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飕飕的冬季，夜之城的窨井里总有冒不完的热气。
    琦薇裹了裹身上宽大的皮衣，整张脸埋在宽大的帽檐下。
    夜之城是自由的，即使有人穿得很奇怪也不会引人关注。
    那些大街上的行人依旧如同行尸走肉般前行，透明的雨伞下没有一个活着的灵魂。
    “我到了。”琦薇的声音从口部义体里传出，有些闷闷的拟真声音，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插在口部过滤器的缝隙内。
    她之所以有这么古怪的改造，是因为网络深潜装置从她的口腔深处连接着脑干，而她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失去了口腔以及自由进食的权利。
    不过无所谓，夜之城的食物基本都很恶心。
    夜之城里多的是像她这样的黑客，ncpd的网络管理员抓也抓不完，他们都靠着城市里见不得光的交易来赚取足够丰厚的报酬。琦薇已经忘了她跟过多少支赛博朋克小队了——
    那些人要么死在任务里，要么死在伙伴的枪口下，当然，马上要有死在自己手里的人了。
    琦薇觉察到了周围的行人脚步加快，但她依旧靠在x人用品店旁边抽着烟，甚至还把这点时间利用了起来，将数据打包好，再掺杂一点料。
    现在的琦薇需要处理一点小麻烦。
    第几个这样想敲诈自己的来着？
    很快，周围几个眼神不善的家伙围拢了上来。
    “憎らしい、彼女は本当に気持ち悪いように見える。（可恶，这女人看起来真恶心。）”
    虎爪帮的人把刀扛在肩上，“你用的这东西该不会是广告里的深潜装置吧？没有嘴巴…没有下巴是吗？”
    “舌头呢，嗯？”
    琦薇把手里的芯片拿了出来，无视了那些污秽的语言，“你们要的东西是这个吧？现在算你的，我输了。”
    噌！
    虎爪帮的刀刃抵在墙上，锋锐的刀口就差琦薇脖子一厘米，那家伙身上有股子寿司的鱼腥味，绿色的头发让人有些生理不适。
    “好了，井村君！”
    身后抱着手臂的虎爪帮头子兴致缺缺，这样跟竹竿一样的女人，眼睛无神…没什么味道。
    刀锋收回，琦薇的脸上留下一条细痕，小小的血珠从里面渗了出来。
    这家伙咒骂了一句，粗暴地从琦薇手里拿走了她的工作成果。
    琦薇在计算——
    自己好像并不能同时弄掉这几个人，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琦薇等到所有人离去，才拔出嘴里的烟蒂，眼睛亮着网络黑客独有的淡红色光芒顺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走去。
    她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这片地区经常会有人找她做一些相对复杂的黑客工作，情报分析是她的强项——她始终觉得自己配有更好的生活。
    她经常会愣愣地望着家中的宽大落地窗，外面是公司的广告牌。
    泥泞的生活一点一点拖着她向下走，挣扎不了。
    公司的数据被她摸过的有很多，ncpd也盯着她。
    没有【公司的豁免权】，这辈子就只能烂在这座城市的深坑里。
    琦薇靠在街角看着芯片被车里的男人拿到了手中，车里除了中间人还有一个曾经的伙伴。
    知道结果的琦薇并没有任何情绪。
    背叛的收获真的有这么大吗？
    她试图说服自己，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拿到芯片的男人把它递给了旁边的黑客，黑客将芯片插入脑后，眼睛泛起的光芒。
    “没问题。”
    男人听到黑客的肯定后挥了挥手，车子缓缓启动。
    “这趟活你做得很漂亮！待会儿报酬悉数奉上，现在我们要去见一趟老板。”
    黑客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怎么了？”男人看着黑客直愣愣地坐在一旁不回话，表情有些疑惑。
    后视镜早已模糊的街道上，黑客有些苍白的脸写满了恐惧，她肯定在这附近！
    可她乱抖的眼珠子并没有在模糊的后视镜中找到曾经伙伴。
    原来琦薇早就盯上自己了。
    黑客瞪大着眼睛，缓缓扭过头来看着旁边的男人。
    噗呲——
    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却喷出了血和火焰！
    “妈的，是突触熔断！把车门打开！”
    男人尽力靠在一边，车子也随之摇摇晃晃了起来，他试图把黑客踢出门外，可黑客却反身扑到了男人的身上，力气出奇的大。
    强烈的高温和电火花灼烧着男人的寸寸皮肤，让他发出了求饶般的哀嚎。
    “抱歉……”
    黑客的声音沙哑，口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浓烟堵住了。
    男人声嘶力竭，“这表子想拉我下水，帮帮忙！”
    充当司机的安保人员鼻中灌入皮肉烧焦的味道，一边操控着车子，一边伸手试图拉开自己老板身上的黑客。
    车窗飘着黑烟，蟒蛇扭动般一路冲向宪章山的盘山公路……
    与此同时。
    琦薇眼里的光芒缓缓熄灭了，那是她的魔偶程序被拔除的信号。
    她慢悠悠地点了根烟，手放进口袋里，走进了夜之城的人潮与雨雾之中。
    也许终有一天，自己能够找到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伙伴。
    到那时她一定会亲口对他（她）说：
    “【永远不要相信夜之城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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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豁免权】：琦薇就死在了这个上面。
    【永远不要相信夜之城的任何人】：夜之城骨灰龛琦薇的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