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浩跟姜楚湘说起，林福永是裘洪源安排进来的。
    而且，当初被裘洪源安排进青桐国际的不止林福永一个，这些人大部分被安插在行政管理和财务部。
    姜楚湘问了下顾云熙，因为时间比较久远，顾云熙已经记不清青桐国际的人事了。
    目前可以确认的两个人，一个是林福永，一个是财务部主任包光羲。
    当天下午，姜楚湘让迟永凤带队，以总部财务的身份，进驻青桐国际，要求彻查青桐国际的财务。
    一行三个人，不眠不休的全面彻查青桐国际成立以来的所有财务报表。
    这一查之下，还真让迟永凤查出了些端倪。
    比如说，刚刚门口装修换上的门柱，迟永凤之前经手过同类型的门柱，价格在五十万左右，但财务发票的数目开出去的是三百万。
    为此，迟永凤专门去石雕厂暗访了一番，她伪装成总部的采购，跟石雕厂一番讨价还价，约定了三十万的价格。
    这说明一尊石柱至少有两百多万是被贪污了。
    而门口装修的负责人正是林福永。
    青桐国际是当年顾云熙发起，组织了教育科学研究院的精英，开办了这么一个有实验性质的高中，师资力量全都来自教育科学研究院。这些老师不管学术还是教学上都很有一套，但对于财务显然都没上过心。
    特别是校长严剑霜，一心只是抓教育，像门口装修这种事情，他根本连问都没过问一句。
    除此之外，迟永凤还查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青桐国际除了像姜君言等几名学习成绩优异特招进来的学生，学费是免费的之外，还有三十来个人也是学费全免的。
    大约每个年级十名左右，分散在各个班级。
    青桐国际属于贵族学校，一年的学费在十五万左右。
    而这三十来名学生的成绩并非优异，有几个甚至良好都谈不上，属于中下层。
    迟永凤把这份学生名单发给姜楚湘，姜楚湘发现其中有一个竟然是秦绿音。
    秦绿音不是裘海涛资助的吗？
    姜楚湘带着这个疑问，查了这份名单，惊讶地发现发现这里面的人全部都是裘海涛带过来的。
    所以说，裘海涛号称自己是慈善家，但实际上，他的慈善，是假的。
    迟永凤又找到了一笔学生额外交的除了学费之外的费用，号称管理费，每个人1800一年，这笔费用没有录入学杂费里面，只有财务的暗表里面有这一项记录，核算下来，刚刚填补上了那三十名学生的学费。
    最后的结果是，不难得出结论，裘海涛的慈善行为到底是谁帮他买单了。
    财务部主任包光羲是裘洪源安排的，而裘海涛是裘洪源的弟弟。
    这一圈关系走下来，姜楚湘觉得里面的水不但很深，而且很脏。
    不过，现在裘洪源已经倒台了，否则迟永凤的这次行动不会那么顺利。
    包光羲很快就被经侦科带走了。
    林福永从医院里回来，就看见包光羲带着手铐被经侦科的警察押上警车，白色的警车缓缓开出学校大门。
    六月的阳光非常猛烈，刺得林福永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这些年来，林福永通过包光羲从财务科捞的油水不少。
    总部怎么忽然就来查青桐国际的财务了？
    林福永不难想到这其中有姜楚湘的手笔，因为姜楚湘跟大老板有关系，因为前一天，他惹到了姜楚湘。
    林福永看着校门口那两尊新换上的石柱，它们给他带来五百万收益。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不是后悔去惹姜楚湘，而是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恨意。
    没有一只狗，能容许自己嘴边的肉骨头被抢走。
    *
    姜楚湘画完板报回来，只见一棵巨大的柚子树后面，躲躲闪闪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林福永，另外一个身穿校服。
    潘静玉心善，悄悄说了一句，“哎呀，林副校长不知道又去哄骗哪个小姑娘了。”
    想当年，艾青玲就是为了躲避林福永油腻的肥爪，故意把自己化成杀马特的造型。
    姜楚湘也生怕是这样，走过去几步看了一下，结果那个女生扭头躲着姜楚湘咚咚咚跑走了。
    这个肉墩墩的背影，姜楚湘看一眼就认得出，是邬绍倩。
    姜楚湘摇了摇头，“没事，潘姐。”
    她知道邬绍寒跟林福永的关系不一般，她入职的第一天，邬绍寒甚至给了林福永一百万，让他开除自己。
    现在邬绍倩跟林福永在一起，多半是在商量怎么对付自己。
    姜楚湘回到医务室，想起孟泽似乎曾经说过林福永曾经到澳城赌博，于是就发短信问孟泽，他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有没有真凭实据。若有的话，她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把林福永辞退了。
    姜楚湘发出短信，正在等回复，林福永背着手进来了。
    潘静玉问了句：“林副校长，你去大医院检查了吗，检查结果怎么样？”
    林福永的嘴角扯了扯。
    “查过了，我没事，可能是那个进修生搞错了。”
    林福永脸上的表情很和善，眼底却压着一层阴鸷。
    姜楚湘分明看见了，勾起一抹讥笑。
    赵文梅客套地道：“没事就好。”
    寒暄了几句，林福永对姜楚湘道：“姜主任是不是定了一批医疗器械，那个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了，需要你去接一下。”
    潘静玉听完觉得奇怪，“是有一批医疗器械本来今天要到的，结果现在还没到，可他们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医务室，反而打电话到林副校长那里去了？”
    林福永面无表情，像是戴了一张面具一样，“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以前查医生不小心输错我办公室的电话。”
    赵文梅也感到费解，“就算车子抛锚了，他们自己喊修车厂去拖车好了，叫我们姜主任去干嘛呢？”
    林福永道：“车子他们自己去修，但器械是我们的吧，总要我们自己去带回来。”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本来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赵文梅道：“可是姜主任又没有车，难道让姜主任打车去拿器械。那还不如厂家自己再重新叫个车子送过来就完了。这本来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林福永道：“厂家的售后部门现在打不通电话。这样吧，学校里有车，我让司机小张送姜主任过去。”
    林福永一派和气，就连脸上油腻的表情都收了不少。
    事出反常必有妖，姜楚湘此时很肯定这中间必然有林福永的诡计在里面。
    赵文梅道：“那直接让小张带回来不就行了，又要让姜主任去？”
    姜楚湘便拍了拍赵文梅的手，示意她不用多说了，“还是我自己去一趟比较妥，因为器械还需要清点一下，如果让小张去，万一数目不对，以后说不清楚了。”
    林福永松了一口气，“我也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