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钱包到账6元整，请注意及时查收。”
    “微钱包到账……”
    “支付保到账……”
    “财付通到账……”
    听到熟悉的电子提示音，村头开杂货铺的老张嘴都笑歪了，拿着智能手机翻来覆去的看，“高科技，就是好。
    有了它，连钱都不用装口袋，钱收钱都有折扣，嘿嘿。”
    又对拎着酱油拿盒烟准备走人的顾客道：“今天又赚多少？”
    顾客一连扫了九次二维码付款，却丝毫不觉得麻烦，看一眼手机笑眯眯，“8个几毛，一个1块3，一起五六块钱，这盒烟相当于白捡。”
    “又多赚五六毛，舒坦。”
    老张咧嘴一笑，熟练的掏出一支递过去，“常来啊，叔这里的码随便刷，你要是有朋友要买东西，一定要介绍过来啊！
    不让你白帮忙，只要是你介绍来的，我都给你一盒烟，怎么样？”
    顾客点头，“放心，都是自家人，我不来你这去哪啊，等过两天我妈买的智能手机到了，立马注册好来你这里消费，回头见。”
    说着头也不抬，一直盯着手机出门去。
    这一幕，随着大范围的补贴，在缺乏必要监管和智能手机热卖，3g信号流量降价刺激下，很快席卷全国。
    低头族，一刻不能离身的智能手机党，仿佛凭空冒出来的，到处都是。
    可以说，只要是通网的地方，三大支付渠道的流量入口端争夺大战就打到了哪里，三方谁也不退让，除各自活动做出微调。
    避免被大范围薅羊毛外，三家都是卯足劲疯狂砸钱，连偏远的农村地区，都开始出现使用智能设备付款的风潮。
    刚开始还是微支付一家独大，毕竟青云有拼夕夕和青云农业两大核心产品，业务覆盖范围广，可随着腾达和阿狸不惜血本跟进。
    这一优势很快被打破，毕竟人性的贪婪，决定了业务发展快慢，没有人能拒绝付款就能拿到返现的诱惑。
    当然，红包转账的功能，也被有心人稍微引导后，迅速走红，尤其以移动扣扣的红包接龙模式最为刺激。
    猜点数大小，或者干脆让领取最多或最少的人员，发等额包，这个对普通人诱惑最大。
    可惜，微支付和支付保都没有类似完善的业务模式，微支付刚开始甚至禁止在群功能中，领取陌生人红包，只是反对声音太大。
    才稍微放开一些限制，可针对陌生人收款，转账，还是有所限制，并未完全放开，这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微支付的行业竞争力。
    而财付通在这一阶段，通过无所畏惧的激进政策，快速扩大市场份额，连农村挑着扁担上集市卖菜的老大爷，大妈，有些都开始使用二维码收款。
    因为有需求就一定有市场。
    甚至还催生出一部智能设备，同时注册登陆一家人账户的事情，只要能薅羊毛，谁在乎呀，不就是浪费几分钟时间的事吗？
    又没人规定不买智能手机就不能办卡，有激活的电话卡，有身份证，能刷脸按指纹注册支付软件，就能享受福利，谁不喜欢？
    于是乎，就出现市面上明明只有一亿多部智能机用户，三家主流支付渠道的真实活跃用户，加一块却超过7个亿的奇葩事。
    就算剔除重复注册，那也超过智能设备数量一倍以上，可见国人对占便宜的事，向来充满热情，甚至有点无师自通的意味……
    而在遥远的海外，包括忽悠，卖洗衣粉在内的黑暗世界从业者，也跟着疯狂起来，因为一条崭新的通道，正对它们无条件敞开大门。
    在吕宋某披着工业园区招牌外皮的建筑内，一大群人没日没夜的往外拨打电话，那一口塑料普通化，听得人头大。
    以前有人很不解，难道忽悠集团，就穷得连正规普通话都培训不起吗？
    可随着后来解密，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培训不了，而是飘损普通化更具性价比。
    试问一个人连非标都能轻易相信，他还有什么不能信得？
    与其大费周折罗里吧嗦讲一大堆，最后要求转账阶段被识破，还不如一开始就被拒绝，起码可以节约大多数时间和精力。
    当然啦，这也和当初传帮带的组织结构有关，毕竟是东南小岛率先弄出来的坑爹玩意，又长时间在东南沿海一带活跃。
    后期加入的人员，大多也和标准普通话无缘，久而久之，非标倒成了忽悠集团标志性口音，只能说魔幻的现实到处都是草台班子。
    “20万，三组又进账20万，快安排一组烟，晚上放。”
    随着一声欣喜的话语响起，园区大厅内，顿时响起雷鸣般掌声，只是外面的嘈杂，影响不到顶楼办公室的沉默。
    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斯文人，正在就最新到手的肥羊信息安排，进行谈判。
    “哥几个，这趟的线，可是了大价钱弄来的，保证每一个都是腰缠万贯，而且其中有标注的那些，都非常好弄。
    所以价格方面，需要重新谈，最起码要加这个数。”
    背对着大门的男人，竖起三根手指。
    “三十个点，凭什么？”
    主座男人很不满意他的态度，“我们兄弟累死累活，一天打几万个电话才弄到点辛苦钱，你一口气要加这么多，我怎么给下面人交待？”
    “放心，林老板，我们合作这么久，您还不相信我们公司的能力？”
    被门男人笑眯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资料，“看看，最新话术，衙门口，教育口应有尽有，只要你出得起钱，我们公司包教包会。
    绝对物超所值！”
    “有新话术？”
    主座男人这才舒展眉头，“早说嘛，不介意我让人看看吧？”
    “随意，不过我之前去过的几家，都已经拿下一部分，如果老兄你这里有特殊情况，可以提前说，反正这一批绝对是抢手货。”
    说着，把一部分资料推过去，任由对方专业人士检查。
    都是行内老手，一套标准模板话术和搭配的完整信息，究竟值多少钱，一眼就能看出来。
    随着团伙内狗头军师点头，主座男人不再犹豫，立马安排人取来现金，不料对方看到这一幕，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用现金？”
    说着，从兜里掏出智能手机，打开一个软件界面，“瞧瞧，最新科技，比特币交易平台，不受监管的那种哦，一枚就是两三千美元。
    随时可以变现，全球通用，除了国内国内，其它地方甚至是美帝香江，都能随时找人兑换。
    如果你不放心，还可以用密钥直接兑换等额的比特金币，含金量99.999%……”
    对面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时候，这条线也搭上比特币的暗线了？
    那玩意，不是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玩吗？
    看出他的不解，对方自信一笑，“一部手机拿着就走，你看你这一大袋，提着多重，万一路上被查到，怎么解释？
    想弄出去，变成可以随便的资金，还得东套西套，一不留神五成五就没了，多不划算啊！”
    主座男人沉思片刻，“可我听说，这玩意想弄回去没那么容易，前段时间圈子里还流传个笑话~”
    说到这，屋子里几个人都憋着笑，因为不是什么正经玩笑。
    它们都是做忽悠的，没曾想回到国内想要搞一条安全的变现渠道，就有人瞄上了比特币，可这玩意你说它安全吧。确实安全，毕竟谁掌握着密钥地址，东西就是谁的，私下交易神不知鬼不觉，拿着现金买东西，一点点分散谁也无法监管。
    可是谁能确保交易给你的东西，是真的呢？
    就算你能验证，可交易方式呢？
    只能说现代人的脑子太灵活，终日打雁也终究有一天碰上同行黑吃黑，比如不给现金，直接转账，你给对方比特币。
    人家转手用忽悠来的受害者资金给你交易，一进账，对方跑的无影无踪，可顺藤摸瓜找来的六扇门，可不管你是真实交易还是洗衣机。
    反手就把资金扣下，如果不是那位同行表面身份没问题，回答也是滴水不漏，说不定就会被经验老道的六扇门看出端倪。
    可即便如此，事情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惹得圈内人哄堂大笑，搞忽悠的头头变现被忽悠，人还被抓进派出所，简直笑死个人。
    所以许多立志在外面赚大钱，还想着有朝一日回国安享晚年的家伙，大多对比特币这种新型交易方式敬谢不敏。
    还不如交点保护费，在原有的老圈子里洗出来三四层干净钱，比如去濠江用现金兑换筹码，合理合法的洗出来。
    运气好，还能剩下一大半。
    说起新圈子，园区林老板看似不经意问道：“老方，你在国内有没有渠道，能联系上游戏公司？
    听说很多朋友，都在走这条路，用过的都说好。”
    “你说腾达在香江那家银行新开通的路线啊？
    别想了，人家什么身份，你我什么身份？有好事，轮得到我们这种人？”
    贩卖信息，提供数据后勤支持的方老板摇摇头，“人家只给每个月固定三千个以上的大客户服务，你我还差的远呢。”
    “三千个？”
    林老板琢磨一阵，“一个人可能不够，不过我们这个园区周边也有几个厂，人数都不少，凑一凑是不是能达到要求？
    我听说那个什么增值服务，最高可以拿三成五回来，如果是什么直播业务，能拿的更多呢。”
    说来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都说它们黑，做的是无本买卖，可谁知道它们也是替人打工。
    辛辛苦苦赚点钱，到手上还不敢，因为来历不明的钱一就容易出事，会被人顺藤摸瓜找上门，国外还好点，交点钱就能出来。
    可一但被国内抓住，轻则三五年，重则这辈子都出不来，运气不好还容易吃生米，所以它们对国内很不满意。
    但是全世界针对黑米的洗白通道就那么几条，最高端的都往英美跑，通过复杂的金融系统，分分钟转变成白得。
    低端点如它们，有时候甚至拿着钱不出去，只能通过蚂蚁搬家形式，换成现金慢慢倒腾，在船上或者濠江的酒店换成筹码。
    再来回倒腾以后，才能换成可以半合法使用的资金，毕竟来路不那么清晰，一但被盯上，想脱身也不容易。
    还是合法缴税，有明确来源的资金更安全，这也是游戏充值业务和直播业务，证券股票交易更让人青睐的原因所在。
    “凑一起达到最低标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以谁的名义出面交涉，拿到手的干净钱怎么分，谁能得到大家信任呢？”
    方老板摇摇头，“没那么容易的，你们还是专注本身业务，争取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就是三千个嘛，你努努力不就好了。
    看最近发展势头，就属你们搞得最火爆，听说又从内地弄来几十个猪仔，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新的话术能做起来呢。”
    “托你的福，等做到稳定三千个，我再找你。”
    林老板一想也对，它们这行只要有足够的信息来源，就不缺业绩，哪怕一千个人里只有一个人相信，以内地庞大基数。
    每年通过忽悠得来的资金，也是个骇人听闻数字，何况随着话术升级换代，对目标任务信息掌握更全面，它们的业务能力也在提升。
    就和他一样，以前是跟着老一辈打下手，现在不也摇身一变，成了几十人忽悠团伙掌舵人了嘛。
    ……
    移动互联网，尤其是互联网金融，对互联网公司业绩刺激非常惊人。
    任谁也想不到，目前每年营收不过百亿出头的腾达，在不久的将来，业务规模将呈现爆炸性增长，百亿？
    抱歉，过个十年，人家的利润都不止十个百亿，原时空十几年后的任何一个普通人，再回头去看2011/12年的互联网公司。
    都会有类似感觉，只要搭上互联网春风，随便哪家互联网公司，都能轻易而举拿出以亿为单位的营收和净利。
    仿佛互联网金融有特殊魔力，有点石成金的功效，粘上边，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哪怕以资本的贪婪，面对如此猖狂，肆无忌惮的狂欢盛宴，也一时有些举足无措。
    整个五六月间，腾达管理层和身后的投资人，都被惊呆了，它们何曾见过如此快速积攒的惊人财富？
    哪怕只拥有短暂支配权，其庞大到令人恐惧的数字，仍旧让人望而生畏，甚至生出一股不敢置信的错觉。
    “终于明白，微支付在东南亚，只用两个月时间募集400多亿美元是什么光景了，估计那位小李总当时的表情，和我们现在差不多。”
    刘志平算得上业界最顶尖的资本运作高手，可他也从来没经历过两个月，弄到300多亿美元的夸张事。
    整整两千多亿软妹币啊，这还是财付通一再克制的结果，如果开出14.4%的理财收益上限敞开让外面人认购，说不定能瞬间翻倍。
    小马哥也被吓到了，“原来国内的沉淀资金有这么大吗？那支付保的余额宝，微支付的微钱包，能募集多少资金？”
    刘志平没回答，而是转头看起了游戏增值业务的报告，随着一连串骇人数字映入眼帘，喜得他眉开眼笑，“马总，他们两家姑且不论。
    你还是来看看游戏业务的数据吧，大喜事啊，五月的增幅就已经很恐怖了，没想到这个月还没过完，又一口气在原基础上增加3倍多。
    仅仅是新合作的游戏公司，就一口气贡献7亿多，稍微运作一下，这就是下一个风口啊！
    一个按照三家协议，主要市场份额完全由我们支配的独门生意，最次将来也是千亿规模。”
    小马哥转头一看，欣喜若狂，要知道目前腾达主要营收还是流量变现，比如广告和自家游戏服务，没曾想一放开做平台化。
    仅仅是流量扶持和支付通道两项，就能创造出比原本业务更加庞大的市场需求，只是让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的是。
    这些新公司，许多，他都有印象，因为大多是投资人拉拢来得新合作伙伴，后边具体有什么背景，他心知肚明。
    刘志平看他微微皱眉，宽慰道：“马总，它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各个背后手眼通天，哪怕出了点小问题，也能马上解决。
    何况您看三家公司在互联网金融业务上的市场占比，我们还处于相对劣势，可想而知青云和阿狸，通过这层业务赚取了多少超额利润。
    如果不奋起直追，一但被拉下差距，以后公司还怎么保持竞争优势？”
    刘志平的话语有些无奈，因为现在所有人都看清移动互联网的优势，相比于pc端，手机端用户的价值起码提升五倍都不止。
    而腾达扣扣略微落后于微信，在海外，更是被对方远远甩在身后吃灰，如果再顾忌快速发展的隐患，何年何月才能追上？
    托尼马怔住，他也考虑到最近一系列变故，再贸然开口针对游戏增值业务设置障碍，很容易遭来投资人非议。
    严重点，他甚至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完全自主权的他，只能寄希望于业务不要出现大乱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