不是晚年止境,如今多厉害啊’。
洛长风也不忌讳,直接骂道:“当那样的妖孽满大街啊!”
李曦之笑了下,然后看了眼苏长安那边。
这眼神,洛长风立马就明白了其中意思,摆明了就是说‘那边就有一位啊。’
洛长风欲言又止,看了眼李曦之这个不长眼的,没瞧见自己正在跟晚辈聊正事儿嘛!
于是不去理睬李曦之,然后继续跟钱大钟他们说刚刚那些,只因为这能说?满江湖就那么几个妖孽,结果全在皇宫里边,这道理都没法讲!
苏长安没多大兴趣听,也就看向了一边走着的裴灵窍。
裴灵窍这一路来虽然也不是躲避苏长安,但每次苏长安看向她,小姑娘必定慌乱起来。
苏长安其实从开始就注意到了裴灵窍这样,所以笑了下后说道:“你平日里是怎么练刀的.”
裴灵窍有把短刀,按照裴灵窍那名叫阮芷的师姐所说,裴灵窍这把刀是他们浩阳山最好的刀,还是祖师亲自送给小师妹的。
这就算是帮着裴灵窍在苏长安这边,赞许了一番。
苏长安也拿起了那把名为【行之】的短刀。
只是将刀拿到手中,苏长安就感觉得到这把刀确实不错,因为跟他相思子给他的感觉一样。
裴灵窍听到这话,看了看苏长安后,欲言又止,因为她是整个浩阳山最会偷懒的人了,哪里有练刀什么的呀,而且她都不知道为什么祖师把这么好的刀给自己,不给自己师兄师姐他们。
阮芷笑着说道:“小师妹平日里.”
这才开口,裴灵窍马上伸手堵住了自己师姐的嘴。
阮芷笑了起来,拿开裴灵窍手,看着苏长安说道:“小师妹平日里多是练刀招,师父说小师妹不着急练刀意,因为尚未找到合适的法子。而且,小师妹懒的厉害,平日里在山上就喜欢玩。”
这话阮芷没骗苏长安。
浩阳山并非是练刀门派,祖师虽然是止境刀客,可偏偏祖师的刀杀气很重,很不适合裴灵窍,所以才让裴灵窍多练刀招这样。
苏长安看着裴灵窍。
裴灵窍实力其实也就三品,刀意有一些,但很稀少,估计就是练刀招练出来的。
裴灵窍有些不好意思了,就瞪着自己师姐,埋怨怎么在姐姐跟前说后面那些。
阮芷却是不在意,看着苏长安想了下后道:“夫人是要指点一下小师妹吗?”
毕竟几日下来,苏长安说话随和,所以阮芷等人也是在恭敬之余,说话上不再那般客气带敬语什么的。
苏长安说道:“指点不敢说,其实我就是个半吊子,但是我是用练字跟挥刀来练刀意的,你可以试试?”
裴灵窍愣了一下,看向苏长安:“挥刀,练字?”
一边的阮芷也是一脸奇怪看着苏长安,因为这样练刀的法子,还真没听说过。
苏长安点点头:“教我刀的那位,不让我练刀招,说我笨,要从基础开始,于是就让我练挥刀,然后练字,我也不懂,就按照她说的做。然后稀里糊涂的就练出了刀意,之后又在写字的时候,开始掺和进了刀意,然后”
当说到这儿,苏长安看着裴灵窍与阮芷问道:“要看我写的字吗?我写的可漂亮了!”
阮芷当即点头,一脸期待。
一边裴灵窍想点头,但又不好意思,所以只是看着苏长安,但眼中难掩期待。
苏长安也是拿出了自己怀里一张纸。
上面内容是苏长安昨天夜里写的,主要是睡不着无聊,顺手写了,而且他还挺满意的。
将纸张送到裴灵窍与阮芷跟前,周围一些浩阳山的人见状,也是凑了过来。
苏长安打开纸张。
上边写着‘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简单一句话,所有人看到都愣了一下。
虽说没读过太多书,但是莫名看到这一句,众人脑中却是浮现了别样画面来。
但终究是读书人看不懂诗词,可是.
他们看得到字啊。
一个个的看着纸张上的字,一脸复杂,然后又看向一脸得意的苏长安,神情更复杂了。
他们之中有练刀的,但是品级不高,其实看不出这些字哪里不对,但是上边是有刀意的,这一点他们很确定,可再多就看不出什么。
就是觉得吧.
这字儿
很奇特!
阮芷看着这些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脸发愁,想着该说什么,才能不让李夫人丢了面子。
倒是裴灵窍,看着这句诗词,只觉得好美的诗词,这般想着的同时,更看着字,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厉害!她见过师父写的字,可是这些字就是要比师父写的字厉害。
可是怎么个厉害法,她就不知道了,只是有这个感觉而已。
但真正让裴灵窍痴痴看着的,还是这句诗词让她脑中浮现的画面,真的很美。
苏长安看着众人不说话,嘿嘿一笑后说道:“好看吧!”
裴灵窍下意识点头。
看到小师妹点头,阮芷等人一脸惊奇。
苏长安看到裴灵窍点头,心里可太开心了,当即说道:“来来,我教你啊,你要是决定练字练刀意,你写字儿呢,最好别走寻常路,就比如这个夜月的月字,我写的时候呢,就是现写里边这两横,还有这个风也是,我先写里边的在写外边的,还有这个柔情的情,我先写的下边这个月。”
苏长安这样说着,一边阮芷等人看着苏长安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一下子明白了这么奇特的字是怎么诞生得了。
也更加明白了,难怪这字儿能这么奇特!
不过裴灵窍,却是眨着眼看着眼前这些字儿,说了句:“原来字还可以这样写。”
众人听到,当即看向自家小师妹,想说这是不对的!但是碍于这位李夫人在这儿,愣是不好意思说。
裴灵窍看着手上纸张,有个小愿望了,所以扭头看向苏长安。
但是想要开口,又不好意思开口。
苏长安看到女孩样子,猜到了女孩意思,于是说道:“你喜欢就送伱,不过别随便给人啊,这东西,挺值钱的,你留着以后没钱了拿去卖了。”
听到苏长安的话,阮芷等人依旧沉默,诗词很好的,但是这字儿实在是一言难尽,怕是卖不出去几文钱的,这位李夫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呢!
倒是裴灵窍突然神情一怔,看向苏长安:“可以吗?”
苏长安点点头。
裴灵窍瞪大了眼睛,强压着要弯起来的嘴角,很是激动地朝着苏长安鞠躬。
苏长安笑了下道:“练刀记得一定要努力,不可偷懒,虽然你有师门师姐师兄保护,但总要自己厉害了才行,这字儿不是白送你的,等这次之后咱们离别,若是再见面,你可要过五品才好。”
裴灵窍当即点头,然后如获至宝一样将纸张收了起来,但是想了一下后看向苏长安:“姐姐姐你,都是怎么练字的,要写多久,还有挥刀”
苏长安听到,笑着说道:“刚开始每天十万下,练字也是两三个时辰,反正基本就是一整天,后来挥刀少了,练字时间多了一个时辰.我比较笨,只能下死功夫,你这么聪明,应该不用这样,反正试试,也许这法子不适合你,但万一适合呢?”
听到苏长安轻描淡写的话。
裴灵窍,阮芷等人却是吓了一跳。
每天挥刀十万次,练字两三个时辰.
简单两个数字,听着很吓人。
这不是比他们这些江湖门派弟子更吃苦吗?
若非看到过苏长安实力,他们不相信的,毕竟这哪儿是常人能坚持下来的啊。
先不说如此杀时间,仅仅是这份毅力与坚持,就远超常人了,更别说这多枯燥啊。
所以,一下子,众人看着苏长安眼神更为敬重。
“夫人怎么坚持下来的呀,要我,估计一天都不行。”有人这样开口。
苏长安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后,看了眼马车那边,注意到自己媳妇儿正在偷听,轻轻一笑后说道:“可能,为了朱砂痣跟白月光?”
众人不解。
苏长安笑了下,又看了眼马车那边,眼神温柔,似乎透过马车看着自己媳妇儿,眼神之中再也容不下人间多余绝色。
坚持下来的原因,也就只能是他要保护的那位姑娘,既是他心头的朱砂痣,也是他的白月光。
但是
苏长安收回目光看向裴灵窍等人道:“咬咬牙也就坚持下来了。”
第440章 为了我的白月光,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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