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崖城重建时,李牧休跟李昊悄悄道别。
他看出李昊的性子,不愿返回青州,也不愿低头,好在如今那三只妖王被赶跑,天门关暂时没什么危险,他也安心了。
而且,得知那只黑鸟妖王居然是被李昊所斩杀,他震撼之余,也意识到如今的李昊,已经不再需要依靠李家的庇护了。
若非此次是四头妖王而来,换做其他情况,李昊单靠自身便足以自保。
毕竟,四头妖王的袭击,就算是四立境都有陨落风险,何况李昊只是区区天人境。
对李昊的成长速度,李牧休除了欣慰外,内心也不免感到几分失落和遗憾。
不过,在看到李昊身边围绕的众多各州武者时,他也明白,这对李昊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在李牧休离开不久,镇妖司来人了。
来的是一位都统,以及三位镇妖大将。
这位都统是四立境,三位镇妖大将,则都是三不朽境的强者。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都统李昊居然见过,在真龙宴上,为他的对手李乾风站队,名叫项玉光。
身为镇妖司里七位都统之一,项玉光先前站错队,此刻听闻到天门关的消息,便赶紧奔赴过来,见到了这位半年多前在真龙宴上匆匆一别的少年。
在项玉光到来时,李昊的身体在韬光养晦下,已经表皮愈合了,也换上新服,看上去倒是温润干净。
在重建的篱笆小院里,李昊坐在回廊上的竹席上,两脚轻轻摇晃在回廊外的悬空处。
他旁边小桌上沏上一壶茶,还有几份点心,看上去有几分悠然。
“公子,听说有妖王犯境,我来这里做下登记和调查。”
项玉光站在院中,态度温和,心中却有些尴尬。
上次自己看走眼,站错队,不知这少年对他印象深不深。
他这次过来,不求能结交到李昊,只希望能够消弭上次的事情,挽回一些距离。
毕竟,日子还长远着呢,慢慢来。
“嗯。”
李昊态度随和,并未趁机刁难嘲讽对方,像是忘记了先前的事情,道:
“需要我怎么配合?”
“我会将调查结果给你看看,你只需要确认下就行。”项玉光含笑道。
心中却在嘀咕,自己好歹是镇妖司都统,居然也不招呼自己入座,这小子果然对自己有成见。
“好。”
李昊答应一声,旋即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
端茶意味着送客。
项玉光略感无奈,只能笑笑,跟李昊道别。
院门口的三位镇妖大将,则是悄悄地打量着这位名震天下的奇才,眼底带着好奇和惊色。
这位少爷,连都统的面子都不给,果然是年少轻狂。
不过,李昊在众目睽睽下斩杀小妖王的事,他们也都听说了,对方的实力比起他们三位,也不遑多让,假以时日便能跟四立境平起平坐了,倒也无需太过谦卑。
“才十四岁,真是离谱啊。”
“是啊,咱们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嘛?”
“你们我不知道,反正我还在跟神游境的妖魔,斗智斗勇…”
三位镇妖大将彼此低声传音,等项玉光走来,才收了传音,老老实实地站着。
在项玉光他们去调查详情时,宋秋墨来到院中,李昊立刻邀请她入座,给她斟上一杯茶水。
宋秋墨端起轻轻喝了一口,道:“清冽甘甜,不错。”
李昊笑笑。
“我准备回青州了。”宋秋墨看了眼李昊。
李昊也料到了,如今这里三位妖王逼退,暂无危险,镇妖司的人过来,对这些妖魔多少也能起到震慑效果,毕竟那项玉光再怎么说,也是四立境。
这些妖魔敢跟边境的神将府作对,肆意挑衅,却对镇妖司更为忌惮。
因为神将府镇守的是边疆,要面对的妖魔众多,但镇妖司不同,你招惹了他们,他们就盯着你搞。
反正他们的职责就是捉妖,镇魔,一天到晚没别的事,就盯着你,到处追踪,妖魔都烦。
“不必担心我这边,倒是伱,为我的事离开这么久,只怕是要再办理名册和行令了。”
李昊说道。
这件事即便檀宫出面,也需要费些手脚,毕竟是跟官家接壤,而且纳入的又是四立境妖王,审核严苛。
“小事。”
宋秋墨微笑,旋即凝视了李昊一眼,轻声道:
“暂时来看,这里应该不会再起什么风浪了,三年后,我在青州等你。”
“嗯。”
李昊微微点头。
虽然他不愿返回青州,但青州大的很,有这位老友在,他也不介意跑一趟。
宋秋墨微微一笑,唇边如勾起万两春风,她递出空的茶杯,道:“还要。”
“好。”
李昊又给她斟满。
一杯,又一杯。
宋秋墨喝完,起身再次看了眼李昊,随后没再回头,身影飘然而去,消失在院中。
在宋秋墨离开不久,篱笆小院外又迎来客人,十分热闹。
这次来的是司天监,他们掌握法阵秘学,各城的法阵,大多都是司天监所刻画布置。
这次来的领头是星宿官,三不朽境,地位极高。
从官职上来说,比刚刚的项玉光还要高半品,毕竟法阵秘学极其复杂,不但要求武道资质,还需要极高悟性,终生钻研,相当于两种学科都需要达到顶尖,才能胜任。
千年前,有妖魔偷偷潜入司天监,偷走过几卷法阵秘卷,但境外妖魔势力这些年来所掌握的法阵,都极其粗浅,原因就是学习这些东西,脑子不够用。
法阵涉及到天干地支,星象易理,数百年钻研,都未必敢说领会。
这位星宿官头发花白稀疏,眼神有几分肃然和木讷的感觉,李昊起身相迎,想招待对方茶水,但老者只是摆摆手,说他们是奉命来干活儿的,不是来吃喝的,跟李昊打个照面,得到李昊手里的城主令,便转身去忙碌了。
那架势,颇有几分老学究的感觉。
人情世故丝毫不搭理,只一心在法阵钻研上。
随行的几位学正也大多神色木讷,但眼眸偶尔会闪烁思索的光芒。
只有一位少女,看上去较为活泼,等其他人离开,落在最末尾,对李昊笑嘻嘻地道:
“公子您勿怪,我师傅他老人家是这样的性子。”
李昊一看她胸前的官职绣纹,是里面职位最低的小提点,当即笑笑,道:
“你也该学学你师傅,多钻研钻研法阵。”
少女脸上的灿烂笑容顿时枯萎了,噘嘴道:“你怎么也跟我师傅一样,说这种古板的话。”
李昊轻笑一声,没再多说。
少女瞧了他一眼,本以为这位奇才少爷跟自己年龄相仿,也会是性情活泼的人,没想到自带一股子老成,她暗暗撇嘴,背着小手转身追上师傅跑出了小院。
“香兰,别到处乱跑,准备干活儿了。”
一位学正师兄对少女说道,虽是同门,但彼此的年龄看上去极为悬殊,这位学正师兄有五十多的模样。
“知,道,啦~”
少女脑袋如摆钟,一字一摇地拉长音回道。
说完,她的目光却在这座新城里四处打量,看着来往忙碌的武者,这样的景象她以往随师傅去别的城池布置法阵时也见过,倒没什么奇怪的。
很快,他们在李红妆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城头。
刚上城头,一阵寒风袭来,夏香兰缩了缩颈脖,随后,她目光自然而然向前望去,登时便看到一处辽阔无际的坟场。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道:“这,这些是……”
李红妆跟前方的星宿官老者低声说完法阵的事,听到这小姑娘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这些都是我大禹的儿郎。”
夏香兰心头一震,瞳孔微微收缩,呼吸似乎有些屏住。
她第一次来边关,第一次看到如此景象。
原来书上说的塞外孤坟千里,是真实存在的吗?
少女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刚院内,那少年恬静微笑的脸庞,那份老成和淡然,如今看来,那面皮下似乎隐藏着无数的伤疤。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眼神变得肃然了许多。
……
小院里,李昊招呼任芊芊跟小白狐,准备去处理那只妖王尸体。
任芊芊在大战结束的第二日就骑马返回了,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李昊猜到,她应该并未返回祁州,只在附近的城池停留,否则从祁州赶到这里,绝不会这么快。
对此,李昊也没说什么,一切都很自然地相处。
此刻,他们来到城内一处圈起来的地方,那只黑鸟妖王的尸体趴在这里,如一座小山丘,周围封锁。
“这妖王浑身是宝,你准备怎么处理?”
风波平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李昊身边,打量着眼前的妖王,心头仍不免唏嘘。
当时这里的战况,只有他跟宋秋墨知晓,没有大肆声张,没多少人知道,这只妖王其实是李昊所斩杀。
毕竟,天人境杀死四立境的妖王,这有点过于骇人听闻了。
这种消息,也算是隐秘情报,能封锁尽量封锁。
对李昊那奇异的武道状态,风波平也没多问,李昊是他看着长大的,但许多事情他都看不透,比如这妖孽的天赋。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昊还是他熟悉的那只小耗子就行。
“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
李昊回答说道。
风波平一愣,错愕地看着李昊,等看到少年认真的表情时,顿时哑然失笑,旋即又大笑起来。
“你小子,真有你的。”
李昊道:“妖王的味道,应该挺不错,招待大家也算不枉他们来相助一场了。”
“这倒是。”风波平笑着点头,这何止是不枉费,若是早知道有妖王肉吃,估计会有更多的武者想来。
“不过,除了血肉外,这妖王的道心,可是宝贝,能够借此参悟它的立道之本,为你将来踏入四立境打下根基。”
风波平说道:“它背上的鎏金鸟羽,是古老妖王血脉的力量精华,也是锻造神兵的好材料,你可以收取下来,跟你的龙霄剑一起送到万器楼里,请他们帮你重铸二炼。”
李昊点头,这些他也想到了。
这也是妖王身上最珍贵的宝贝,无数人求之不得。
“准备容器,这妖王的一身宝血,我还有用。”李昊说道。
第38章 妖王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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