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坤做梦都没想到，沈飞这么不给面子。
    说完那几句话之后的他，竟然转身离开了这里。
    很显然。
    姜坤在沈飞这里，是一点面子都没有。
    “姜坤老师，人我请来了，老局长的面子我也给了，但说实话，您这回事儿办的不地道。”
    陈少杰看了一眼姜坤，又看了看程中，冷冷的说了一句，转身也离开了这里。他也很不高兴。
    特么的姜坤以为自己是谁?
    文化管理局封杀一个艺人，这么大的事情，他姜坤居然还敢插手，真以为自己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更重要的是，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程中带来，让沈飞和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放?
    越想越生气，陈少杰连忙追上沈飞，一脸歉意的说道:“沈主任，真是对不住，我也不知道他会把程中带来。”
    这是实话。
    陈少杰是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的。
    “嗯。”
    沈飞点点头:“我明白。”
    冤有头债有主，他又不是白痴，陈少杰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
    只能说，有些时候人情债是没办法的事情。
    陈少杰见沈飞没生气，也没再敢说什么，上了车便送沈飞回家。
    沈飞也没把这个当回事。
    毕竟一个程中而已，也不算什么。
    但第二天早上，他就接到了一个让他窝火的报告。
    “沈主任，有人举报演员程赫利用自己代言投资的火锅店品牌洗钱，坑害投资者。”
    刚进办公室，陈大海就来对沈飞汇报了一件事。
    “程赫?”
    沈飞眉头皱了皱，对这个人倒是有些印象。
    “嗯，是他。”
    陈大海说着，便递给沈飞一份资料。
    “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小贤”，
    零九年，程赫凭借电视剧《爱情公寓》当中的曾小贤一角备受关注。
    说起这个电视剧，也是让人吐槽不已，因为他就是把当时流行的米国电视剧诸如《生活大爆炸》、《好汉两个半》、《老友记》等多部作品里面的内容照抄过来的。
    甚至包括电视剧的人设和台词，都原封不动的抄袭。
    因为当时国内看米国电视剧的人不多，大家并没有意识到。
    等后来互联网发达了，网友们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电视剧的主创们，从编剧到导演，甚至包括演员，都恬不知耻的表示，这是致敬，而不是抄袭。
    但事实上，他们就是抄袭。
    而程赫就是靠着这么一部电视剧起家的。
    那时候很多人喜欢程赫的贱萌可爱，也羡慕他与前妻徐静的爱情传奇。
    程赫和徐静在二零一三年结束十三年的爱情长跑，领证结婚，
    俩人相识于初中，一起走过初中、高中、大学，进入社会工作后，依然相伴身旁，这段爱情，走过了十三个春夏秋冬。
    从校服到婚纱，他给了徐静一场盛大的婚礼，这是爱情最好的见证。
    那时候的程赫，好男人的标签如影随形。
    他曾经出过一本书，叫《守得住才叫爱》，这本书告诉世人如何守住爱情，如何宠爱妻子，如何做一个好男人。
    可是谁知，就在大家沉浸在程赫好男人、好丈夫人设的时候。
    突然网络上就爆料说程赫出轨有夫之妇张紫萱。
    随后。
    有媒体曝光了程赫和张紫萱在一起的证据。
    张紫萱则公开表示，自己和前夫早已开始协商分手事宜。
    同时，程赫还发出了自己与徐静签署的离婚协议，日期是自己跟张紫萱在一起之前。
    尽管，程赫晒了离婚协议书，张紫萱也说了跟前夫杨艺刘协商了分手。
    可是很多网友并不买账，他们认为当时张紫萱的丈夫杨艺刘也还在监狱中，在法律意义他们还是夫妻，程赫和张紫萱就是婚内出轨。
    张紫萱的前夫杨艺刘是何许人呢?
    杨艺刘毕业于燕京广播学院，是电影《滚蛋吧肿瘤君》的出品人，也是制片人和编剧。
    曾出版小说《誓约》。
    被著名导演岩井俊评为最能感动人的爱情小说之一，众多明星导演联名推荐。
    杨艺刘绝对是个才子。
    零六年因长篇小说《寻找完美世界》得到众多读者的认识，同时他曾将作家海言的剧本《五星饭店》改编成小说，并且得到海言的高度评价。
    杨艺刘与张紫萱相识于零五年。
    当时两个人对彼此的印象都很不错，但由于各自都有男女朋友，就没有进一步发展。
    后来，杨艺刘的第一本小说出版，请一直在《瑞丽》杂志做模特的张紫萱合作。
    在频繁的接触之下，两个人感情升温，然后相恋、结婚。
    杨艺刘曾说，他最喜欢张紫萱的不虚荣。
    但是好景不长，有传闻杨艺刘婚内劈腿女明星被某工作室偷拍到了，还激动动手打了人。
    因为这事，杨艺刘被拘留了。
    在拘留期间得知张紫萱和程赫在一起后，杨艺刘还曾经放话要找程赫算账。
    杨艺刘出狱后，两个人就办理了离婚手续，这对曾经被视为金童玉女的情侣，走过了九年的时间。
    还是走散了。
    张紫萱曾在离婚声明里说道，她与杨艺刘的感情是“苟延残喘的爱情”。
    离婚与否，选择与谁在一起，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但真正让网友们觉得恶心的，是程赫明明离婚了，还跟徐静一起出来录制综艺，但必须要承认，两个人录制综艺的时候，是在她们离婚之前。
    那么问题就来了，明明已经没有感情了，为什么还能在综艺里吗秀恩爱?
    真把观众当傻子么?
    沈飞看完了这份资料，眉头紧皱，对陈大海说道:“这些事情我差不多都知道，老陈你说，这内地娱乐圈是怎么回事，这种人渣，也好意思继续混下去?"
    “哈哈哈，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陈大海耸耸肩道:“就像您说的，咱们内地的娱乐圈，早就应该整顿一下了。”
    这是实话。
    别的不说，就这个程赫做的事情，简直让人无语。
    靠出演抄袭的电视剧起家，明知道是抄袭的作品，还大言不惭的表示这是一种致敬。
    之后更是婚内出轨，还摆出一副这是自己的私生活，网友们不要干涉的姿态。
    简直让人无语。
    “火锅店洗钱是怎么回事?”
    沈飞想到刚刚陈大海的汇报，对他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
    陈大海连忙给沈飞介绍了起来。
    程赫这个人，很有生意头脑，在自己爆红之后，就联合了几个好友，在一五年的时候成立了贤合庄火锅连锁店。
    自此开启了迅速扩张之路，门店一度多达八百家，现在仍有五百多家，是迄今公开可查的门店数最多的明星餐饮项目。
    门店最多的明星餐饮项目诞生在火锅界，这再次证明了火锅是餐饮最大的细分赛道。
    但这个项目发展到今天，隐然有不可挽回之势。
    要知道，这种明星餐饮的模式，本身是存在严重问题的。
    诚然，在项目初期，明星消费自己的粉丝与口碑，为线下餐厅带来流量，加盟商则获得明星带来的红利，双方能够互利共赢。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星的流量能持续多久呢?
    另外，除了名气，明星还能给加盟商带来什么呢?
    事实上，即便是流量加持，明星能给的也是有限的。
    按照陈大海的说法，在督导办这边受到的举报信当中，贤合庄加盟商透露，“程赫每个区域可能就来一次"，而且去的还是当地省代或市代开的店，“不会去其他加盟店”。
    流量红利有限，如果运营再跟不上，那么想要赚钱只怕就是缘木求鱼。
    具体到贤合庄，加盟商认为至少有三点做得不到位:一是产品迭代差，二是宣传推广少，三是开店太密。
    发展到现在的结果就是，整个品牌至少有六七成的加盟商都是不赚钱的，全国五成以上的加盟商都在想办法自救。
    听到陈大海的话，沈飞眉头皱了皱:“这跟程赫没什么关系吧?"
    在沈飞看来，加盟是双刃剑，就像楼市一样，涨钱了得便宜不说话，赔钱就闹事，加盟时糊里糊涂就干，自己有责任，如果诉求，要有合法的理由才行，否则，白赚个生气而归。
    陈大海苦笑道:“问题是，当时他们宣传的时候，说的是十个月回本，还表示程赫会亲临加盟店为品牌站台。”
    听到这句话，沈飞愣住了。
    而下一秒，陈大海的话，更是让他脸色一变。
    陈大海继续说道:“而且，根据我的调查，今年四月份，贤合庄才拥有了特许经营资质，在那之前，他们是没有资质的。您想想看，一个加盟店光是加盟费就得近五十万，他们开了八百多家，光是加盟费收了多少?"
    嘶!
    哪怕是沈飞，这时候也愣在那里。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程赫的胆子这么大，或者说如此的贪心。
    “这还不算什么。”
    陈大海看沈飞的表情有些诧异，便继续说道:“就在半个月前，程赫宣布退出贤合庄的经营了，不再持有公司股份。”
    ????
    ????
    听到这句话，沈飞愣住了。
    “他退出了?”
    沈飞不解的看着陈大海说。
    “是的。”
    陈大海点点头:“总而言之，就是他仗着自己的名气割了一圈韭菜，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至于那些加盟商的死活，跟他没关系了。”
    沈飞已经彻底无语了。
    这个程赫，还真是把无耻两个字演绎到了极致啊!
    ………………
    从头到尾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含泪血赚几个亿人民币。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用负任何法律上的责任。
    哪怕是指责，也只能是在道德上指责他。
    可当明星的，什么时候怕过别人指责这个?
    连婚内出轨这种事情，他都无所谓，更不要说这种事情了。
    想到这里，沈飞看向陈大海:“你怎么看?”
    毕竟陈大海比自己专业一些。
    陈大海苦笑了起来:“没什么办法，我查过，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是洗钱或者诈骗。”
    说到这里。
    陈大海对沈飞解释道:“我们办案的原则是疑罪从无，如果没有实际证据，是不能定案的。也就是说，谁也拿程赫没办法，他这种行为，只能说是狡猾的商业行为。”
    这是实话。
    虽然程赫的行为很无耻，但这就是商业经营的本质，你不能因为他无耻，就说他犯法了。
    “你把李处找来，顺便去文化管理局那边，把陈副司长也请过来。”
    沈飞想了想，对陈大海说道。
    陈大海连忙点头。
    很快。
    几个人就来到了沈飞的办公室。
    “沈主任，有什么事情吗?"
    陈少杰不解的问道。
    “有个小事情。”
    沈飞说着话，就把刚刚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几个人:“你们看看吧。”
    大家都有些奇怪，但还是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
    几个人表情古怪的抬起头。
    “沈主任，这个程赫，是不是胆子太大了?”
    .............
    李英杰眉头紧皱着说道:“虽然咱们《艺人规范条例》规定，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也没有规定不允许割韭菜，但他这个行为，我看不太合适。"
    这是实话。
    虽然程赫没有违反《艺人行为规范条例》，但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过分了。
    “而且，这家伙是最近才退出那个贤合庄的，明摆着是怕事情影响太大会牵连到自己。”
    陈少杰也点点头说道:“是个聪明人啊。”
    他们都是在机关里混了多年的人精，又怎么看不出来程赫那点小心思。
    说白了。
    这家伙其实就是赚够了钱，跑路了。
    “法律上没有任何问题。”
    沈飞平静的说道:“但身为明星，这么做是不合适的。”
    “确实如此。”
    几个人纷纷点头。
    都不是笨蛋，何尝看不出来这程赫的手段。
    如果是正经生意人，这么做无可厚非，毕竟人家做的是生意，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就跟炒股是一个道理。
    总不能赚了钱闷声发大财，赔钱却嗷嗷叫。
    但问题在于，他不是生意人，他是个有几千万粉丝的艺人。
    利用艺人的影响力和形象，吸引别人加盟火锅店，结果人家加盟了，他赚够钱跑路了。
    这算什么?
    合法诈骗么?
    想到这里，沈飞淡淡地说道:“我的意见，是文化管理局这边约谈程赫，让他解决问题。另外，内部封杀他三年，三年之内，所有他出演的影视剧作品和综艺节目，都不准播出。”
    嘶!
    听到沈飞的话，几个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知道。
    一般情况下，沈飞很少会亲自处置一个艺人。
    说白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没必要理会那些明星。
    但很显然，这一次程赫的行为，不仅仅让沈飞很生气，还让他有点不爽了。
    “我同意。”
    陈大海点点头，本身这个案子就是他发现的，自然支持沈飞的意见。
    李英杰也点点头:“没问题，就应该严肃处理这样的人，给他一个教训，也让娱乐圈的其他艺人都长长记性。”
    他自然站在沈飞这边，毕竟沈飞可是督导办的负责人。
    反倒是陈少杰，想了想说道:“三年是不是有点少，五年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之前程中和姜坤的事情，自己虽然不知情，但确实是从某种程度上让沈飞很尴尬。
    陈少杰一直都很注意维护自己跟沈飞之间的关系，他可不希望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影响自己好不容易跟沈飞建立起来的友谊。
    所以。
    在这个事情上面，他不但要支持沈飞的意见，还打算严惩程赫，也算是送给沈飞一个人情吧。
    沈飞闻言想了想，却摇摇头道:“没必要，三年是给他一个教训，也让他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身为艺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要有，不违反法律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够钻法律的空子!”
    听到沈飞的话，大家纷纷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