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专家
    陈琼织当真是说走就走，雷厉风行。
    而且还不走寻常路，直接拉开办公室的后窗，轻盈跳跃而出。
    李易追过去把脑袋探出窗口，只见一道曼妙身影在狭窄的钢铁墙壁之间迅速攀腾而上，姿态轻松写意。
    没办法，李易只能迅速跟上。
    他刚跃出，就有惊讶了。
    这狭窄的墙壁之间，居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杂乱线路管道，抬头望去，则是上百米高的一线天。
    12号舱的墙壁之间，还有这种旧式科技造物的存在痕迹？
    带着疑惑，李易也开始迅速在钢铁墙壁之间攀爬起来。
    陈琼织速度飞快，但他也不差。
    强悍的身体加持到精通级跑酷上，这不足2米宽的狭窄钢铁墙壁之间，他腾跃如飞，纵跃如猿，速度同样快得飞起。
    很快，就跃过了百米距离，来到12号舱靠近穹顶的位置。
    这是一处狭长的钢筋支架，两人宽，中间的2.5厘米粗钢筋一横一斜。
    没有完整的落脚点。
    都是依靠前脚掌支撑住重心。
    支架前方，陈琼织如履平地，快速疾行，直奔前方穹顶与墙壁夹角的一处甬道。
    “怎么，是不是很稀奇，12号舱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陈琼织头也不回，传来声音。
    “的确，和12号舱的宽大、整洁、科技感，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李易点头回应，这一视角下的12号舱，或者说瑶池号，的确不一样。
    陈琼织轻声说道：
    “这里是12号舱内外功能的集成系统区，一般布设在邻近穹顶的支柱和墙壁之间，简单来理解，这就是12号舱的血管，经络，乃至肌肉组织。”
    “你们在外感受到的，用到的所有功能，都需要通过这些线路来运转。”
    “看到这些杂乱无章的布设管道，裸露没有封装的电路线，是不是突然觉得这星舰某些东西，就像是草台班子搭建出来的？”
    李易认同道：“的确像。”
    陈琼织笑道：
    “瑶池号除了主体的架构精密完美、无懈可击，其余那些后期追加的各种迭代新功能，都是一代代人就这样慢慢堆上来。”
    “这个地方，生活了一批人，隐居了某些工程专家，一方面他们需要维护这些线路，二方面，也需要借机钻研远古科技手段。”
    李易恍然道：
    “瑶池号主体架构以外，也有不少是直接搬运的远古科技？像黑匣子一样，知道用法，不知原理。”
    “没错。”
    “咦！”
    这时，李易已经赶到陈琼织身后五六米处，她立时惊奇道：
    “你小子可以啊，速度这么快？”
    “唔，你又凝聚一枚神性基因了？这是第四枚？提升速度可以啊。是哪一个序列的？”
    陈琼织难得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可见她心情并不平静。
    李易说道：
    “没那么快的教官，现在还是三枚，第四枚只不过是有点苗头。”
    “不过，也得多亏今天和那巨大魔鬼鱼的战斗，高强度刺激之下，多多少少加速了我这第四枚神性基因的出现，相信再来几天，这枚神性基因就要出来了。”
    陈琼织顿了顿，说道：
    “那也不错，你小子，难怪你天天想找我练手。不过，同样是高强度战斗，别人进步却比你少了那么多……”
    “看来你是找到如何最大化利用高强度战斗来快速提升的办法了？”
    李易笑道：
    “也不能说是什么办法，多多少少有点经验吧。”
    “哦豁，那可要听你分享分享了。”
    陈琼织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杏眼大睁，露出前所未有的感兴趣之色。
    李易倒是没想到陈琼织对这事这么上心，差点迎着陈琼织正面一撞。
    好在他预判力出色，在陈琼织转头刹那，就反应过来，脚步堪堪一停。
    两人就那么相对而立，视角相交，距离不超过0.5米。
    这还是上百米高的钢筋支架上，立足之地仅有2.5厘米宽。
    如果换个仰头视角来观察，两人还颇有几分悬空而行、遗世独立的风范。
    陈琼织催促道：
    “快说快说，愣在那里干嘛。”
    此刻。
    陈琼织细腻的肌肤纹理可见，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
    李易眨眨眼，说道：
    “我的经验是，高度的专注，可以让人更容易感受、操控神性。”
    “但人的专注力是有限的，但要极限进入专注状态，又太过困难。”
    “所以，碰到强敌时，务必促使自己遗忘战斗意以外的所有东西，遗忘得越干净，则状态越好。”
    “而我，则有办法让自己瞬间遗忘所有，只剩下战斗。”
    “当战斗结束，我对神性的掌握程度，就会有所提升。”
    “之后，自然而然可以水到渠成加速神性基因的生成。”
    陈琼织微微点头：
    “有点意思，虽然经验比较个人化，但的确有些参考性。像你这样能瞬间遗忘所有、只剩战斗的状态，是不是和你强大的格斗技，或者这种丰富的经验有关？”
    “是的教官，不过咱们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不大合适继续谈下去了？”
    李易指了指下方，已经有几个路过的人抬头看到两人，并用个人通讯器在拍照。
    “那就下次再聊这个话题。”
    陈琼织瞥了下方一眼，转身就走。
    李易追上，嘴里开始转移话题：
    “不过我们这个进入路径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又是爬墙又是走钢丝，正常人能在这种地方生存吗？”
    陈琼织道：“这只是捷径，如果是正常方法，我们需要绕一个大圈，走到12号舱能直通最上层的升降梯，上去之后，还需要兜一个圈子，那样更麻烦。”
    ……
    交流间。
    两人越过支架，进入夹角甬道，再步行七八米，穿出甬道，顿时豁然开朗。
    一处画风和12号舱截然不同的小镇式平台，陡然出现在眼前。
    造型复古的机械车缓缓行走在驰道上，两排则是各种齿轮密布的机械屋、或者挂满了各类工具的机械工坊。
    还有同样造型复古的拼贴型机器人（用各种饮料罐子作为身躯结构），手持货物，像老人一般徐徐行走。
    “厉害啊，穹顶和墙壁之前，居然还有这么一片稀奇古怪的平台，还有这么多像儿童科幻中才有的各种建筑风格。”
    李易啧啧称奇。
    陈琼织笑道：
    “我们要见的就是这个机械小镇的制作人。”
    “赵郭子老师，他也是神性武器的研究专家，同时也负责维护12号舱的外部系统功能。”
    “他之前著作了一份神光弹的逆向解构理论书，对神光弹的见解很深，你可以多向他取取经。”
    李易奇道：
    “这里存在的人类痕迹只有一个，难道这些功能都是赵郭子老师一个人搞定的？”
    陈琼织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你看到的这些，应该都算是他的玩具，也可以说是助手。”
    李易微微点头，如此看来这个赵郭子老师还挺全能。
    不过，地面上存在的痕迹，以及周边的布局，引发了李易一些疑惑。
    想了想，他问道
    “赵郭子老师不是进化者吧？”
    陈琼织诧异地看了李易一眼：
    “你这都能看出来？”
    李易指了指绿地上浅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说道：
    “看这个落脚痕迹，基本都是脚后跟着地，进化者基本不可能用这种走路姿势，这一般是体力很差的人惯用的落脚方式。”
    “根据这种绿植的生长节奏，和咱们这地方的人造光条件来看，痕迹应该是昨晚走进这片绿地，俯身捡起什么东西留下的。”
    “然后右脚稍深，左脚很浅。赵郭子老师左脚可能有问题，没法发力，全程都在用右脚使劲。”
    “你这都能看出来？”
    陈琼织惊叹，忍不住摇头道：
    “难怪你能靠各种痕迹就找到遗迹的捷径关口，你这种技艺，的确匪夷所思。”李易说道：
    “教官谬赞，这不过是最基础的脚印痕迹学，只要稍微点时间，就能学会，只不过咱们这边没什么人对这种技能感兴趣而已。”
    陈琼织道：
    “学到是一回事，能自如运用，甚至借助神性机甲的信息搜集力度加强，反而是很难的。”
    说话间，陈琼织带着李易，来到弛道尽头处的一间宽大工坊之中。
    门没关，两人直接进入，来到前院。
    一个磨盘大小的银色圆球，正安安静静地放置在正中央的凹槽上。
    “神性元核？”
    李易睁大双目，这不就和之前在守卫机甲胸膛处缴获的神性元核是一样的东西？
    “现在居然还有年轻人能认得出神性元核？”
    前方，苍老的声音响起。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老态老钟的秃顶老人一手持拐杖，另一手在一个复古机器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陈琼织微微一笑，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了，赵郭子老师，最近身体还好吗？”
    “身体？不好不好，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只能移植大脑，成为半个机器人，才能继续苟延残喘了。”
    赵郭子走到神性元核这边，以手撑在其上，轻轻叹息。
    陈琼织说道：
    “其实赵郭子老师早点下定决心移植，反而是好事，再拖下去，恐怕大脑活性都会由于身体功能的衰退而大幅度减弱了。”
    “哪有那么简单！我在这地方活了大半辈子，真是越活越不明白。”
    赵郭子摇头叹息：
    “换了一个身体，脑子虽然还在，但原本的感官、肢体统统不在，原本的喜好，趣味，也大概率会慢慢发生变化，到时候，我还是我吗？”
    陈琼织说道：
    “老师说笑了，就算是人，每时每刻，身上的无数原子也都在随时变化、更新，但主要灵魂不变，就依然还是自己。”
    赵郭子咧嘴一笑：
    “嘿嘿，你这话骗骗别人也就得了，不用多说，什么时候等我自己想通吧……”
    “所以，你今天带着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是想干嘛，怎么，想通了想结婚了？不错，眼光还可以，只比我老人家当年弱上一筹，但也相当俊俏了。很对嘛，你生个娃儿，抽空可以给我带来玩一玩，这些机器人，还是太过无趣了。”
    陈琼织尴尬道：
    “老师言重了，这是我们特选班的学生，带这小子过来，是因为他现在在用虚拟实境探索远古遗迹，然后在那里破解了侦测系统，现在正在尝试拆解神光弹的发射系统。”
    赵郭子原本还颇有几分暮气的眼神瞬间发亮起来，他眼珠子转动，看向李易。
    “你破解了神光弹的侦测系统？是用什么技术破解的？”
    李易说道：
    “也不算技术破解，只是发现了侦测系统的隐藏位置，然后利用神性技和机甲技，在地下通道中远程击碎了而已。”
    赵郭子稍稍失望：
    “暴力破解啊，好吧，我以为外面的技术已经迭代到我该入土的地步了，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暴力破解那套玩法，一点都不精致。”
    陈琼织解释道：
    “老师，李易的破解虽然也算暴力破解，但也比莽夫式的暴力破解要有技巧的多了，他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今天过来，也是希望老师能帮帮忙，把关于您研究出的神光弹相关理论，都教给李易。”
    “只要他正虚拟实境中验证成功，您的理论也算有了实践依据，不是吗？”
    赵郭子点头道：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不过问题是，他不是机甲师吗，确定能学得会我这么复杂的东西？”
    “为什么不安排一个机械师进去尝试拆解呢？”
    “可别浪费了我剩余不多的时间，却什么都还教不出来。”
    “如果是这样，我还不如好好享受我最后的时光呢。”
    赵郭子的话很不客气。
    不过陈李都没生气。
    因为陈琼织了解赵郭子的性格，有时候就是这么耿直，没得改。
    李易也没听出赵郭子的恶意。
    这样一个老人，明明拥有如此卓越的技术水平，却大半辈子都奉献在这个角落，值得尊敬。
    而且，他即将步入生命旅途的终点站，想要拥有自己最后的时间，岂不应该？
    想了想，李易开口道：
    “赵郭子老师，其实我一直对神性武器的相关知识感兴趣，自身也有一定的基础，您方便的话，可以把相关资料发给我，我试着自己钻研一番，你看如何？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资料要足够全面。”
    赵郭子失笑道：
    “好自信的小伙子，按照我原本的性子，我是打算拒绝你的。”
    “不过也许是我快死了，没那么大脾气，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统统打包发你。”
    统统打包？
    李易眼睛一亮：“那就谢谢赵郭子老师了。”
    说着，取出个人通讯器，加赵郭子好友。
    赵郭子也痛快，当场操作起来，一份份资料不要钱似地发了过来。
    陈琼织见状，也就不再强求让李易跟在赵郭子身边学习。
    毕竟李易留在这学习太久，也是一种耽误。
    如果他能自己抽时间搞定，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了，就怕李易资料看不懂……
    想到这里，陈琼织说道：
    “老师，如果李易资料学习有疑问，是否可以发问请教？”
    “只要不是什么太基础的问题，随意。”
    说着，赵郭子背着手，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工坊内。
    他身边的机器人本来要上来搀扶，倒是被他挥手赶开了。
    “有什么事你们就下次再来吧，我困了，要睡一觉，怕吵。”
    陈琼织无奈，带着李易离开了工坊。
    走出弛道，陈琼织问道：
    “李易，这些资料你确定都能看得懂？”
    “没事，看不懂也能查内网，查各大知识库。”
    “行吧，要是你卡住了，一定要记得问赵郭子老师，时刻和他保持联系，如果他超过6个小时不回复，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陈琼织仔细叮嘱道。
    李易明白，陈琼织是担心赵郭子在入睡过程中，悄无声息离开了人世。
    想了想，李易问：
    “赵郭子老师真的是因为怕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拒绝做大脑移植手术吗？”
    陈琼织摇头道：
    “我不知道，赵郭子老师是个很怪的人，我一直看不明白他，但又很佩服他，也很感谢他。”
    言语之间，流露出几分落寞。
    想来赵郭子这个长辈，在陈琼织的成长经历中，多半占据了类似祖父一样的生态位。
    李易虽然不了解二者具体的过往，但看交流的细节，以及神态表情，得出了这一结论。
    ……
    回到训练馆，李易本想直接拉陈琼织再打一场，好好刺激一番，加速第四枚神性基因的生成。
    哪想到陈琼织这边，个人通讯连番响动，似乎有什么紧急事项。
    没奈何，李易只能目送陈琼织离开。
    “陈琼织这次的表情，似乎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易摸了摸下巴，暗想道：
    “别是什么坏消息就好了。”
    结果次日，坏消息真的传来了。
    当李易得知这消息时，还是蔡小东爆出来的：
    “我靠我靠，大事件，先遣队团灭了！”
    “一位中位机甲师，四位资深初位机甲师，全都死在第五关！”
    “1班的教官已经通报了这件事，估计我们集训开始后，教官也会说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