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途中遇险
    老乞丐被宝兴成的伙计们轰走，一步三回头，还在不住地看着门头上的牌匾，嘴里喃喃的念叨声也没有停过。
    不多时，前方街角出现了三个孩子，正是小鱼儿三人。
    小鱼儿见到老乞丐后眼前一亮，一路飞奔而来, 直跑得满头大汗。
    待到了近前，小鱼儿一把拉住老乞丐的头，语气中带着关切和责备：“老秦，怎么跟你说的，老是不听，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要是被人打了怎么办？”
    阿六和小四随后追来，也是一通埋怨。
    老乞丐见到三人后，只是呵呵呵地傻笑。
    小鱼儿见老乞丐头上都是灰土，便掏出自己的破毛巾替他擦拭，随后又给了他半个芝麻烧饼，老乞丐狼吞虎咽地吃下。
    随即，小鱼儿三人带他离开。
    四人谁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悄悄地坠在了后面，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回到破庙之后，小鱼儿蓦然发现江离在等他们。
    “麻烦你快点，这雨是越来越大了。”方如今知道当前有些黑心车夫会故意绕远路趁机要价。
    这时，站在路边的工夫，一名车夫拉着黄包车向他跑来，车夫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比陈龙根要强壮的多。
    小鱼儿皱眉：“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往外传啊！”
    秋水寄庐？
    只怪自己从宝成兴出来之后太过兴奋，拎着小皮箱高调地招摇过市。
    小鱼儿说：“没有，每次都是被人家赶回来, 没挨顿打就不错了。”
    只见他光着膀子，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下身的裤腿高高挽起，像他们这样靠力气吃饭的也不用过分地在意自己的形象。
    这种雨滴扑脸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一扫多日积聚在身体内燥热与暑气。
    一路走来，穿过了商业区。
    小四吐掉一块骨头：“这段时间老是往宝兴成钱庄那里跑，这不，刚被我们找回来！”
    小四苦笑：“江姐姐，你就莫要白费力气了，他每天都这样糊涂。”
    但这并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宝兴成钱庄只是钱庄而已，并非有影响的正规银行，以临城站的赫赫威名，在没有密码的情况下暴力破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单从表面就能够判断出这些人生活的优越，可他们的这种优越却是建立在剥削和掠夺的基础上。
    两人分开之后，方如今一边走着，一边用两眼梭巡着周围的环境。
    “那他有没有说去宝兴成干什么？”
    却是小四的鼻子最灵。
    小四道：“不如给他登报，登个寻人启事！”
    方如今路过城站的时候，车站上方的钟楼传来了报时的声音，方如今抬起头，看到西边阴云密布，随时都有可能要下雨的样子。
    当真是远山如黛，近水含烟。
    他并未将临城站的地址告诉车夫，而是说了一个距离两个街区的地点。
    “前面那这座宅子是哪里？”方如今轻声问道。
    既然加入了特工这个行当，他便刻意地训练自己的观察能力。
    只有钥匙和保险箱密码同时具备，才能顺利打开保险箱。
    不过对于这样打坏主意的人，方如今倒是并不担心，因为他有枪。
    对临城的地形地貌，街道弄堂，更多是限于地图上的了解，实际看到很多地方都十分的陌生。
    小鱼儿摇头：“疯疯癫癫的，说话也是颠三倒四。”
    他们经常卖报，对登报的事情最是不清楚。
    这种事，即便王韦忠出面，都可以做到。
    小鱼儿口齿伶俐，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
    “慢点吃！”江离看向三个孩子的时候, 目光中充满了怜爱。
    小鱼儿道：“要不给他刮刮胡子，理理发，再照个相，登到报上？”
    “小鱼儿，这些天有没有人欺负过你们？”
    “你们问过了没有，这人什么来头？”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
    此刻他的心情很好，亦如这为临城带来凉爽的小雨滴，欢快而跳跃。
    前面的路也越来越偏僻。
    不多时，黄包车行至宅子前，方如今无意抬头看了一下宅子门楣上的牌匾。
    最后，话题到了老乞丐的头上。
    “特务？”江离闻言脸色大变，“你们怎么跟特务扯上关系了？”
    江离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想着临城站特务的事情，想着要不要将些情况向老吴汇报。
    无论保险箱内存放着什么，这把钥匙的确认，对于揭开“鹞子”身上的谜团都将会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江离好奇：“谁啊？”
    “江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小鱼儿蹦蹦跳跳跑了过去。
    阿六也说：“要是能问清，我们早就问清了。”
    小鱼儿当即将几次跟方如今见面的情景讲了一遍。
    头顶隐隐传来打雷声，方如今抬起头，看到天空中乌云压顶，点了点头，低声道：“嗯，也好，麻烦你快点，就要下雨了。”
    江离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想到此，方如今心情畅快了不少。
    “烧鸡……？”
    十分钟后，烧鸡只剩下骨头了, 阿六和小四以及老乞丐却是将剩下稍软的几根骨头嚼碎, 吞咽下去。
    方如今盘算了一下，若是现在回到安全屋把皮箱放好，再回到站里等着，将自己的最新发现向师兄汇报，怕是要耽误不少时间
    为了节省时间，他吩咐戴建业先去打听王韦忠在什么地方，自己则是直奔临城站。
    小四道：“要是那样就好了，等找到他的家人，我一定得要笔钱，这段时光，他可是吃了我们不少粮食, 害得我每天都得饿肚子。”
    车夫咧开嘴，露出寻常劳动者特有的憨厚笑容：“先生，天快下雨了，上车吧？”
    这里在前清时曾经是一座土地庙，每年秋社都会在此举行隆重的祭祀土地仪式。
    她赶紧叮嘱小鱼儿等人以后离这些特务们远一些。
    方如今点了点头。
    回想起上次同陈龙根之间的交谈，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其实，她对临城站并不是十分了解，但跟临城调查室同为特务机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城里的车夫们也会来此祈求平安和财运。
    江离顿感失望。
    虽然土地庙早就拆除，但每到秋社的这一天，临城的车夫们还是朝着这个方向许愿的，这也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小鱼儿摆摆手：“都没事了，有个姓陆的警长替我们出过头了，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欺负我们的人……”
    望着眼前美丽的湖山风景，方如今竟一时忘情地欣赏起来，假使将来没有日寇横行践踏、战火纷飞，假使政治清明，这种餐鱼稻饭的地方，百姓们该是怎样快活地过着日子。
    车夫一边跑一边回答道：“应该是有钱有势的人家的，我也是刚到这一片拉车，对这里并不是十分的熟悉。”
    小四撇嘴：“又是理发，又是照相的，可得不少钱呢！”
    一开始，戴建业死活都要跟着，最终还是被方如今以命令的口吻给“赶”走了。
    一个个衣着光鲜、举止优雅男女撑着伞走下台阶，猫腰钻入了小轿车之中。
    江离当即掏出一叠钞票塞给小鱼儿：“这些你们拿着用，登报后应该还能剩下一点，都给你们！”
    方如今懒洋洋地靠坐着，并没有抹去脸上的雨水，任由雨滴落下。
    小四吐舌一笑：“馋死我了！”
    阿六嘴一撇：“登个豆腐块大小的也得好几块法币，咱们手里哪有那个钱。”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座坐北朝南的建筑上。
    她当即说道：“钱的事情，你们不要担心，我来解决。”
    小鱼儿愁容满面：“咱们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家乡在哪里，寻人启事怎么写？”
    虽然临城站目前的主要目标是日本间谍，和地下组织之间并没有太明显的冲突，但是从情报的角度来说，了解临城站还是非常必要的。
    这车夫居然跟自己兜起了圈子，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故意道：“咱们还有多久到地方？”
    江离见他这么神秘，更是被吊起了胃口。
    可以看到不少的进口小轿车停在百货公司门口。
    江离点点头，警察中也有有良心的。
    若是事实如此，那得到密码的可能性是不大了。
    小四道：“就是，那人出手还挺大方！”
    过了会儿，江离起身离去，小鱼儿将她一直送出破庙门之外。
    车夫越跑越快，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走着走着，他看了看路边周围的环境，发现他们现在所走的路并非是回到安全屋最近的一条，甚至可以说是舍近求远。
    “你个小毛头，鼻子跟狗一样！”江离在小四的鼻头上轻轻一刮。
    忽然，右手落在皮箱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皮箱，这才想到这个车夫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一点点车钱，对方也许盯上了自己手里的小皮箱。
    不多时，车行至金牛湖畔，举目望去，细雨如丝如线，如烟如雾，淅淅沥沥地飘洒而下，在湖面上留下无数小水荡漾开来。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在黄包车飞驰的作用下，似乎突然改变了方向，一滴滴地争先恐后地向方如今的脸上扑来。
    车夫将黄包车放下，先请方如今坐好了，放下遮阳棚，目光飞快地在方如今脚下的小皮箱上一扫而过，然后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便是保险箱的密码。
    “哦，是什么人？”
    这座宅子依街傍巷，坡顶平瓦，四面落水，青砖实叠，小格门窗，楼前有个小园，绿意盎然。
    这段时间，他们也在不断地询问老秦，奈何老秦脑子不清楚，要么不回答问题，要么答得是驴唇不对马嘴。
    说着她将目光转向正在打瞌睡的老秦，细声细气问：“喂，老秦，你的家在什么地方啊？”
    方如今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虽然自己知道这小皮箱里装都是西贝货，可别人不知道啊，看着他拎着沉甸甸的，还以为是一大笔钱财呢。
    “有！”小四抢先含糊不清地说。
    也许当初“鹞子”在留下钥匙的时候，早就将密码提前告知了取情报的人。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此时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半，寻了个公用电话打到站里，才得知王韦忠一直没有回到站里，接电话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江离一拍手：“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
    老秦睁开满是眼屎的双眼：“呜呜……呜呜……宝兴成，宝……兴成……”
    人常说，财不外露！
    江离每次来都会接济他们，小鱼儿连连摆手：“用不了这么多，上次有人给过我们钱！”
    江离倒是觉得这是个注意，眼下还能怎么办呢？
    看得江离眼圈一红。
    之前一直沉默的阿六插嘴道：“江姐姐，你说这个老秦不会是大户人家走丢的老爷吧，呵呵……”
    这车夫跑得飞快。
    这座宅子陈龙根曾经提起过，只要是在临城拉车的车夫，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地方的。
    江离将手中的布袋子晃了晃：“看我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吃的了？”
    “是临城站的一个当官的，人还挺年轻，听说姓方！”
    “宝兴成钱庄？”
    江离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还是咱们小鱼儿聪明！”
    路上行人渐渐稀少，雨却越下越大，方如今在警校期间很少在临城闲逛，到了临城站之后更是没有时间。
    江离道：“我看他也挺可怜的，估计他家里人也正在着急。”
    三个孩子和老乞丐也是饿坏了, 不由分说伸出脏兮兮油腻腻的手，将整只烧鸡拆了个七零八落，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小鱼儿将江离引进了破庙中，特意给江离找了稍微干净些的蒲团，江离招呼他们赶紧吃起来。
    可这个拉车的车夫竟然不知道，这令方如今不得不多想。
    也许这个车夫并非是盯上了他手里的小皮箱，反倒是另有他图。
    如果是后者，那问题就严重了。
    联想到田边恭司等日本间谍之前搜集自己资料的事情，方如今顿时心头一沉。
    不能再等了，他决定提前下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