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夕珍一时觉得自己刚才那声“姑父”叫的,或许有点对不住尤则旭尤则明。
按理来说,她与夕瑶和王爷的亲疏,跟尤则旭尤则明与王爷的关系该是差不多的,但现下显然不是。几年下来,她和夕瑶都已经习惯于有什么要求都大大方方拿出来商量了,而他们想见王爷还要这么转个弯。
夕珍便也没好意思推这事儿,让尤则旭在外面稍等一会儿,进屋就将这事说了。
“尤则旭找我有事?”孟君淮也有点诧异,“什么事?”
“不知道……”夕珍摇摇头,“他就说看您肯不肯见他,瞧着好像有点紧张,我就没细问。”
孟君淮和玉引相视一望,玉引自然更猜不着,索性道:“叫他去西屋吧,问问他到底什么事。”
她觉得如果不是紧要的事情,尤则旭是不会来的。这几年她都对这孩子没什么印象,他来正院找孟君淮的情况也是一次都没有,现下突然来一回,很不正常啊。
可孟君淮实在没心思再见人。他上午在锦衣卫听手下禀了三个时辰的事,下午又进宫将这些事与皇兄议了两个时辰,现下累得脑仁都疼……
孟君淮就跟夕珍说:“跟他说,我今日累了,明天离府前他可以来见我,要不写下来递给我看也行。今日先歇了吧。”
夕珍出去回了话,而后几人该写帖子的写帖子、该逗孩子的逗孩子,好好轻松了一晚上,就各自回屋盥洗睡了。
第二天,孟君淮依依不舍地告别趴在他胸口不肯离开的明婧之后,一出正院的大门就看见了尤则旭。
“殿下。”尤则旭一揖,孟君淮定睛便看出他神色疲惫得很,嘴唇又干又白,不禁诧异:“你等了一夜?”
尤则旭好似有点窘迫,应“是”的声音低了几分。
“你这小子,什么事不能等两天再说?”他皱眉,让杨恩禄沏盏热茶来给他,又道,“说吧。”
“殿下,我……”尤则旭神色忐忑,“我过了年就十七了,姑母想给我寻门亲事。”
孟君淮一听是这事,笑说:“十七啊,对寻常人家孩子来说早了点,但也说不上少见,先寻着也行。”
他说着打量了尤则旭一下,问他:“怎么,你什么想法?是自己有心上人了,还是想让我帮你一块儿挑?”
他说着自己都想笑,现下和婧跟夕珍都挑夫家呢,眼看着兰婧的也该提起来了,再加上个尤则旭……他还管什么锦衣卫,跟皇兄请个旨把官媒接下来得了。
尤则旭却说:“都不是,不敢劳殿下帮我说亲,我就是……”
孟君淮看他手紧攥着衣袖,一哂:“别紧张,说就是了。”
“我就是……”尤则旭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咬牙终于道,“我就是不喜欢姑母给我挑的人。她给我选的是何侧妃娘家的小姐,我实在……”
“你姑母给你挑了何侧妃家的小姐?”孟君淮的笑容骤然敛去,一字一顿的,问得尤则旭登时神色紧绷。
他窒息了一会儿才又应出一声“是”,孟君淮克制住怒意,拍着他的肩头笑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事我会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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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争端
眼瞧着年关将近,府里突然把尤氏何氏与娘家的交往给断了,连书信都不许有。这事孟君淮没跟玉引说,玉引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的何氏跪到她面前哭得喘不上气儿。
何氏抹着眼泪哭诉说:“妾身平日里与家里也没有太多交往,尤姐姐一年还回娘家一两趟,妾身上次回去……那都是三五年前的事了。平日也就是写写信、报个平安,殿下怎么就连这都不许了呢!”
她这么说,玉引听着也觉得奇怪。何氏这个谨小慎微的性子,大概把整个王府的人排起来挨个数,她都算是头三号守规矩的,应该不至于是因为和家里有什么算计,而惹恼了孟君淮吧?
而且,就算是因为是别的事……玉引一时都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了。打从兰婧被交给乔氏,何氏已有许久没见过孟君淮,若这天天不见面都能把对方惹毛了,那这简直是八字不合!
何氏哭得眼睛都红了,呜呜咽咽地又说:“王妃,兰婧被交给了乔良娣,妾身现下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殿下他……”
“行了。”玉引怕她再说下去就将话题转到想把兰婧带回身边的事上,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诚然,她觉得若孟君淮当真强行斩断何氏与娘家的联系,那何氏也有些可怜。但就目下这样,她还不至于被何氏几句话说得义愤填膺,直接觉得是孟君淮的不对。
她就跟何氏说:“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事先不知情,待得王爷过来我帮你问问。”
何氏收低了哭声,又抽噎了两下,叩首应了声“是”。
玉引又道:“过年了,给兰婧备个压岁钱吧。备好了交到我这儿来,我让乔良娣拿给她。”
何氏一下子有了喜色,忙又叩首应了声是。待得她退下,正在西屋读书的和婧就走了出来,往玉引身边一歪:“母妃!”
“嗯?”玉引一揽她,“怎么了?你有话说?”
打从让和婧帮她一起打理正院开始,能不瞒和婧的事她就都不瞒和婧,凡事也鼓励她说自己的看法,对不对都不要紧,边学边来嘛。
和婧不太满意地撇撇嘴:“我觉得您还是不让何母妃多接触兰婧好,您看兰婧那个性子,一瞧就是跟何母妃学的!我和阿礼是当哥哥姐姐的,有时都实在烦她,再这么下去,兰婧以后怎么办?”
“呀,你担心上这个了?”玉引一哂,让珊瑚在身边添了张凳子给和婧坐,又笑道,“这个也是父王母妃一直担心的,所以才把兰婧交给了乔良娣。但你知道吗,人活着都不能没了念想,念想全没了,就会觉得活着没趣。你父王刚断了侧妃和家里的联系,尤侧妃那边还有阿礼阿祺,何侧妃那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又本来就是那么个性子,母妃怕她想不开,所以给她添个念想。”
“哦……”和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您又许她给兰婧备压岁钱,又依旧不让她见兰婧?”
“嗯,这里面的轻重母妃还是分得清的。”玉引摸摸她的头,“你放心,父王母妃心里都挂着兰婧的事呢。”
和婧就懂了,当着玉引的面叫来凝脂,让她去给何侧妃送几样点心,说是正院的小辈们一起送的,道也算是给何侧妃添点乐。
玉引夸赞道:“你学得很快啊!”
“嘻嘻。”和婧得意一笑,兴致勃勃,“母妃晚上问父王为什么不让侧妃们跟娘家联系的时候,也喊我听着好不好?我还没见父王这样做过呢,肯定有事!”
玉引斟酌之后,点头答应下来。
若搁在从前,这种事她是绝不会让和婧听的,觉得大人间的纠葛不要让小孩子们知道。但现在和婧在慢慢长大,一味地瞒着她这些事未必就好——家长里短的矛盾她日后总会遇到、总要着手打理,现在提前接触着,将来才不会手忙脚乱。
是让她盲目地觉得世界很美好、得过且过有一天是一天为上,还是让她认识到真相、以后能得心应手为上?玉引选后者。
于是,晚上用完膳后,玉引让另几个孩子都回了房,单独留了和婧,然后一点都不避讳地问孟君淮侧妃的事。
孟君淮一怔,头一个反应就是看向和婧。玉引一握他的手:“没事,你说吧,我就是为了让和婧学着。”
“……”孟君淮略作沉吟,便也没强作隐瞒,“两个侧妃要联手对付你。”
一句话,玉引跟和婧都瞠目结舌。
“我估摸着是尤氏挑的头,想让他侄子娶何氏的侄女,昨晚尤则旭在外等了一夜,就是想让我帮他挡一挡这事。”孟君淮一喟,冷笑,“这一两年忙得顾不上她,说不消停就又不消停了。”
玉引震惊之后,则觉得不可理喻:“她们俩……联手对付我?”
孟君淮嗯了一声。
“她们疯了吗?”她甚至笑出来,“尤家跟何家,有一口算一口全加上,总共才能在京里惹起多大风浪?”
她长这么大,都还没听说过谢家哪个嫁出去的女儿被夫家的其他女眷联手对付呢,不全是因为她们多好相处,而是有这个胆子的人太少了。
在她看来,就连夫君、公公婆婆都鲜有敢拿嫁过门的“谢氏”怎么样的——就拿她和孟君淮来说,他们是情投意合了,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但假设,假设他们根本合不来,她或许会觉得被休很耻辱、觉得和夫家翻脸很丢人,可如果真有那天,她也是不怕的。
敢休谢家的女儿?家里要他的命那是不至于,让他削爵可也不难!
所以,玉引怎么想都觉得……尤氏跟何氏这是被鬼上身了?
孟君淮被她这反应弄得想笑,然则从她的角度想想,他也不难懂她为何是这样的反应。
对谢家这样的人家而言,尤家、何家若上门拜访,八成连头道大门都进不去,乍闻这两个要联手对付她,她自然觉得荒唐。
孟君淮拍着她的腿笑了一声:“是惹不起多大风浪。你不用管,过了年阿祚就算五岁了,我上折子跟皇兄请封世子,尤氏便不会再折腾了。”
“……是为世子的事?!”玉引恍然大悟,但那觉得荒唐的神色一点都没变。
孟君淮一瞟她:“不然呢?你当过了这么多年,尤氏会突然来跟你争正妃的位子吗?那她可真是脑子不对劲。”
很有道理。
可玉引觉得……她想算计世子位,也很脑子不对劲啊?
虽然各府里也不是没有立长的,但那不外乎三种情况:第一,没有嫡子;第二,嫡子太不济;第三,嫡子有恶疾。
一三两样搁他们这儿都不成立,第二样的话,阿祚还小,确实还说不好……可阿礼也还小啊?而且就算阿祚真不济,府里也还有阿祐这个嫡子呢。
尤氏到底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在这事上争一争,且还已然这么认认真真地联姻结党起来?
绝对是脑子不对劲。
玉引莫名被这事吊住了胃口,越想越觉得好笑,然后越想越钻牛角尖,特别想弄明白尤氏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是这晚,她难得一见的失眠了。
孟君淮也还不困,就笑看着她的失眠,支着头捂她眼睛说:“别想了,这就是场闹剧,你还真愁上了?”
“我真不愁,我就是觉得……不懂。”玉引说着啧嘴。她确实也提过一句考不考虑让阿礼当世子的事儿,但那就是一时感念于阿礼的懂事,话说出来她就反悔了,而且现在都觉得自己说那话时一定是有毛病。
尤氏考虑这个真是……
玉引拨开他的手,一翻身,就势将他的胳膊抱住:“算了,不想了,不明白她。过年事多,你等过了年再进折子吧,清闲时递进去的折子回的也快。”
“嗯,好。”孟君淮一笑,也躺下。打了个哈欠,又说,“请封世子,顺便给咱明婧也请封。”
“……太早了吧?!”玉引皱眉,孟君淮啧嘴:“没事,早请了早安心,免得她日后看两个姐姐都有封位,就自己没有,不高兴。”
得了吧……你就是变着法地宠女儿。
玉引算看出来了,明婧的出生比阿祚阿祐两个加起来都让他高兴,他对阿祚阿祐,还是个正常的“慈父”,可在明婧面前就尊严全无随她折腾了。
奶娘说前几天有个中午,明婧闹觉,非得趴在他胸口才肯睡,他就真足足躺了一个多时辰没动,就让她那么睡。
睡醒之后明婧痛快了,咧嘴笑着咿咿呀呀地拍他的脸,奶娘差点吓跪下。
.
东院,尤氏在沉闷了两天后,终于弄明白了被断了联系的始末。她一时气得头也昏了,叫来尤则旭,没待他开口就一巴掌扇了过去:“混账东西!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姑母……”尤则旭捂着脸静了一会儿,看向她,“我不喜欢那姑娘。就算我喜欢,我也不能娶。”
“你说的什么昏话!”尤氏怒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知道!您不就是想让大公子当世子吗!”尤则旭也喊了出来。
尤氏蓦然一怔:“你再说一遍?”
“我都看出来了,您以为王爷会看不出吗!”尤则旭压过了她的声音,“您争强好胜,您就逼他也争强好胜!您看他们兄弟四个现下这样和睦不好吗?!您要他当世子,府里迟早斗起来,阿礼压得过阿祚,您压得过谢家吗!”
尤则旭只觉积攒几年的一腔压抑都随着这番话喊了出来,让他觉得无比畅快。
他至今都记得,进王府当伴读的事,本来跟他无关,是因尤则昌惹了谢家姑娘被罚了,才换了他进来。
那件事他便觉得匪夷所思,不懂这个堂弟当时是中了什么蛊,居然去欺负谢家姑娘。
而后他进了府,他们两个尤家的孩子和谢家的两个小姐,名义上是同等的身份,但上上下下对他们的差别,他不用细看也感觉得到。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则是在这样明显的差别下,姑母仍一直想和正院一较高下。
尤则旭着实不明白是为什么,若是正院欺压东院太过、阿祚一旦承继王府,东院就死路一条,那姑母这样放手一搏他也能理解,可这几年他一声不吭地看下来,正院什么也没做过啊?
王府里的小娘子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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