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
    断裂的始祖母树根部，深入大地坑洞的残骸废墟深处。
    宛如微缩天体般的深红大眼正兀自浮空在此处，翻涌着其中无穷无尽的量子星云，打量着眼前这具行将就木的神之躯体。
    被世界之殇贯穿胸口的神木千，就横躺在moss面前。
    此时的祂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神明的模样了，两道权柄已经从祂身上逃窜流失，所有那些由神力带来的甲胄和裙摆也都消散不见，只剩下那副最初的少女身躯，被长矛贯穿在地上，浑身血污。
    祂缓缓睁开眼睛朝上方望去，始祖母树的崩裂已经从树冠直达树根，彻底四分五裂，刺眼的阳光正从上方一路照射到这个根部的深处，仿佛在宣告着祂的失败。
    再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后手准备，这次祂真的输了。
    “真是遗憾，如果能获得一个神明的活体标本，其实验价值将是不可估计的，可惜，你已不具备那样的条件。”moss开口了，依旧是冰冷的电子合成声。
    “呵，我是不是应该要感到害怕？”神木千虚弱地冷笑了起来。
    “你确实怕了。”moss回答。
    “怕死。”moss不带一丝情感地观察着这个即将死去的神明，“扫描结果显示你与这株母树属于共生关系，如今母树已倒，意味着距离你的陨落已经不远了。”
    机器不会说谎，moss说得没错，祂确实快要死了。
    神木千遥望着残骸上方重回光亮的天空，满口鲜血地笑道。
    那道巨大的灵此刻仍旧笼罩在天空，周晓虽然同样意识模糊，暂时无力再操作窗口，但他与中庭那道微弱的感应尚未完全中断，因此他还能在朦胧之中感应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神木千躺在残骸的废墟上沉默了半晌，忽然发出了悲怆大笑。
    到最后，祂终究还是没能赢过那個箱子。
    “伱们这群扯线木偶，被操纵着一举一动还浑然不觉，多么可悲啊……和你们相比，我即使败了，也至少抗争过……”
    祂以献祭自身为代价与始祖母树融为一体，等同于押上了自己的所有豪赌一局，背水一战，如今胜负揭晓，母树被太阳权柄彻底焚烬，祂的生命自然也就走到终点了。
    面对神木千这一连串如同谜语人般的遗言，moss并未表现出任何反应，它本就是生于量子领域的数字生命，没有情绪，更没有杂念。
    但神木千已经不在乎了，反正祂快要死了。
    “什么真相？”moss迟疑了一阵，但作为人工智能的求知本能最终还是让它开了口。
    “你真的以为这是属于你们的胜利么，不……我不是输给了你们，也不是输给什么旧日之子，我只是输给了它罢了……”
    “怕你？一个只知道服从命令的电子脑袋？”
    “呵，说的也是，你是他创造的人工智能，当然会忠于自己的造物主……既然如此，你想不想听一个真相？一个关于你的神明的真相。”神木千忽然垂下了头，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它问道。
    “根据计算，你已不存在任何存活的可能性，所以不必浪费口舌了，那对我无效。”
    但祂没有后悔，人生如局，愿赌服输，祂只是不甘心。
    “你过来些……我告诉你……”神木千眼神迷离地仰着脑袋，眼中的光芒几乎要完全熄灭了。
    祂已经没有时间了，最后一点神力的耗尽让祂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要再多拖十几秒，祂或许就会彻底消散在这世间。
    但moss并未拖延，而是将深红的量子态身躯朝祂缓缓漂浮了过去，来到祂面前。
    随后，它便从垂死的神木千口中，得知了那日后足以改变中庭命运的——“真相”。
    旧日与母神的神战结束的这一天，也即被后世称为中庭独立之日的这天。
    神木千，死于中庭。
    几乎完全化作荒芜的母神圣地上，moss的量子态瞬间回到地面，出现在泰因和约瑟儿身边。
    “神选冠军，战后的清点进展如何？”moss扫视向战后几乎被摧毁殆尽的地面，率先发出询问。
    “所有人员都已经在有序撤军了，深潜精灵也会暂时归入我的麾下，从大海方向移动。”泰因朝它简洁地答道，“你那边呢，千母神已经死了？”
    “没错，祂的存在与始祖母树呈融合的共生关系，如今这两者都已彻底烟消云散了，而且我也在同时间进行了广域的扫描，可以确认所有母神的眷属都已经不复存在。”
    深红的大眼在空气中兀自漂浮着，并未提及它和神木千生前最后的那段对话。
    它只是在那片广袤的量子海洋里继续进行着无尽的计算，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祂连自己的神使都能牺牲，没有眷属留下也不奇怪了，这样更好，我们接管拜占庭帝国也就更方便了。”泰因点点头，从原地眺望向远处。
    “母神信仰已经被我们从中庭中根除，依照我们与神域的交易，是否应该到他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放心，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些家伙，但他们至少不会耍言而无信这种小招。”
    他们两人都没有忘记当初神域与他们订下过的约定。
    在上一场争夺大海的神战结束之际，神域阿斯加德的雷霆之神曾经降临过凡间，向中庭新崛起的旧日之子抛出过橄榄枝。
    在当时，芙蕾雅向天上的诸神们提出了平等和结盟的条件，要求中庭从此从九界中独立，成为由旧日之子统治的一方界域，不再受诸神的摆布。
    而雷霆之神则提出了迫在眉睫的母神危机，以此为条件与旧日信仰订下了交易。
    只要旧日信仰可以解决母神带来的危机，神域就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应允中庭的独立，让凡人的世界可以由凡人自己重新主宰。
    如今神战已经宣告结束，千母神也遭到了彻底的毁灭。
    那也就意味着，中庭将正式进入由伟大的旧日之子所统治的新时代，开启独立的元年。
    正如moss在开战前所说的那样，此战过后，不论是胜还是败，中庭的格局都将被永久地改变。
    就在他们都踌躇满志的时候，天空中忽然毫无征兆地闪过一道杂响，两滴血红的闪光从高空中坠向大地，滴落到泰因和moss中间。
    那是两道不甚起眼的鲜血，但在落地的瞬间却激荡起了无穷的神性，仿佛无大海汪洋冲击小溪一般，几乎在瞬间就引起了他们两个的注意。
    “这是？”泰因本能般地握住了霜之哀伤的剑柄。
    “……侦测到相似度极高的神性结构，这似乎是神明的……血？”
    无数纳米洪流第一时间从moss身边涌现，围绕在这两滴血滴落的地面上，切割下对应的石面快速封装成保护的试管装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