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讶异转头，透过灯光月光，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清俊侧脸:“我什么时候救过她？我怎么不知道？”
    萧诚随手拿遥控换了个台，闻言微侧眸，开口替她回忆。
    “烧烤那晚。”
    那晚……大家不是在烧烤撸串，就是唱歌跳舞，欢声笑语间，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那边有人落水了。
    大家马不停蹄跑去救人。
    到了才发现，落水的王翠花，已经被陈大福救起，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白露想起来了:“我当时只给王翠花做了心肺复苏，给她做人工呼吸救她的陈大福，陈大福才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要报恩，也应该找陈大福报啊，怎么会给我报恩……”
    萧诚也不知道，更没兴趣猜王翠花的心思，“她把板栗放门口，跟我说完理由就走了。”
    “就这样走了？”
    白露很惊讶:“她就没跟你聊聊天，说说……嗯什么的？”
    萧诚看着白露欲言又止的小表情，低笑反问:“嗯什么？”
    “嗯……”
    白露蓦然抬眸，对上萧诚似笑非笑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蠢事。
    清咳一声，果断移开视线。
    “没什么，电视真好看。”
    的确好看，电影频道。
    清晰可见的破旧漏风土房子里，一身旧蓝色衣服的男人，正在淘米下锅，布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大叔跑进来。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经典画面一出现，白露就不由自主跟着念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一字不差。
    萧诚略感意外，看了眼电视机的画面，转眸看着满脸笑容的女孩。
    “看过？”
    白露下意识点头，顿了顿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立即解释道:“这个电影前几天也在电影频道放过，1982年上映的《牧马人》，我那天从头到尾看完了，很喜欢里面的情节内容，及电影所传播的伟大精神意义，所以台词记得很清楚。”
    萧诚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思忆，大手一转，将人带进怀里。
    轻声问:“电影内容讲了什么？”
    清冽气息撞入呼吸，白露才从微愣中回神，熟悉安心感松下她的思绪。
    顿了顿，白露就着依偎在萧诚怀里的姿势，顺势靠在他肩上。
    看着电视上，初相遇的男女主人公，以回忆中概括的思绪讲述——
    “牧马人电影里，有男女主人公相濡以沫的纯真质朴爱情，有善良热情的牧民乡亲，有家国情怀的完整体现……
    “男主人公出生在富贵人家，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好，长大后，因为当时一些政治原因，被派到乡下牧场劳动。
    “乡亲们热情善良的友好互助，给了男主人公在艰苦环境中支撑下去的动力……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相遇时，两人都一无所有，包办婚姻的两个小红本结婚证，将男女主人公连结在了一起。
    “在那处破旧漏风的土房子里，男女主人公相互理解，相互扶持，有粥一起喝，有饭一起吃，有难同当，有苦同熬，有梦同享，相濡以沫，相依相伴……
    听到此处的萧诚，下意识垂眸，恰巧怀中的女孩正抬头看屋顶。
    猝不及防与他目光对上，她愣住，对视一秒后，两人相视一笑。
    屋顶皆是黑瓦，只有一点星光，从黑瓦中间的那块透明瓦片落下来。
    一半洒在萧诚头顶。
    一半洒在白露眼睛里。
    她眉眼含笑，星光都失色。
    萧诚从她清澈见底的眼眸，捕捉到自己的影子，与她对视时映入的脸。
    竟有片刻满足:“完了？”
    “没完。”白露反问:“要继续吗？”
    萧诚:“嗯。”
    “嗯是什么意思？”白露刨根问底。
    萧诚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低头附耳，轻声落下两个字。
    白露耳朵发烫，一把推开他的脸，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
    一本正经继续说电影:“后来，男主人公父亲找到了男主人公，父子相认，男主父亲想让男主跟他去美国生活。
    “男主父亲在美国有企业，有钱，男主跟他过去就能过上更美好的生活。
    “那时候，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刚开始，整个国家及人民，都处于欣欣向荣的积极状态，人人都在为建设美好家园而努力奋斗，全国生命力蓬勃向上。
    “男主人公拒绝了去美国生活的机会，决定留下来建设祖国，祖国孕育了他的生命，黄土地伴他成长，妻儿是他的家，淳朴善良的乡亲们是他的朋友。
    “他舍不下妻儿，舍不下家，舍不下热爱的祖国，舍不下教书育人的职责，舍不下热爱学习的好学生，他决定留下与国家一起奔赴更美好的未来……”
    许是夜太安静，女孩慷慨激昂的声音太响亮，家国情怀喷薄而出。
    让淡漠寡情的萧诚，第一次重新审视起家国情怀四字，有何意义。
    家国情怀对于过去的萧诚而言，毫无意义，既给不了他饱腹，也给不了他衣暖，更给不了他遮风挡雨的落脚处。
    毫无作用，毫无存在感。
    在萧诚眼里，一直以来，都不屑家国情怀，也讽刺。
    与无数次怀疑生命有何意义一样，没意义，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