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318：冰雪天下
    冰雪天下。
    一片雪白树林旁边，无数宛如地堡一般的冰雪堡垒矗立，寒风呼啸，却刮不走蛮人的热情。
    雪白树堆成一堆，一簇巨大的篝火被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有蛮人斩杀了一头类似于牦牛的灵兽，剥皮抽筋，剔除内脏，然后以木头串起来，架在了火上烧烤。
    火焰舔舐，无数蛮人欢呼雀跃，他们围着篝火起舞，舞姿旷野，刚劲，又充满了生命力。
    楚舟甚至能感受到，伴随着他们的动作，有灵机灌入他们的体内，虽横冲直撞，却也强化了他们的体魄。
    这或许还是一种冰雪天下独有的修炼方式。
    当然，此时的楚舟没多少精力关注其他，因为，他就是这一场篝火大宴的宾客，坐在首席位置。
    他的旁边，作陪的是个相对干瘦，胡须白的老者。
    冰雪天下这等地方，食物极度匮乏，蛮人年纪大了，在战力衰退之前，要么选择战死在捕猎的路上，要么就是脱离部落，自生自灭。
    算是为部落节省食物了。
    当然，大部分情况，蛮人也活不到那个年纪。
    可反过来讲，一个老者依旧被部落供养，就说明他的不简单。
    这胡须白的老者就是这个部落的大巫祭，看着孱弱，可体内蕴含的力量，让楚舟都心惊。
    更难能可贵的，他的双眼极为清澈，宛如孩童一般清澈，此时正在拉着楚舟问来问去，就像是连珠炮一般。
    “听说你们那里是山是绿的，水是蓝的，是五彩缤纷的，是不是真的啊？”
    “听说你们那里随便找块地都能种植粮食，有种职业叫做农夫，专司种地。
    他们是不是都可以吃饱啊？”
    “听说你们可以用蚕丝编制成布匹，再做成华美的衣服，是不是真的啊？”
    “听说你们那里热的时候，可以脱光了上衣，难道不会被冰雪冻坏嘛？”
    “听说世界的迷雾已经散了，只要是往南行，就可以离开这方天下，是不是真的啊？”
    “我从风中听说，已经有蛮人部落完成了迁徙，到了你们的天下，是真是假？”
    “听说，你们有很多……”
    “还听说…………”
    白须老者的脑袋里好像有十万个为什么，非拉着楚舟问东问西。
    刚开始时，楚舟还表现的很有耐心，毕竟对方尽了地主之谊，他也不好驳了对方的面子。
    可问题是，他刚回答一个问题，白须老者就能提出三个问题，再回答一个问题，又有更多问题冒出来。
    这一连串下来，真把楚舟问的是口干舌燥，哑口无言！
    倒不是白须老者的问题有多难，相反，全都是一些常识。
    可他最缺的就是常识，也想象不出没见过的事物，就算是说到食物，他都很好奇为什么有那么多种？
    楚舟能解释啥？
    有些东西他就没法解释！
    最后，他只得道：“岩坡大祭司，光是凭我与你说，也说不清楚。
    若你真想了解，还不如亲自去看看好了！”
    虽是白须老者和楚舟对话，可实际上，他们四周还围着不少部落的高层。
    一个个，皆是膀大腰圆，体型魁伟之辈，力量都快溢出来的那种。
    他们虽然在看篝火和舞蹈，可全都竖着耳朵在偷听，包括坐在中间，那位面容方正，体型比起蛮人都要更加魁伟的蛮人。
    这一位，就是这支部落的酋长，名唤：雪崩！
    楚舟听起来，就觉得好笑，可在这冰雪天下，雪崩是神灵降下的灾劫，足以埋葬整个部落。
    所以，以‘雪崩’为名，说的就是这位酋长的强悍！
    不过，当楚舟提出让他们自己去看的时候，这些人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们目光汇聚，盯着楚舟身上，如果视线有问题，楚舟能被烧化了。
    还是白须老者开口，声音都在颤抖：“真的可以嘛？”
    楚舟微微偏头，有个很明显的停顿，可就是这么极短的时间，一众蛮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楚舟看着他们笑了笑，道：“可以倒是可以，就是这路真的不好走。
    你们又是大部队迁徙，男女老幼，全部家当都得带上，怕是速度更慢，有些地方是真的不好走。”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们若是真想迁徙，我可以从中说合。
    在那边，我还是有些身份的，给你们寻一块土地，再提供一批粮食和物资，还是没问题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粗豪的声音响起，宛如暴熊怒吼，甚至产生了回音。
    楚舟抬头，就和雪崩对上了眼，他神色依旧淡然，只是认真点头，到：“我楚舟的承诺，自然作数！”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人族天下现如今也不太平，和东面的纣绝天鬼族正在大战。
    你们若是去了，说不得也要卷入战场。”
    “鬼族嘛？风雪之灵庇佑我们，鬼族不算什么。”
    雪崩继续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楚舟微微皱眉，还是道：“我万里迢迢来到这里，自是有我的事情要做。
    所以，等我的事情完成，自是会来助你！”
    “那不行，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而且，就算你不跑，雪域也太危险了，你要是死在哪只厉害的兽王手中，我们也不知道。”
    雪崩一口回绝，又道：“所以，你必须先帮我们完成迁徙。”
    楚舟突然就明白了，弱肉强食的体系，你太好说话了，就代表着好欺负。
    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表情更冷了几分，他一挥手，座下一团云气托着他就飞了起来。
    到了和雪崩平视的高度，他才道：“我愿意帮你们，一方面是因为我有所求，另一方面是我的仁慈。
    我愿意给这方世界的生灵活下去的机会，但是，我的仁慈不是软弱。”
    “所以，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会在帮你们，你们部落的死活和存续，都与我无关。”
    “你敢！”
    雪崩直接就跳了起来，手中一杆大斧出现，通体雪白，还闪着金属的寒光。
    而他周身气势扩散，虽没有法力，可一身气血浩荡，宛如潮汐，甚至化作一头狰狞兽类，就要撕咬而下。
    罡气化形，楚舟见过，法力化形，楚舟常用，但气血化形，还是兽类，楚舟想说，他也是开了眼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展示自己的强大。
    抬手一招，就是玄武旗凌空舒展，一头玄武虚影出现在天地间，仰头嘶鸣，震天撼地。
    更有一头碧海苍龙从楚舟身上充斥，蔓延千丈，蠢蠢欲动。
    “你要打，那我就陪你打，把你们都打杀了，再抽魂炼魄，问出我想知道的，似乎也不难。”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这时候，一个枯瘦的人飞到了半空。
    他背对楚舟，面朝雪崩，用最严厉的语气道：“雪崩，我说过，他是贵客，雪域赐予我们的贵客，我们需要以礼相待。”
    “可是，可是他，他……”
    “给我坐下！”
    “我们只要抓住！”
    “坐下！我不会说第三遍！”
    雪崩将手中战斧一扔，气鼓鼓的坐下来，还像个孩子生气一般，别过脑袋，一脸倔强的样子。
    白须老者这才转身，对着楚舟挤出一个笑：“我看过一些上古遗留下来的书，也从风中听到过关于你们人族的一些事情。
    我知道你们人族有人族的行事准则，讲究人情往来，你帮我，我帮你。”
    “我们蛮族可能有些不同，我们活着需要与天争，与地争，与兽争。
    我们要用尽所有手段，壮大自己的部落，为的就是多一口吃的，多活下去一些族人。”
    “这是两座天下文化的不同，说不上谁对谁错！”
    “您是雪域赐予的贵客，我们部落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您，只希望您回转时，不要忘了对我们的承诺。”
    白须老者言语诚恳，眼神真挚，倒是显得很有诚意。
    楚舟见他这么说，火气倒是消了下去，他挥了挥手，碧海苍龙相消散，玄武旗收回。
    这才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不过，我不想浪费时间了。
    找个地方吧，我有些关于冰雪天下的事情要问你。”
    “那就去我的雪堡吧！”
    “行，你带路！”
    白须老者也不废话，转身就往一座雪堡飞去，楚舟就跟在后面。
    他们的离开，预示着冲突的结束，而篝火晚会可没有结束。
    不一会儿，欢呼声，舞蹈声再次传来，还伴随着对食物的分割，这些蛮人更加雀跃。
    刚刚还起了冲突，剑拔弩张，现在就全都抛之脑后，玩的不亦乐乎。
    可这就是雪域蛮族。
    他们的生存环境比洞天人族都要恶劣，是过了今天没明天，吃了这顿没下顿，他们反而更加洒脱，看的更开！
    所谓雪堡，外形就是倒扣下来的碗，以冰块为建材，就很是保暖。
    而白须老者的雪堡，内里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有灵兽的脏器，有稀少的草药，有水中捞取的灵物……
    它们都被泡在一个个瓶瓶罐罐中，摆放的整齐。
    还有个实验台，上面各种器具，熬制出的药物，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大巫祭，在蛮人部落里的地位是举足轻重，主掌祭祀和治疗类的事情。
    他们可以熬制各种复杂的药物，能强壮身体，驱除疾病，不过那药物，虽然散发着灵机，可楚舟是真不敢入口。
    他们还会术法，可以卜算问苍天，有通灵之力，每逢部落重大决议，都由他们进行仪式。
    岩坡就是这个部落的大巫祭，已经活了两百年，是蛮人中少有的长寿。
    理论上讲，雪崩作为族长，拥有绝对的权威，可他们这些人都是岩坡看着长大了，才能阻止他。
    雪堡还有个内屋，隔绝出来的空间不大，有一张床，床上略显凌乱。
    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各种承载文字的书籍，石刻，皮雕，书籍都有。
    最后就是一张书桌，上面放着自制的草纸，以及装订到一半的书籍。
    也就在这书桌旁，楚舟和岩坡迎面而坐，桌上还摆着两个冰碗，内里盛放着淡蓝色的液体。
    这是雪酒，算是雪域蛮族极为珍贵的饮品。
    楚舟有尝过，发现入口冰冰凉凉，极为爽利，可到了腹部，扩散开的却是热流，通达四肢百骸。
    这酒，居然有通经活络，激发气血的效果，着实不俗。
    也就是品着雪酒，楚舟听着岩坡大祭司，讲述着雪域的事儿。
    也是在他的讲解下，楚舟对于这冰雪天下，终于有了新的认知。
    雪域有白毛风，那是天上神灵的惩罚，不论白天黑夜，都是鸡蛋大小的冰块砸下，伴随着狂风呼啸，能摧毁一切。
    就算是最厉害的蛮族勇士或者冰雪灵兽，都不敢挑战白毛风的权威。
    雪域里还有极昼和极夜的交替，要么是太阳挂在半空，永远是白天，要么是沉入大地，永远是黑暗。
    威胁到还好，可这样的天气，会有某些厉害的雪兽出没，捕猎食物。
    遇到了，基本上就活不下来了。
    雪域还有极光，天穹上挂着变换不定的彩色，看着美丽，可实际上杀机暗藏。
    很多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雪域蛮族真的很弱，个体力量比不上那些体型夸张的雪兽，生存所需又极多。
    所以，他们其实就是艰难度日，面前传承，要是碰到什么厉害的雪兽经过，或者极端的天气没做好准备，说不得整个部落就没了。
    这才是他们知道能够迁徙出去，就显得异常兴奋的原因。
    不过，恶劣环境磨炼了蛮族的体魄和精神，每个成年蛮族都是合格的战士，还精通各种生存和捕猎技巧。
    理论上讲，他们该是相对闭塞的才对。
    可实际上，大巫祭都掌握着一种独特的术法，可以通过雪域上永不停歇的风进行沟通和交流。
    只是，这种沟通很是随缘，也不及时。
    所以，岩坡大巫祭对外界的消息了解一些，但也只了解一些而已。
    而雪域真正的主人，其实就是那些雪兽。
    别看这里冰天雪地，植物难存，可厚厚的冰层之下，是无尽海洋。
    就有可以破冰而出的雪兽，沟通两个生态系统，也让那些雪兽都有食物。
    而站在雪域顶端的雪兽，都有极为夸张的体型和堪称恐怖的生命力，它们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引发天灾。
    岩坡大巫祭讲了很多，有大面上的，有细节处，有确凿的，有捕风捉影的，反正他知晓的，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楚舟听着，听着，就越发放心。
    他这一趟，最害怕的其实就一件事儿，那就是冰雪天下的洞天福地是有主的！
    可现在看，这份担忧就可以放下了。
    他要做的，就是寻到天下的核心，进入洞天，再炼化了核心，就可以行仙域之法了。
    先更后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