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事果（两小时更新）
    “嗯，这自然是真的，我伊旭娜从来说话算话。”伊旭娜勾起的嘴角略微下拉，作严肃状，平静道。
    一个祭海层次的武夫，简直是绝佳的实验材料。
    更何况其还修炼有千羽界法门，如若将其解构，她甚至有极大可能，获取那边的种种隐秘。
    “那……太好了。”碧央沙哑的声音出现欣喜的意味。
    可下一刻，脑海中再次传来金鳖岛此时的景象。
    海中，似乎有大手在拨弄，大片的滔天海啸，不断掀起，击打在昔日繁华的码头，港口之上。
    原本巍峨的，长久屹立于这七海之上的金鳖岛，在此时，宛如玩具一般，经受着摧残，摇摇欲坠。
    这是灾难，真正的浩劫……
    金鳖岛上鳞次栉比的熟悉建筑，以及遗留下来的观景山峰，都已经被冲垮。
    只是立在那，空气都在颤抖，都在哀鸣。
    是的。
    “再是天才又如何，天变大势在即，他只会是死路一条，死掉的天才从来都不是天才，
    他这一成事，将彻底占据最压制性的优势。
    碧央的身躯在不断膨大，黑色的粘稠气息，从皮肤中逸散而出，随后为远处的莫名事物吸引，没入虚空。
    他看着眼前之人，随后缓缓垂首，额头触地，身上的无数海物在崩碎。声音平静地说道。
    她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陆人，居然在道化？？
    原本便打不过，需要联手相抗之人，此时忽然道化，伤势恢复，即使神志会缺失，但她也必然只有先行跑路。
    “伊旭娜……答应我，保住金鳖岛的所有人，修行千羽法门也好，没有堕落也罢，保护他们……”
    自身海界张开，五颜六色的湖水开始沸腾，骤然升起一条条彩色锁链，朝碧央汇聚。
    其身穿黑白交替，如斑马纹络般的道衣，头顶精致木冠，面容俊美，站在那，一点气息也不曾显露。
    只是即使这样说，依旧得不到回应。
    “你说的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跪倒在地的碧央，缓缓抬起头。
    轰！
    一手拍出。
    然后肚子越来越大，飞速隆起，随后如气球一般，直接炸开。
    要知道作为仙尊记名弟子，他也只有一次青极转生的机会啊！
    结果一来这边，直接就用了……
    “碧央！你的事我答应了，你别这样！”她连忙道。
    “怜月，你回来之后，怎么，还没想通？”
    你遇到一些失败，是正常的。”
    “此界虽为化外之地，但如昔日那些界域一样，地域辽阔，气运震荡，总会有一些杰出的化外之民出现，
    他也将顺势成为忘川黑海一脉真正的功臣！
    真正点亮后，灯光便能照亮两界界域，为千羽界的大佬指引方向，接引降临。
    因此只得先行安抚对方，安抚手段，自然是满足其最大的需求。
    两人背后，一个邪异的声音突然道。
    届时，他带着同道之人离去。
    而动手者是谁……？
    是那幽暗深海中的一只巨型畜生？
    不，是一个他熟悉的人……
    他很是熟悉，与他同辈，临近暮年的宗门老人，明明不久前方才无比愤怒地呵斥他的行径选择，认为他会毁了整个金鳖岛，此时却三三两两提着酒，笑了起来……
    有人在抗争。
    这相当于是杀鸡儆猴。
    “这是？”伊旭娜看到自己悉心培育的海巨人，此时六条手臂已然消失了四条，顿觉不妙，双手倒悬成三角形样。
    “抱歉，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她小声道。并没有欺骗对方。
    依稀可见六个字：“绝天地与神通。”
    此时碧央依旧半跪在地上，但黑白色的长发，此时却如蛇虫一般，不断蠕动。
    成仙路上，只有站到最后的，才是胜……”
    额头处，浮现一道道暗色的皱纹。
    “然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日，而人生之志，却常常难以实现，甚至……令人抱恨终生……”
    对方给他的感觉，类似于深不可测的坑洞，往其中投掷石块，他使用力量越大，得到的回响便越响。
    身上流出的黑色气流越来越多，金鳖海峡上，那座黑塔也越来越凝实，越来越亮。
    黑光海灯塔，以元石源矿为主材，众生绝望为火星，高手大佬性命为灯油。
    轻轻呼气。
    密口里，依稀可见无数眼瞳。
    最上方，则有一张两指宽的黄纸。
    看着那里的暗色灯塔，一切都明白了。
    只是现在都不重要了，都死了……
    北冥道人见此哈哈大笑，随后调侃地看着身旁之人。
    其上原本一直在扩散的污秽与黑暗，开始凝滞，随后飞速消退……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这自然没……保护所有人？”伊旭娜一愣，表情凝滞，看着塘中的道人，笑容彻底消失。
    “所以你觉得你们能走到最后？”
    当然，他自然看出了，此时的林远阳的怪异之处。
    她一咬牙，手一翻，一根灰白色海螺出现在手中。
    捆绑着他的几个海巨人，顿时发出惊恐的叫声，剩余的两条手臂捂着肚子，似乎想拼命阻挡什么物事从肚中出来。
    身后的黑色灯塔凝实，不断有黑色气息从远处虚空中流出，融入其中，使得灯塔上方的灯泡发出暗红色的光泽。
    他回想起不久前的搏杀，依旧有些心惧。
    也有弟子平日坚强，如今哭泣，惶恐……
    根本不能以之推测坑洞的深度！
    甚至直接逼的他使用青极转生逃命。
    这是大势，她也阻挡不了……
    一切布置便彻底成形。
    她好不容易出关，想要大展拳脚一番，怎么愿意灰溜溜离去。
    就如那碧央真人一般，只不过初识我门黑极北冥渊沉经，便一日一个境界，即使我等也瞠目结舌。
    他喃喃自语。
    她有点搞不懂，方才大战时，这个手段邪异，出手狠辣的道人，会这么婆婆妈妈，搞些不重要，偏偏她难以解决之事。
    *
    *
    “成了！嘿嘿，贫道道成了！！”
    海界被破，伊旭娜气息骤然不稳，看着这一幕，顿时面色大变。
    北冥道人闻言略微沉默，他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不过却是摇摇头，不以为意：
    最后，碧央看到了极为真实的一幕。
    不愿与他一同的弟子长老，也能前往他处，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喂喂，要是你嫌少，三个也行，真的不能再多了。而且只要不是大真君级别，都行。”
    其赫然是此前的怜月道人。
    或许他能借此得到其父的真正垂爱，真正踏足地解仙之境，就如他的几位兄长一样！
    然而在狂笑的北冥道人旁，另一人影却眉头紧皱。
    碧央忽地笑了起来，抬起头，黑白杂发中，眼神漠然。
    扑通！
    一声强悍的心跳声陡然响起。
    普通大真君都难以对付的海巨人，受她海界加持，在她海界内，却以这样离奇的方式死掉？
    如今的碧央道人，此时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人，体型臃肿，上面依附暗色鱼鳞，黑白的发丝，如海蛇一般，不断蠕动。
    “三个不行，那四……嗯？”伊旭娜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不对，目光死死看向碧央。
    他说着，目光落在远处。
    远处的伊旭娜忍不住心头一跳，看着对方模样，顿时意识到什么。
    赫然是碧央道人，他神色重新恢复原本的恬静，看着远处被海水淹没大半的金鳖岛。
    无论是支持他之人，还是不理解，选择离开之人，皆是如此。
    粉色的嘴唇轻轻放在螺口之处。
    大周那边，因益州的变故，无限向他们施压，而这次的金鳖岛屠灭，就是强硬的回复。
    伊旭娜眉头微蹙，有些觉得不可理喻了。要知道对方如今可是被她制住了，根本翻不起浪，她就是直接强硬实验，也是可以的，只是她习惯交换，而且那样效率会低点罢了。
    要知道如今千羽界中，海之道脉中，天姥与他们大衮一脉，同样在争夺道主之位。
    按照计划，他一人便能将伊旭娜与塞波坦一齐解决，再由王远阳，怜月，古朴道人等，处理其余人。
    可无论是泥石，树林，亦或者是意劲，都无法阻止那来自海域深处的愤怒。
    每走一步，海水都会自发在他脚下涌起一股浪涛，助他前行。
    只可惜……
    “别怕……”碧央道人缓缓起身，看了眼四周。
    海螺顶端盘绕着一条粉色小蛇，此时盘绕在螺身，蛇首咬衔蛇尾，螺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密口。
    噹！
    然而锁链还未行至碧央头顶，便好像接触到什么无形事物，速度越来越慢，随后为粘稠的晦暗海水冲刷，直接腐蚀消失。
    巨大的力量，瞬间将空气锤爆，白色波涛般的余波，直接将远处正在奔逃的肖无二等人轰得四处逃蹿。
    她心一软，退步了。
    别说保护所有人，就是只保护那些没有堕落的无罪之人，都是不可能允许的。
    顿时，悠扬的螺声响起，五颜六色的湖塘开始沸腾。
    它们想要的，不是他，而是他这个人。
    五颜六色的湖水，骤然分开。
    当然，他看到更多的则是，那些熟悉的一张张面孔，茫然四顾后，开始呼唤他的名字，像昔日一般，
    只是这次，他没能出现，直至海啸将他们淹没。
    上书赤色怪异文字。
    那些寄生依附在他身上的螃蟹，鱼虫等各类海类，此时如融化般，飞快消失。
    怜月道人抬起头，素手轻抚着腰间的铃铛，眼里此时浮现出一抹残留的惊惧，随后摇头：
    “如若只是失败，我自然不会太过烦心，毕竟成仙一途，当经九九八十一难，些许挫折，是正常的，
    只是，我不理解，此人是此界化外之民，偷学的是我门中法门，甚至还没学全，凭什么能如此……如此难以捉摸……”
    声音戛然而止。
    即使有人在其旁，若不是肉眼观察，甚至只会感觉是一团空气。
    “不重要了，都死的差不多了……”
    他不久前担任司仪，所主持结婚的年轻夫妻，义无反顾支持他的年轻一代，海浪临头前，却相拥于一起，最终一齐消失于海水中……
    如今的他，气息恢复了原本的强度，但却眉头紧锁，好似藏着什么烦心事，全然不复昔日的洒脱。
    一条条狰狞的怪鱼从中爬出，随后依附在碧央身上。
    “真的不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走上这条路，这个结果，不就已经注定了吗？”伊旭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半人半鱼的‘林远阳’，即北冥道人狂笑着，
    两颊满是鳞片，眉心三道划痕的脸，笼罩有一片灰色的迷雾。
    “不能答应……？我不求保全金鳖岛，你可以换个地方，给他们休养生息，让他们能平静生活……为此，我愿意付出代价，这次……死的人已经够……”碧央低声道，只是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如果真有一条路，终点者才是胜利……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我！”
    一双凸出眼眶的黄色眼瞳犹如某种鱼类，不带有丝毫感情，反而有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恶意。
    碧央缓缓走出，没有再看伊旭娜，而是自古自朝金鳖岛方向走去。
    周身五颜六色的海水，此时赫然变得幽暗色，色泽无比深邃，几近凝为果冻一般的物事。
    而且居然与海鲨那家伙预测的一样，对方真正在意的，竟然是那些弱小的，明明已经被放弃的同门？
    “我可以给你保一个，嗯，两个也行，为伱留一丝香火，你看怎样？”伊旭娜看向依旧跪伏的碧央。
    所以原本完美的计划，会出现这样的差池。
    金鳖岛一事，那些上诉，以及实名举报的引子其实不重要，真正使得他们大动干戈的，其实是大周那边给予的压力，以及水龙一族，正好缺一块领地罢了。
    “人生之艰难，就像那不息之泰淮江，虽有东至七海之志，却流程缓慢，征程多艰，将付出诸多代价……”庞大的身躯上，那繁复扭曲的鳞片飞速蜕掉，露出一张脸。
    到那时，以七海金鳖岛为定点，逐步向外腐蚀，向内与益州成里应外合之势，向外则成为侵袭七海的桥头堡。
    碧央此时却没有回话，半跪着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时，北冥道人身后，一条黑手忽然伸出。
    “北冥！”
    怜月忍不住惊呼，随后神情难以置信。
    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手臂直接穿透北冥道人的胸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