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
    在这个世界也是有情人节的，不过不是牛郎织女，而是一位名为白帝君的读书人和天上仙帝之女仙女青鸟的爱情故事。
    辛卓在典籍上看过，这让他很是感慨，无论在哪个世界，爱情这种东西都是永恒不变的，是令人津津乐道的，可以留作纪念的。
    不过，这个白帝君是个没听说过的境界“天人五衰”境的武道高手，青鸟是个仙君，多少有点变味了。
    不管青鸟和白帝君如何，此刻他正舒舒服服的躺在秦王车驾上，靠着金丝棉枕，右脚搭在翻着白眼的小黄身上，喝着御酒。
    车驾两侧是黑压压的二十万骑兵、六万六镇私兵和后面躲藏起来的赛青竹、崔莺儿率领的超额五万特殊兵种。
    巨大的、被数十面将旗簇拥的秦王大旗迎风招展，数十万骑兵、步兵列着整齐的方阵，战马嘶鸣，刀枪如林，精锐威勐到极致的气势，直冲云霄。
    而正前方就是圃阳城了！
    大周天子早有防备西秦之心，所以这座贯通西秦至大周腹地的咽喉大城，几百年来被无数次加宽、加厚、不停修缮，已经成了西地边陲第一雄城！
    此刻城下六十余万神策、殿前二军，同样列着连绵近二十里的方阵，步兵、骑兵、陷阵兵、弓箭手等等兵种整齐划一，气势竟也丝毫不弱！
    只是，他们刚刚赶到，没有太多时间挖战壕、摆放太多的拒马桩，便被西秦大军堵住！
    这是一场血战、大战和毫无花俏的野战！
    大周殿前军、神策军vs秦王姜玉卿直属中军！
    正逢清晨，盛夏的早上仍旧有些枯燥闷热，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两军之间战场血杀之气越来越浓，似乎哪怕一只鸟路过，也会引起两方大军彻底的混战爆发！
    神策军大将军拓拔轨安抚座下不停踢踏地面的宝马，看向身旁同样勒紧马缰的殿前军大将军莫宗泽。
    两人眉头紧锁，他们自然看见了对面西秦黑压压的大军中间那辆刺眼的九马御驾亲征车驾，姜玉卿就在那辆车驾上。
    这已经是天子规格了！
    再观西秦军军容，果然比几日前丘陵、龟卫二州攻城的西秦军更加雄壮威武，整齐的玄色铠甲，与大周的黄色铠甲截然不同，还有那齐整的大槊和弯刀，直刺人的心尖。
    西秦的大军虽然只有二十万上下，不足己方三之一，但却是西秦百战余兵西秦老卒和西域十三国最最精锐的骑兵！
    对方的主将也只有一人，姜贼姜玉卿！
    人的名树的影，此人曾指挥十几万军队以少胜多全歼西域十三国百万联军，后又连灭十三国，这就足够了！
    明明己方军队占绝对优势，战将更有千员之多，什么都不缺，但两人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殿前军和神策军若是败了，大周的精锐去了一半，还拿什么和西秦打？
    “朝廷那边怎么说？”拓拔轨忽然问了一句。
    莫宗泽今年只有五十岁，在普遍高寿的朝廷将军中，还算年轻，但他却是当今天子的亲舅舅、皇太后娘娘的胞弟，此刻摇头苦笑:“传旨公公刚刚入了我军中，陛下和丞相们的意思是，让我们耗下去，拖住他们，西秦之地总归是贫瘠的，军粮无法支撑他们长久作战，只要挫败了他们的锐气，如同《孙子兵法》中说的‘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便是大功一件了！
    届时西秦锐气已失，可以派人策反西域各部落，陛下会率领四十万天武军、十万御林军和天下勤王百万大军御驾亲征，与西域各部落会盟，以绝对优势，两面夹击，彻底碾碎西秦！”
    “这主意是不错的，可……谈何容易啊？”
    拓拔轨苦笑连连，“不提我两军的军粮被劫了一部分，西秦至少可以多支撑一两个月甚至更久，就是这如狼似虎，不是在征战，就是在征战路上的西秦军老卒，我们拿什么去拖？”
    “拓拔兄何意？”莫宗泽面色不愉。
    拓拔轨摇头道:“在下的意思是，御前和神策二军太久没打仗了，是打不过西秦的，这甚至无关战略谋划。我建议，此战打完，立即勒守圃阳……或者后方七大关隘，绝不外出野战，就打守城战好了，看他西秦有多少兵卒够填！”
    莫宗泽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
    辛卓此时已经放下葡萄美酒，拿开放在小黄背上的脚，身体前倾，冷冷道:“告知各位将军，全力血战，势必吃下这殿前、神策二军，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一旦二军入城，立即掩杀进去，不给他们半点机会！”
    三十一万吃下六十万，世上只有他姜玉卿敢说！
    但数十位传令兵敢信，纷纷调转马头直奔四方！
    身旁很少经历战场厮杀的太寻公和玉司流激动的浑身微颤，说道:“没错！一定不能给他们勒守前方七大关的可能！”
    辛卓笑了笑，已经举起了手。
    “哗！”
    四周旗手传令兵高高举起了旗子，远近数十万西秦大军齐刷刷的转头看来，只待王令下达！
    “冬冬冬……”
    沉闷的战鼓响起，传遍四方。
    辛卓终于重重挥下手。
    “轰轰……”
    大地轰鸣，数十万骑兵、步兵整齐前进，如同黑压压的钢铁洪流，震人心魄。
    对面大周军队同样上前，整齐的步伐，在大周鼓手的战鼓隆隆声中，迎向敌军。
    两条蔓延十几里的“黑线”，以一往无前之势越离越近。
    终于，开始了箭失、弓弩互射。
    满天密集的箭失、弩箭如同蜂群，在“休休休”的离弦声中，攒射敌军。
    一波又一波。
    无数敌军倒下，无数己方军卒倒下。
    这里没有怜悯，人命完全不值钱，他们的使命便是征战、征战……
    “轰……”
    几波箭雨后，终于进行了短兵相接，二十里长的两道“黑线”轰然撞在一起。
    长矛互捅，骑兵冲阵，长刀兵划出整齐的刀刃，将军们在亲兵的簇拥下冲杀…….
    冲天的杀气、满天的喊杀声、惨叫声迭起……
    一炷香！
    半刻！
    半个时辰！
    无情的杀戮在整片圃阳城外平原持续进行。
    这至死方休的军人间的血色浪漫，便是用任何美妙的诗歌来赞美它、咏唱它都不为过！
    这里没有坏人，只有英雄，无论敌人还是自家儿郎都是英雄！
    马革裹尸，是军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就是百万级的大战啊！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怜的孩子们，又是谁家的丈夫、谁家的儿子和父亲……”
    玉司流不禁感慨。
    辛卓把玩着小黄的头顶红毛，澹澹道:“玉先生，兴灵城外普照寺里的大佛最近破了些，主持灵慧大师向本王请示重新筑造大佛金身，本王觉得太浪费钱，不如您去坐着吧！”
    玉司流怔了一下，脸色通红，连忙行礼:“臣知错，臣没带过带兵！”
    辛卓笑了笑，抬起手:“告诉赛青竹和崔莺儿调动穷皮妖族巨人、飞翼肥坨怪和黑甲死士，上吧！”
    这一战是至关重要的一战！是决定西秦大周命运天平的一战，他不介意特殊兵种直接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