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办法倒是说呀，在这叽叽歪歪，我们有什么长处？”方世御有些不耐烦了。
    “老板的用意，就是让迅杰公司靠其他东西赚钱，也就是搞自主研发。通过研发出来的小玩意去卖给其他的家电厂，从而收取专利费。”张又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都是屁话，谁不知道国内山寨产品多，人家强制摹仿，你告都告不过来。”方世御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告不过来可以慢慢告嘛……再说了，老板的用意不是要告他们，是想找到那些有潜力的小作坊，从而整合他们。可别小看那些搞山寨的小作坊，他们的技术往往比大厂还牛。你想想，同样的东西，他们造出来成本更低，甚至质量更好。我们的优势是创新，两者合二为一，简直完美！”张又庭说完，就感觉其他人都在盯着他，接着就是屁股一疼，后庭狠狠的被人给踹了一下。
    正当他转身就要大骂的时候，却发现陈熙正在他身后。
    “不干活在那干嘛，天天就知道揣摩圣意。”陈熙没好气的叉着腰看向对方，赵绫姗则是在旁边搓着手指甲。
    “老板，这么下去公司不行呀，我们与苏柠的合作到现在也没什么起色。听说苏柠正与某宝和某东大战，已经自顾不暇了。”方世御也不是天天就知道工作的，平时也会看一些新闻。
    “嗯，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市场上的一些产品拿来改进一下，打造出爆款货，通过广告投放来狠狠赚一笔。”
    “山寨那么多，我们就算弄出来，也很快就会被人模仿。”
    “不能因为山寨多就不搞创新，第一个吃螃蟹的赚的最多，你管别人模不模仿干什么。”陈熙摆了摆手，让对方打消原有的思想。
    “那搞什么产品呢？我们这一年倒是研究了不少玩意，之前说的暖气和锅炉方面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嗯，现在是冬天了，要搞些取暖的产品。”
    “现在市面上取暖的产品大多数都是暖气片、热水袋之类的，还能有什么？”方世御有些不解。
    “其实有很多产品很早就被发明出来了，但运营做的不好，导致一些优秀的东西未被消费者关注。例如碳纳米管电地暖、空气源热泵、ptc陶瓷暖风器……”陈熙走到一块黑板前写下几个字。
    这些东西其实很早以前就被人发明了，只不过当时技术有些不成熟，发明者也不懂商业，最后产品反而没有那些老旧货受欢迎。
    这几个东西普通人估计听都没听过，但专搞电器的方世御却是知道的。
    “碳纳米管是一种具有优异电学性能和稳定性的纳米材料。在电地暖中，碳纳米管可以制成浆料并涂在导电材料上，形成面状导电膜结构。当通电时，碳纳米管以远红外线形式释放能量，形成均匀发热的面状发热体。这一过程中，碳纳米管的电热转换效率高达99.8%，远红外线转换效率可达83%。
    空气源热泵的工作原理与空调类似，通过压缩空气产生热量，再利用这股热量加热冷水。空气源热泵由压缩机、膨胀阀、蒸发器与冷凝器组成，以源源不断的空气作为热量来源，只需要少量电能驱动，就能够满足取暖需求。
    而且它在工作时无明火、无废气排放，是一种安全、环保的取暖设备。同时，其节能效果大约是普通电暖设备的3倍，可以节省大量能源。此外，空气源热泵的运行也非常稳定，无论是阴天还是雪天，都可以正常运行。
    南方很多城市都无城市供暖，这个东西简直就是取暖神器，只需要我们好好推广一番就能占领市场。
    至于ptc陶瓷嘛，其电阻在常温下很小，但当温度升至某一特定数值时，电阻会突然增大数千倍甚至百万倍。利用这一特性，ptc陶瓷可以制成便携式暖风器。当通电时，ptc陶瓷发热体迅速升温并释放热量，内置风机吹动空气流经发热体实现供暖。
    这三款产品各有优点，碳纳米管电地暖适合家里，空气源热泵适合工作场所，ptc陶瓷暖风器体积小巧、轻便易携，适合用于桌面、卧室等小空间取暖……”
    陈熙边说，边拿起笔在黑板上开始画图。
    这些东西制造起来其实并没有多难，而且原理也很简单。没被世人所接受的另一个原因，其实就是侵害了某些商家的利益，这帮人联合起来抵制、抹黑，搞的那么优秀的产品就这样被淹没了。
    前世大部分的地暖都是烧天然气的，如果碳纳米管电地暖普及了，燃气公司还赚个毛线钱。
    不过南方地区，目前暖气都还没普及，与燃气公司的冲突也不会那么快产生。
    “这个好呀，可以搞。”方世御看着黑板上的图顿时来了兴趣，他自己这些年还弄了些小发明，完全可以装在上面好好改进一番。
    “刚刚张又庭说的没毛病，我们的产品出现后肯定会有小作坊仿制，所以当产品投入到市场一段时间后，我们就要将那些小作坊给揪出来然后整合。不加入的就消灭掉，让他们好好做我们的代工厂。”
    “老板，你可真黑。”方世御给陈熙竖了个大拇指。
    “一群只会抄袭的家伙，他们可比我黑多了。”陈熙咧嘴一笑。
    现在冯运应该已经整合了不少之江的工厂，那些不肯合作的大厂日子一定不好过，到时候联合他们与苏柠好好搞一下阿巴阿巴。
    来到办公室，关上门，陈熙坐在老板椅上看向假和尚。
    “你来这也已经快一年了，这工资是拿到现在，活我看似乎都没怎么做呀。公司需要的是有用的人，你懂我意思吧。”陈熙拿起一个空的一次性纸杯放到桌上，机灵的张又庭立刻跑去泡茶，并且给赵绫姗也泡了一杯。
    “老板，我这一年可不是什么都没干呀，我这是在观察、分析。”
    “观察什么，观察方世御他们干活吗？”
    “不不不，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你不会一次性把话说完吗？”陈熙不善的瞥了眼男人。
    “我发现目前内地的制造业相当发达，制造的电器、电子产品比消耗的还多。以旧换新已经成了商家将货物卖出去的统一策略。自从智能手机普及后，手机软件层出不穷，人们对于手机的性能也要求越来越高。
    现在的市面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手机游戏，这也就让年轻人换手机的速度更快了，这就像是玩电脑游戏一样，大家都不希望卡顿。回收二手手机业务也大量的出现了，但是市面上的那些手机回收公司似乎都出自同一人的手笔，也就是某个人在操控多家公司，在横扫市场上的二手机。
    我一直在思考，这些公司收那么多二手手机干嘛？难道是和手机厂商合作，想用以旧换新来刺激消费者再次消费吗？”
    “难道不是吗？”
    张又庭说完，陈熙和赵绫姗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想想看，如果手机厂商要回收，他们干嘛不自己弄？再说了，很多地方其实都有回收旧手机的业务，干嘛还非要上门去一个个收？人工不要钱啊。”张又庭给自己泡了杯茶，慢悠悠的说道。
    “他们不是说高价回收么，这就是优势呗。”赵绫姗撇了撇嘴。
    “嘿，我还特意卖了一部旧手机，结果回收人上门后就找各种借口，什么我的手机烧屏了，又是弯版的，又有什么划痕，这个那个的找毛病，最后算下来价格低的很。回收前显示我的手机能卖1000，结果只有300……”
    “哦，那你发现了什么？”陈熙突然想到自己在土澳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业务，杨丹在国内似乎也是做这个的。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商机。
    前世的时候他还是知道点什么的，但现在才11年，好像和他知道的那些有些联系不到一起。
    “你猜？”
    “小孩子呀，还猜猜猜！你不会是想说，他们搞非法拆解和提炼么，这方式似乎也赚不了什么钱。”
    “不对。”
    “那就是信息倒卖，在二手手机回收过程中，利用专业软件恢复用户手机中的信息，并筛选出有价值的内容。”
    “不对。”
    “他们在二手机里中木马，然后再倒卖出去，不细心的人可能不会拿到手后恢复出厂设置。”
    “不对。”
    “那是什么？”
    见陈熙有些不耐烦了，张又庭只好公布答案：“他们将手机回收后将主板拆下来二次利用。”
    “主板有什么用？”
    “这种没有其他部件的手机在市场上被称为主板机。别看它连个外壳都没有，但是可以通过群控软件实现批量操作，用于操纵游戏、发帖数量、网络投票、视频曝光量等，形成网络水军……”听到这话，陈熙眉头紧皱起来。
    这尼玛就是大型灰色产业链。
    又仔细想了想，陈熙感觉还有些不对：“按照这种利用方式，赚的钱也并不是太多，他们没必要费大量资金去回收，肯定有更赚钱的项目。我之前吃饭听人说这个幕后老板在搞什么美女、电影之类的，能不能联系在一起？”
    “美女、电影？”张又庭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
    “你说这些有个毛用，天天就在这搞些有的没的。”
    “我的意思是可以收手机，把不用的东西扒下来，再把主板卖给他们……”
    “这里面肯定有犯法的产业，我们可是正经商人。”陈熙站起身，在和尚脑袋敲了一下。
    “家电属于暴利行业，一台两三千的冰箱，制造成本也就几百块钱。按照苏柠的运营成本来算大概是四五百块，再计算某宝、某东的运营成本大概是一百五十块钱以内。也就是说，苏柠的那种租场地卖货的方式迟早要把自己玩完。
    之所以苏柠还在疯狂扩张，那是因为他想走房地产路线，买地盖商场带动周围的商业圈来赚钱，但是家电业务的盈利每年却在缩减。
    现在城市里的消费者对于家电来说，都不知道自己想买什么。我研究了下，年轻人更喜欢那些带有新功能的产品，新功能容易损坏，这种新玩意上门维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张又庭提出家电应该精准投放，城里人有城里人的需求，农村人有农村人的需求。
    在这一时期，烤箱是一个很热销的产品。很多家庭为了赶时髦纷纷购置了价格昂贵的设备，但在现实生活中运用到的例子极少。
    大多数买烤箱的都是二三十岁的人，烤食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觉得新奇，想装x。
    既然人们想装x就应该满足他们的装x需求，制作面包、烤肋排等食物，在烘烤的时候其实过程是很丰富的，一般人都是等制作完了后，拍个照，发到网上去分享。
    如果在烤箱上装一个高清摄像头，就能直接记录食物的变化，简直就是装x神器。
    陈熙听完也表示同意，这大师对消费者的心理还是挺会分析的。
    迅杰公司不应该走制造路线，而是应该走创新路线。
    将原本普通的家电稍作改动，制作出好用、实用，又能让客户满意的爆款产品。
    聊了一会，等张又庭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一对男女。
    赵绫姗走过来坐在他腿上问道：“你问这么多，是打算对付杨丹吗？”
    “对付他干嘛，我手上又没有证据。我倒是怕他来对付我，你刚刚也听到了。张又庭说那些主板机可以变成网络水军的武器……”
    “我刚刚都没听明白，网络水军有什么用，不就是一些键盘侠嘛。”
    “你可别小看这些键盘侠，现在是信息时代，以前人们都是看报纸，现在都是看网络新闻。网络新闻下面有评论功能，一些人操控着水军将是非颠倒，把白的说成黑的，瞬间就能让一个企业完蛋。”
    “不会吧，用户也不是傻瓜，他们没有思考能力吗？”
    “呵呵，这个世界上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有脑子的。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具有强烈的归属感和认同感需求。网络水军往往通过大量重复的信息，营造出一种“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的氛围，从而触发人们的从众心理。在这种心理作用下，个体倾向于接受并传播与自己所属群体一致的观点，以避免被视为异类或被孤立。认知偏差也是导致人们轻信网络水军的重要因素。例如，确认偏误使人们更容易注意到并相信那些符合自己既有观念的信息，而忽视或否定相反的信息。网络水军正是利用这一点，发布大量符合目标受众偏好的信息，以加强其观点的可信度。
    从社会学层面来说，网络水军的行为可以看作是一种社会影响力的操纵。社会影响力指的是个体在群体环境中，其态度、行为受到他人或群体影响而发生改变的现象。网络水军通过伪装成普通网民，发布大量虚假或带有倾向性的评论，形成了一种强大的社会影响力。这种影响力不仅改变了目标受众的认知，还可能引发其行为的改变。
    社会信任危机也是导致人们易受网络水军影响的原因之一。在现实中，由于信息不对称、信任缺失等问题，人们往往难以判断信息的真伪。而在网络上，这种信任危机被进一步放大。人们往往基于表面上的“多数意见”或“权威声音”来判断信息的真实性。”
    “那他们靠什么赚钱呢？”听完陈熙的话，赵绫姗觉得对方肯定不会做没有盈利的事。
    “这很简单，想要捧红一个人、产品，或者说想抹黑一个人或产品，都是他们说的算的。这些人和一些机构、组织联合在一块，通过赚取别人给的‘辛苦费’来牟利。也可以威胁某人、公司，让他们交保护费。如果不给，他们就在网上虚假造谣，反正造谣没有什么成本，你说对吧。”
    “那不就是互联网社团嘛。”
    “差不多，跟黑客的赚钱手段有点相似。但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记得……”
    “你记得什么？”
    “没什么。”陈熙差点说漏了嘴，他记得前世的时候，这个回收二手手机好像有别的玩法。
    转眼，就到了过年时节。
    这天，陈家的人照例聚在一起吃年饭。
    陈熙还是老样子，每次都是第二天才去，也就是说陈家的人其实已经聚过一次了。
    “陈熙现在回国了，过完年来华德上班好了，反正公司以后肯定要你继承的。”陈凯文还是比较传统的，一直觉得老大就应该继承家族事业。
    虽然陈逸枫是家里的顶梁柱，但在陈凯文的心中，大儿子陈铭厉在他心里永远排第一。
    “对对对，赶快来厂里上班，把你在国外学到的先进思想用上。现在的华德一片老旧气象，需要新东西来改革。我看很多的百年大企业都倒闭了，原因就是思想顽固，顺应不了时代。”老爹说完后，陈铭厉立刻接上，话里还有意暗指陈逸枫不懂改革。
    “我倒是想啊，不过还要董事长点头才行。”陈熙没有答应，而是将皮球踢给了他亲爱的老爹。
    “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总喊着要创业，说不愿意给人打工。在华德上班也等于是在给我打工，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当然，我给他钱去做事，那不叫创业，那叫体验生活。陈熙这么有自尊心的人，肯定也觉得拿钱做事没有成就感。我之前给了他一家非常有潜力的公司，但这一年来并没有什么起色，这证明了他现在脑子里都是书本上的东西，并没有能力将所学的知识转化到现实上。
    如果来华德上班，员工都会觉得他是老板的儿子，根本对他没有锻炼性。所以，要想真正接管华德，还是要靠他自己在外面磨炼的。
    你们总说我不管儿子，那只是以前他在上学，我不想让他分心做别的事情。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了，也在外面有不少成功的朋友，有一家公司老板是我的好朋友，我推荐他去那边上班……”
    陈逸枫笑眯眯的说道。
    陈熙听完则是翻了个白眼。
    这个公司他是知道的，也很牛x，地点是在华京，是国内最早在大漂亮上市的互联网公司之一。
    上一世陈熙在土澳混的还不错，自然是心高气傲拒绝了。
    本来就是个不小的老板，还让他去别人公司打工，陈熙哪里会同意。
    “你别光说他不好，你当年一个人跑去华京，混的灰头土脸的。走之前还说不在首都混成个人样，绝对不回来。先不说这个，昨天我已经说过了，陈家不养闲人，不管男的女的，也不管什么借口，都要出去工作。”陈凯文拍了拍桌子，不善的看向张萱。
    张萱此刻正在心里偷笑，她觉得自己的枕边风已经奏效了，陈逸枫不让儿子接管公司，那以后她的仔自然是接班人。却没想到陈凯文这一巴掌把她给吓了一跳。
    “我昨天回去给小萱商量了一下，她也不想在家里闲着，得搞个事情做做。”陈逸枫见老爹发火，于是连忙说出昨晚和老婆商量的大事情。
    “哦，那她想搞什么？华德不养闲人，她什么都不会，过去也是捣乱的。”陈凯文直接将路堵死，不让这个新儿媳进公司上班。
    “嗯，她是在报社上班的，我准备让她把工作辞了，然后开一个画廊，顺便给一些学生提供绘画教学……”华德的厂里正好养着一帮废物，陈逸枫打算将那些画家都弄过去。
    搞画廊是他的小心思，他挂名为校长，然后让那些画家去教人，最后学生出去后还要喊他老师。不但能提高自己的名声，而且还能在华国美院的那些老师面前显摆，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陈熙听完顿时乐了。
    这个生意听起来是没问题的，但是张萱懂个屁的绘画，上一世她偷偷拿着钱背着陈逸枫去干别的事了，结果赔的裤衩子都没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