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黎渊猛然抬头，满脸错愕：
    “谁下山？”
    他的反应过于大，龙应禅都不由得眼皮一抖，少年人气血方刚，心思活泛，难以耐受山中寂寞。
    往往提及下山时，都心中雀跃，怎么这小子。
    “您要我下山？”
    黎渊心下微沉：“可弟子还没换血……”
    他本以为龙道主要询问奇门铸兵术，听他询问自己武功进度，换血之时心下就隐觉不对。
    却没想到，居然扯到了下山？
    “入道涉及精神修持，终归要下山走动的。”
    龙应禅捏着长眉：“以你的天赋，是要着手准备了，至于换血，有龙虎大丹，不会耽搁。”
    “这……”
    黎渊总觉得有些不对，龙道主这态度变化的太突兀了，之前分明是要他在山中静修换血，拔刀的。
    “那两位老前辈……”
    “拔刀之事，不急于一时。”
    龙应禅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哪都好，就胆量委实小了些，下个山而已，脸色沉重的像是要去赴死。
    “您这是打定主意要弟子下山了？”
    见他语气笃定，黎渊稍觉头疼。
    依着他的规划，起码也得先换血，再入道，修成灵相，铸就神境之后，再下山采摘天地奇景。
    这么突兀，让他心下稍觉不安。
    “这是好事。”
    见黎渊这么不想下山，心里稍觉憋闷的龙应禅心中却觉得好受多了，他安慰了几句：
    “老夫已安排妥当，你只管安心下山便是，断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对于黎渊的担忧，龙应禅倒不觉得有什么，这小子要真是龙夕象那种性子，他都不会答应那老家伙。
    黎渊心下稍缓，却仍觉疑惑：“下山，去哪？”
    “去一处隐秘之地，此行于你而言，或许是一场不小的造化。”
    龙应禅没有说透，只是问黎渊需要什么。
    眼见下山不可避免，黎渊自然是狮子大开口，什么龙虎大丹，虎丹、龙丹、大还丹……
    “……够了。”
    龙应禅还是没忍住，这小子恨不得把宗门搬着一起走了。
    师徒俩讨价还价，最终，黎渊放下了龙虎养生炉，拿起一枚龙丹，一枚大还丹出了门。
    龙应禅没说黎渊什么时候下山，但他自己，近两天就要下山了。
    ‘老和尚莫不是把我卖了？’
    回望龙宅，黎渊心下不免有些犯嘀咕，不由得想起了那位摘星楼主。
    在他看来，龙道主态度大转变，必然是被人说动了。
    “神神秘秘……”
    心思发散，黎渊心下的好奇多过担忧，对于龙道主，他心下还是信赖的。
    只是，以龙道主的脾性，得多少好处，才肯答应让自己下山？
    掂着手里的两个瓷瓶，黎渊心下倒是满意。
    虎丹壮骨，龙丹易筋，大还丹则增进真气，滋养体魄，这两枚大丹论及价格，也只比龙虎大丹稍逊而已。
    但只是下个山，这买卖还是划算的。
    “要是那位摘星楼主的话……”
    将丹药收起，黎渊心中泛着思量，那位楼主还欠他十枚龙魔大丹，以及一口极品神兵呢。
    “还有老韩……”
    ……
    回到小院，已经是后半夜了。
    关上院门，黎渊也没睡意，径直走到老树下盘坐下来，手腕一翻，就有丝丝缕缕的赤色剑光在掌中交织成型。
    “纯阳剑形。”
    黎渊微微眯眼。
    这一道剑形，是他对照着灵光之地的纯阳剑形，以真气所化，彼此间有着呼应。
    “炼宝术拓印下来的纯阳剑与聂老道那口一般无二……这便宜，占大了。”
    黎渊心下嘀咕。
    这口纯阳剑影囊括了聂老道一身修持，犹如他的衣钵传承，可以说，只要天赋不差，按部就班的临摹掌握，就大概率可以修成纯阳剑形。
    至于入道，以及打破天罡。
    这就要看個人造化，以及是否能寻到诸般天材地宝了。
    “嗤！”
    那一缕赤色剑光就如有生命一般绕着他旋转，由慢到快，如驱臂使，并随其心念一动，
    如传说中的飞剑般跳起。
    只听得‘唰唰’几声，老树上干枯的黄叶，以及多余的枝干就尽数被削了下来。
    “铮~”
    黎渊屈指一弹，那赤色剑光瞬间破空，片刻后回转，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一千八百米，接近四里之地！”
    把玩着那一缕剑光，黎渊眸光很亮，这口被他拓印到灵光之地的纯阳剑形，真有几分灵相的味道。
    他以此发出的剑气，折返于四里之内而不散，其速极快，锋锐可斩金铁！
    这已远远超过了真气催发的范畴。
    “入道之前，先修灵相，炼宝术还有这个用处？”
    捏碎剑气，黎渊闭上眼。
    嗡~
    灵光之地，雷火光芒闪烁交映。
    短短半天，灵光之地已是一分为二，龙鲲所化的雷龙衔着万雷石，遥遥与纯阳剑对峙着。
    “气与神合，方成灵相，我要消化这口纯阳剑，至少要将龙虎玄经、养生纯阳这两门神功修成。”
    黎渊心下自语。
    他虽还未换血，但对于入道的理解也已很深，部分来自于两位师父，部分来自于书中。
    如何修持灵相，如何铸就神境，各个关卡他都很清楚。
    “入道之前，或许可以养出纯阳剑灵相？”
    黎渊心下颇为振奋，对于修成灵相方能动用的诸般手段，他可是眼热许久了。
    正常而言，入道之前，气血纯阳，神魂为阴，两者接触，只会身神两伤，更不要说，接引真气入灵光之地了。
    龙虎寺都没有类似法门，他这算是误打误撞了。
    嗡~
    心下琢磨着，黎渊一心多用，维持雷龙观想的同时，开始熟悉这口纯阳剑。
    ……
    第二天一早，黎渊就察觉到了龙虎养生炉的气息变化。
    “龙道主下山了？”
    黎渊翻身坐起，微微感应，仍能察觉到养生炉的存在。
    身为养生炉主，这种感应十分清晰，以此呼唤，他可以强行将炉子唤回来。
    他心下转念，隐约间，可以感觉到龙道主的身影。
    此刻，他正盘坐于一头展翅足有十余丈的金鹰背上，与之同行的，有方三运、大定禅师，以及那位青龙阁主，天蛇道人。
    四尊大宗师下山……
    “四尊大宗师，三口天运玄兵。”
    黎渊心下一凛，卫天祚被杀已哄传天下，无论五大道宗如何心思，也必是要报复回来。
    看这几位的架势，怕是要狠狠报复了。
    “这等大事，那位元庆真人想必也不会错过，那这，就是五尊大宗师，四口天运玄兵了。”
    心下感叹一句，黎渊起身洗涮，去见了龙夕象，从老龙头那要来腰牌，径直去了神兵山。
    下山之前，那几件有改易根骨效用的神兵，他自然是要借来用一用的。
    神兵山中，一如之前，只是这次，他没瞧见山青松，询问得之，这位神兵堂主，也闭关了。
    “堂主也难啊。”
    黎渊心有感触。
    山青松并不愿冲击入道，之前，老龙头出关时，他还自言逃过一劫，请他喝酒做客。
    但龙道主改变了主意，不止是他，九大堂主，十八位副堂主，足有大半闭关了。
    那一炉龙虎养生丹，全部分发了出去。
    他当然还有些诧异，如今看来，龙道主估摸早已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入道，难。”
    带着感触，黎渊入山，循着感应，将‘古灵象锤’‘巨蟒之鞭’借了出来。
    这两件七阶神兵的掌驭加持，分别有‘六灵象’‘九蟒身’，都有改易根骨之效。
    临出山时，他想了想，又将‘血肉四金刚法甲’也借了出来。
    这件得自邪神教护法方朝同的神甲，蕴含着拜血肉筋骨四金刚法，值此换血当口，他想借来看看。
    手持老龙头的令牌，又有龙道主的首肯，黎渊自然没有遇到阻碍。
    出了百兽山，他就去了静心师太处，吃了个闭门羹，老师太正在炼丹。
    不止是这位师太，宗门内的几位炼丹大家，也都十分忙碌，放下了其他的丹药，尽力炼制百形丹。
    接连拜访了几家后，黎渊也没打扰，转身去了藏书楼。
    龙虎寺有三大藏书楼，不得龙道主首肯之前，即便是真传弟子，也只能出入其中一座。
    黎渊可以出入三座藏书楼，不过，也只局限于内外楼，秘楼，也要拿上老龙头的令牌才行。
    藏书楼的主事与黎渊很熟络，但眼见他捧来厚厚一沓的秘籍，根本图，还是吃了一惊：
    “这么多？！”
    “林师兄，登记一下吧。”
    黎渊也没解释，他这可是得了龙道主首肯的，自然是要将用得着的都借来。
    那主事心下咋舌，还是一一登记在册。
    黎渊又去了其他两座藏书楼，如法炮制，前后借阅了三百多门中下乘的武功，都属精品之列。
    其中还有十余门上乘武学，多数都是锤法、轻功，小部分是横练。
    “下山个一年半载，应该够用了。”
    回到房间，将诸多秘籍，根本图收入掌兵空间内，黎渊盘算清点着自己的家当。
    神兵、灵丹、武学秘籍，以及香火。
    “嗯，应该没什么遗漏了。”
    一一梳理清点之后，黎渊这才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