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343.魅魔（二合一，5k4）
    车队沿着公路向前方驶去，装甲车上蓝色鸢尾绽放的徽章，表明了这批车队来自于议会。
    不会有人敢于忤逆王国议会的意志，为了不知道效果的封锁体，而选择冲撞车辆——就算这辆车中押送的封锁体，本身也是他们从费米研究所手里抢来的。
    王国议会骑士米瑞德·芬妮耷拉双腿交叠，倾靠在后排座椅上，她一手扶着铳刃，一手端着从费米研究员尸体上捡来的记录日志。
    “这次行动，会不会是上面决定，让我们正式跟研究所撕破脸了？”
    坐在她对面的，是此次负责协助她的武装机动队队长，翁斯卡，他面容不太好，表情阴鹜，嘴巴上有着刀疤，满脸横肉，跟外貌美丽端庄的米瑞德·芬妮骑士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不要质疑议会。”
    米瑞德竖起被蓝紫色手套包裹的纤长食指，抵在粉嫩的樱唇之前，她紫色的双眼微微闪烁着狡黠的神色，语气却是一本正经：
    “费米研究所毕竟是以‘人类福祉为第一优先权’的机构，在民间，特别是普通市民之中，有着极大的声望，不少人是靠着他们从封锁体之中提取的爱力杰，养家糊口。虽然他们的研究有些违背人伦道德——但是否决定要彻底清算，还是要经过议会的讨论审议，才能下定决心。”
    “换而言之，就是议会也很看重爱力杰的经济效益？”
    “自80年前起，我们的世界开始天翻地覆，科技迅猛发展，用上了列车、货轮、飞机和互联网——这全部都是爱力杰这种清洁、高效、万能的完美资源，提供的帮助。”
    米瑞德看了一眼窗外，公路两侧，到处都是拖家带口、艰难行走的人。他们衣衫褴褛，身上遍布着令人作呕的紫色斑块，显而易见，他们是被迫背井离乡的难民。
    “虚空沦陷区又在扩大，真可怜……他们的家园就那么被侵蚀掉了。”
    翁斯卡队长唏嘘道：
    “可惜谁也救不了他们，铁轨不通，空艇买不起，他们只能步行离开，不过还好，只要400公里，他们就能抵达王国的安全区域。但之后该怎么生存呢？难民已经越来越多，连妓院都不差人了，他们该怎么养活自己呢……”
    米瑞德没有说话，她伸出手，打开陶瓷胸甲，解开武装衣，从软衬中掏出一只怀表，轻轻弹开——里面却并不是正常的时、分、、秒针，而是三条弯曲细长、相互如同齿轮一般缠绕的诡异小蛇，色彩斑斓鲜艳。
    “恩里克在靠近。”
    她静静凝望着窗外，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瞬间就如同滴了一滴墨，灰黑晕开弥漫。厚厚的灰色云团在天空中畅快奔跑，不一会儿就把阳光遮蔽昏暗下来。
    “……质雨来了。”
    她轻声呢喃。
    下一刻，清澈的雨水突然间降落下来
    滴答滴答……
    衣衫褴褛的难民身体很快就被打湿，雨水顺着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滑落，带着一块块血肉烂泥，他们的身体像是蜡烛一般缓缓融化。
    嘎达嘎达嘎达……
    车载辐射计数器的声音不断地作响，车内的乘客却无动于衷，他们已经很习惯这些东西，只要不被雨水沾染到，就不会有问题。
    难民们埋着头，奋力挺着弯曲的脊椎向前进，却是一个接一个地倒在雨水的冲刷下。
    先是表皮一点点脱落，随后如同剥鸡蛋壳一样，将脂肪和血肉一通揭下来，黄嫩的脂肪在雨水的冲刷下，就好像奶油一样被降解。紧接着，血肉被一点点销成粉末，黑灰的碳粉混杂在雨水中，变得浑浊滚落下去，撕开一条条血肉模糊的轨迹。
    一具具骸骨倒塌在积水坑中，最后被暴雨淹没，消失不见。
    在车内的人静静观看这一幕的发生，默不吭声，其实只要一把伞、一件雨衣，就能规避这些伤害。
    但他们绝不会去给这些人。
    一切的财产属于王国议会，也只有议会有权力决定物资分发给谁。
    米瑞德骑士收齐怀表，转头看向翁斯卡，问道：
    “您去过灰雾林吗？那是最后一个虚空抵抗阵线。”
    “远远地看到过一次……灰色的雾气如同浪潮一般，遮蔽了成千上万百公里的边境线，费米研究所长期在那里驻扎，对里面爬出来的封锁体进行采集和抓捕。”
    翁斯卡粗浅地说道。
    “一般认为，危险的封锁体，都来自于虚空的腐化。而所有的安全的封锁体，则都来自于灰雾林之后，或者说他们来自于和虚空不一样的地方。那些东西被认为是安全的，不会有任何虚空腐蚀的造物。”
    米瑞德说：
    “但我们这次得到的封锁体不同，他从天而降，却没有任何虚空腐蚀，真是令人惊叹的发现。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议会要选择介入这场收容。”
    “议会果然有他们的智慧。”翁斯卡信服地说道：“这么想，如果议会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新的封锁体来源，就能打破费米研究所对‘爱力杰’的垄断。”
    “……许是如此。”
    米瑞德望着小蛇们纠缠，蛇尾缓缓舒张开来，似乎是要终止打结。
    ‘四十分钟后，雨停。’
    摘掉装甲，让胸前沉甸甸的玩意儿解放出来，她看着窗外空荡荡的公路两旁，此刻他们已经驶下了高速公路，正在穿越一片农村。
    大概还有几个小时，他们就会到达转接站，卸下货物，转交给另一队车辆运输，以混淆判断，避免费米研究所追击。
    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费米研究所势必还会追上来。
    米瑞德淡淡说道：
    “翁斯卡队长，你对未来怎么看？”
    “未来？我们这次应该立了大功，会得到不少的嘉奖吧。”
    翁斯卡轻松地说道：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的孩子在王都上学，这会的奖金应该够他读到毕业，然后我打算换一辆轿车、买一处蜂巢，到时候就可以让他在王都娶媳妇，不必去娶淋过质雨的烂泥娘。”
    “很朴素的愿望。”
    米瑞德说道：
    “但我问的不是这种‘未来’——你对人类，对龙卫星这颗星球，是怎么看待的？”
    “我们退无可退，只能选择战斗下去。”
    翁斯卡淡淡说道：
    “费米研究所虽然居心不良，罔顾人伦，但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面对虚空，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继续战斗了——至于未来，我不知道，我们有可能是足够有实力击退虚空的，但也要看‘王’的计划。”
    米瑞德紫眸闪烁，轻声说道：
    “是的，未来一切决定权，在‘王’的身上。”
    ————————————
    “看样子，情况不太乐观啊。”
    浑身缠绕着锁链，封存在特质容器中的李澳兹，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入侵本土的虚空大君，以及连绵的虚空部队，还可以凭借李澳兹本人的高额【魅力】，争取本地土著的帮助。
    为此他专门纠集起来玩家部队，做好一切准备打攻坚持久战。
    但当他突入到龙卫星的内层大气，系统立刻提示他遭到了一股强大次元风暴封锁，【体质】属性大幅下降，随后被一个名叫费米研究所的组织收容了起来。
    不过，这封锁对他来说没什么用，李澳兹的核心坦度来自于血魔流的分摊伤害，以及【血脉】提供血量。
    真正比较麻烦的不是这里恶劣的环境……
    而是李澳兹发现，这地方的土著，有一点点厉害。
    虽然他们没有开发出来航天技术，人文社科的水平也止步于君主立宪的时期，人们还在用稍微比线列步兵‘排队枪毙’好那么一点点的散兵战术，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工业革命早期的大都会市民，但享受的医疗和科技，这方面却能够与蔚蓝星匹敌。
    龙卫星的陆地面积不大，不到蔚蓝星的一半，人口也仅有四五亿。
    但他们的种族值奇高。
    起步就是泽塔阶（6），而且对于他们来说，稍加培训后，就能踏入到伊塔（7），成为职业的士兵。
    而贵族家庭出身的军团老爷们，往往是西塔（8），
    通过研究员的透露信息，李澳兹隐隐感觉，他们口中那些‘国王议会’的骑士，能够达到约塔（9）的地步。
    幸运也不幸的是，这批人中没有卡帕（10）。
    说是幸运，是因为李澳兹在这帮人看来，也就是个普通人水平，只是外貌极为美丽，很适合当吉祥物，甚至有人研究他的魅力从何而来。
    说不幸，是因为李澳兹从他们的口中多少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虚空沦陷区’、‘被污染者’、‘高塔观测到更多的敌人’……
    诸多现象表明，这些虚空敌人背后，可能真的有一位卡帕阶以上虚空大君。
    但这不算什么，因为虚空大君属于虚空叙事的一个种族，里面所有的生物，都叫虚空大君。
    不论这位大君本体有多强，李澳兹敢肯定，它的投影在层渊，就不可能达到卡帕阶。
    现在来看，情况严重不符合自己的预期。
    “虚空大君没有采用强攻，而是一步步侵蚀，化整为零，对这星球上唯一的王国展开渗透，随后串联起来，打成了麻雀战，逐步蚕食掉王国的领土和人民。”
    这种手段相当难顶。要克制他们的最好方式，只能是发动人力，断绝联系，然后展开连续的扫荡，只有这样，才能把星罗棋布的虚空节点一个个击溃打碎。
    但在龙卫星这里，李澳兹发现，这种做法是没意义的。
    虽然费米研究所的人没有成功收容他，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但是起码教会了李澳兹本地的语言和常识，让他能够在车上一路颠簸，还能听前排的王国议会骑士聊天讲话，得知信息。
    在倾听了当地人讲话后，李澳兹已经明白龙卫星的基本情况了。
    “龙卫星是一个有着五亿人口的小星球，没有接受星渊的文化感染。在这里，人们没有道途可以攀登，各个大陆只有一个名为‘王国’的统一政权存在。王国的议会把控着一切政务，最强者的‘王’，则居于幕后，作为最高战力，镇压全国，抵抗外敌侵略，可以算是核武器一般的存在。”
    “原本龙卫星应该只是一个奴隶制时代的原始王国，不具备什么人文社科基础，但是在80年前，虚空开始入侵龙卫星。”
    “这里的人们发现，可以从来自虚空的物质、生物中，提取出一种名叫‘爱力杰’的神奇物质，这玩意儿干净无公害、能量密度极高，可以用来制造武器、改造工具，直接让王国的科技一路飞驰。”
    “但越是开挖虚空的资源，也加剧了虚空对这颗星球侵蚀，人们越发无法离开虚空，每个人都试图从虚空中获得力量，最终却导致大量的人们腐化，成为了虚无主义者，转而崇拜起第6号叙事——「虚空国度」。”
    李澳兹琢磨着，分析起来：
    “在巨大的利益之下，龙卫星开始延伸出三大势力：”
    一：坚持要扼制虚空发展，以人类福祉为本的‘费米研究所’。他们掌控着提取‘爱力杰’这种虚空能量的技术，并且严格限制被称为‘封锁体’的一切虚空造物，在龙卫星上四处活动，不是软禁就是收容，无法控制就销毁，绝对的人类至上主义。
    二：对虚无主义和末日论深信不疑的‘无望教团’。他们由各种公司、商会、虚无主义信仰者凝聚在一起。以爱力杰为本，制造了各类产品，并销售获取利益，始终在暗处活动，听人的意思，这些人跟费米研究所也有点关系。
    三：王国议会，控制着一切人类资源，绝对的威权。他们拱卫在至强者的‘王’身边，对于虚空的态度很是暧昧，既不希望虚空独大，也不想失去虚空带来的科技便利。但本身也不宣传第6号叙事——「虚空国度」的宏大叙事，杜绝虚无主义者参政。
    但不论是那一派，他们都对星渊的道途不感兴趣。
    李澳兹叹气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
    原本他是想来统一战线的，结果好了，这三方势力，全都离不开虚空大君的控制。
    加上这星球人均泽塔阶（6），李澳兹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其实不算什么，毕竟叙事级文明人均泽塔阶都很正常。
    但是在层渊的一颗星球上出现这种事情，结合本地情况，李澳兹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固有时域。”
    龙卫星一颗小小的星球，在没有接受星渊道途开化之前，人均实力就能够被强化到这种地步，这只可能是虚空方面，决定把龙卫星并入固有时域中。
    “那位降临于此的虚空大君，肯定是一位位高权重，对虚无主义有着极高理解能力的权臣！”
    某种意义上，他其实已经下潜到周渊（第三层星渊）了，甚至可以说是踏入了第6号叙事——「虚空国度」的本土。
    “啧……这次的情况，有点难啊。”
    即便是李澳兹，都稍微有点头疼。
    虽然他一开始就做好了要直面虚空的打算，但是他没想到，在小小的龙卫星，会涉及到并入固有时域的操作。
    不过，正是如此，李澳兹反而不慌了。
    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了解未来几个版本的信息。
    银河眼边陲地带根本不是层渊的主流区域，记录不多。但非主流地区，也有好处。
    就好像班里的差生突然考了一百分，所有人都会惊讶，但是差生平时考零蛋，大家甚至都不会记得，这就是一种刻板印象。
    正因如此，像银河眼绞肉机、水晶-夜蝶战争这种代表性的事情会作为刻板印象，广为流传。
    从这个角度倒推，就会发现，刻板印象能够形成，说明其他的事情，与刻板印象所代表的事情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虚空的固有时域扩张到层渊，这绝对是极为震撼的大事情，但是在前世，压根就不被提起来。
    【隐秘社会】有这本事隐藏淡化自己的历史痕迹——虚空作为叙事文明之一，在14.0版本都被玩家冲入本土了，它凭什么有这本事？
    难道虚空大君也是地球人？
    一个简单的反向思维，李澳兹就敢肯定：前世，层渊这边就没有虚空的固有时域。
    既然如此，这说明什么呢？
    “虚空，多半是被本地人给打败逐出了层渊。”
    李澳兹抓住了盲点，欣慰地想到：
    “这种星球，多半是有英雄、主角一样，存在着完整任务线的，只要我找个机会逃出去，然后四处走动，等着触发任务，就是找到主角了！跟着干就能轻松过关，到时候虚空也赶走了，我也能安心寻找质向了——唉，舒服。”
    不愧是浪费了利奥兹一千年寿命赌出来的十倍财运啊，自己的收获越来越多了。
    正当李澳兹这么想的时候，车辆突然急刹车。收容他的装置也随之剧烈颤抖。
    “米瑞德骑士！你这是叛——呃！”
    隐隐约约，李澳兹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
    “抱歉，队长。我不相信那样的未来。”
    嗤！刺啦——碰！
    一阵激烈的战斗厮杀旋即绽放，好半天后，车辆缓缓停了下来。
    啪嗒！
    车门被打开，李澳兹听到了撑伞的声音，接着是靴子践踏雨水，啪嗒啪嗒，越来越近。
    他做好准备，随时准备爆发，这里的人动不动都是伊塔（7）的强者，但没有道途，他们的战斗方式很匮乏，抓住机会，自己是可以润出去的。
    吱嘎——
    后车厢突然被打开，李澳兹稳住情绪，异能荚舱突起待命，准备融合奥能。
    啪。
    光线和新鲜的空气冲入视野，李澳兹即刻就要爆发，瞳孔骤然一缩，硬生生扼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你看起来状态不错。”
    米瑞德·芬妮撑着伞，紫色的头发轻飘飘地搭在肩头，同类的鲜血从眼睛中溢满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望着容器中的李澳兹，淡淡说道：
    “你想要自由吗？魅魔。”
    她说着，向李澳兹伸出手：
    “如果你渴望从这虚无的痛苦中解脱，那么，就跟上我的步伐，一起行走下去。”
    李澳兹抬起头。
    视网膜中，倒映着一行信息：
    【主线任务已触发——《虚无之》】
    【类型】：歼灭/探索
    【期限】：300天
    【任务难度】：secret（秘密）
    “在该难度下，你面临的一切问题不确定，你的能力有可能会失效，人们不会对你说明白清楚的话语。你需要自己通过暗示，破解各种问题，你会面对各种不可预料的问题，遇到机关解谜。但只要你拥有过人的胆量和敏锐的洞察力，你就能看破迷雾，解开谜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