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加达。
    【荒坂子网待处理事项：本州研发原形（义体金刚）已投放至全球各荒坂分部，要求数据采集真实，数据汇总维度…//权限重大调整，荒坂美智子国家副总裁…】
    啪嗒，子网信息被关闭。
    后面一长串内容v已经没有耐心看了——亦或是她此刻本就心不在焉。
    她想了想…
    夜之城现在还是初春寒意刺骨，雅加达倒是气温合适，甚至有点热。
    “什么破权限都往我这儿塞。”
    她靠在街边的路灯上低声咒骂了一句。
    像义体原型试验这种事情，反情报部门甚至连情报专家都不用出马，几个普通员工组成小组就能搞定的事情，还需要特意发到她这儿？
    至于股东权限更改这种事情，子网内天天都有，无非是经济法律变更的提醒事项，对员工而言没什么意义，v几乎从不看。
    此时她之所以在雅加达的街头上。
    因为反情报部门揪到了想对峰会进行袭击的雅加达当地流浪者部族。
    流浪者这种身份的非法暴徒在任何国家任何地区都存在。
    雅加达这儿的流浪者自称为钢铁之龙的后裔，v好像听过这个名头，这些人对公司的一切都抱有无比强烈的敌意。
    v抬头看着矗立在自己面前的贫民窟摩天大楼：她突然想到了夜之城的建筑风格。
    雅加达的流浪者更像是帮派。
    他们没有在恶土那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但其危险性可比黄沙中飙车的那些部族只高不低，原因就在于他们敢于掠夺公司的科技以及资产。
    不过…今晚过后，雅加达就要变得安静一些了。
    反情报部门只要闻到味，基本就是全盘肃清的行动。
    行动开始时为避免泄密，行动人员都会被锁掉通讯一类的权限，v刚把联系人滑到凛的位置上，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老大，上线了吗？”
    v点点头，“嗯哼，动静小点，赶着回家洗澡睡觉。”
    那头干笑了几声，“是是是，不耽误老大休息——”
    “呃，要荒坂的鱼鹰战机起飞配合么？”
    v点头，“又不是夜之城，重火力只要有就用上。等待会儿确认位置，顽固的那些家伙直接将楼层射穿就行，雅加达官方会收拾的。”
    那头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这个面容姣好下手狠辣的上司。
    “收到，注意安全老大。”
    子网权限关闭，v想打出去的那通电话终究没打成。
    算了…反正那二逼接起来也不怎么会聊天。
    v抱着手臂静静等待着荒坂的小队到位。
    …
    一个小时后，雅加达的上空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鱼鹰飞机的螺旋桨声音萦绕不止，那栋v曾目视的大楼某一层燃起了熊熊大火。
    荒坂的越野车停在了路边。
    v理了理头发，洁白的衬衣上染着很多喷溅后晕染的血滴。
    她拉开车门将西装丢到了副驾驶，掰下镜子看了看脸上划出的血痕。
    马上要回夜之城了，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当然她不是指今晚的行动，而是自己又得花钱消除疤痕。
    v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比较在意容貌。
    她啧了一声。
    心里就像是有一团无名火，像是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她静静地坐在主驾驶上许久，赶忙给善后的小队嘱咐了几句——还不够，内心难安的她第一时间就打开了子网通讯。
    就在这时，一通来自日本总部的电话到了她这儿。
    镜子里的她表情从错愕逐渐变得冰冷。
    总部的人慢悠悠地说道：“v小姐，恭喜你晋升了——希望你好好完成手头上的事情，尽快回夜之城。”
    电话挂断后，车内一片死寂。
    只有外面模糊的警笛声…
    v的手砸在方向盘上，义眼内开始闪烁起恶魔面具一般的通话头像
    ……
    在夜之城有很多如同大卫家的摩天大楼。
    这种建筑物斑驳的橙黄色外皮锈迹斑斑，里面有着密度极高的单身公寓，可以说是毫无消防安全。
    就这样的房子在夜之城也是要有点营生才能住得起的，并且只租不卖。
    除了房子要给h系列摩天大楼的运营公司或者二房东给钱以外，洗衣机，饮水，电力…几乎所有都需要自费。
    很多佣兵在外面干活甚至玩命，也就是为了有这样一处还算干净，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
    就比如林跃记忆里v被荒坂公司踢出：
    她是跟着杰克干了半年的佣兵，才买了天穹赫拉和租了一间夜之城摩天大楼的单身公寓。
    林跃仰着头看向灰暗的天空，总觉得这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很奇妙。
    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丢失的缘故，夜之城的每一处角落都透露着新奇。
    夜之城比想象中的更大，游戏中漫步街头就能从韦斯特布鲁克花几分钟走向沃森区，但事实上光坐城市轨道交通的轻轨都需要十几分钟左右，要知道这些列车可是以接近200km/h的速度在运行。
    不过这都是科技进步之城了，公共交通应该更快捷方便才是。
    两个男人肩并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你说城市那破轻轨速度慢？”
    杰克觉得公司的家伙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
    见林跃有兴趣，他这才解释道：“加州其他城市我都去过，虽然没夜之城乱，但至少公共交通没问题——说起来还是很多年前两辆列车对撞的事情。”
    “啧啧啧，那可是真他妈的惨！”
    对撞？
    林跃表情古怪，按道理来说这种列车运行网络是ai来负责计算调度的，出现对撞这种情况…是黑客么？
    杰克：“当时据说车厢变形严重，那些乘客的尸体摆都摆不下，官方说是恶意进行的kongbu袭击，但是我听一些有门道的黑客说…那是ai为了杀某个公司狗的家人干的事。”
    “好像是网络监察？公司广场不远处的网络监察办事处——对，就是那！”
    林跃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ai竟然主动出手迫害网监的家人？
    这样的行为更像是有报复心的人类才对，ai做得到吗？
    摩天大楼下人声鼎沸。
    杰克用袖子擦了擦桌面，“两份【亚洲菜】，那什么玩意儿来着？面条？”
    林跃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老板道：“炒面两份。”
    老板听到有人说中文还愣了一下，和善地笑了笑。
    林跃不知道为什么，出门在外总是能快速分辨夏国人的长相。
    杰克鹦鹉学舌一般：“潮，绵——太特么绕口了。”
    林跃显然不想放过之前那个话题，“接着说杰克。”
    杰克拿出一次性筷子细心掰着，“怎么样，还是街头上新奇故事多吧？行…喜欢听哥们就给你继续讲。”
    “这都是老故事了，以讹传讹…不过大概是某个【网监专门监管流窜ai的倒霉鬼】被流窜ai给盯上了，就因为留了一串那什么孢子…”
    林跃补充道：“数据孢子。”
    “对！就是因为这玩意儿，城市调度的ai被黑了，ai算得太准了——算是一次报复行动吧。”
    林跃听完这个像是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
    他很少有震惊表情在脸上，但两只眼睛还是瞪了瞪。
    “等等杰克…你是说流窜ai会自己有目标，独立去做这种报复性的行动？”
    刚好这时炒面上来了。
    杰克熟练地用着筷子，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盯着林跃。
    “我说哥们，ai不都喜欢跟你们公司掐个死去活来？虽然我不懂这个，但我知道咱们这帮在网络世界的‘朋友’本事大着呢！”
    “得亏这几年网监查得勤快，整个北美网络似乎没什么ai报复的行为了——”
    “倒退个十几年…那多了去了，甚至有ai联系中间人，雇佣赛博朋克小队线下给他的黑客敌人脑袋开瓢！这你他妈敢信？！”
    林跃嘴里咬着面条，心里却是：屮？
    杰克吃饭喜欢狼吞虎咽，吹了吹热气继续说道：“以前听中间人说过那群喜欢跟ai打交道的家伙，那些二逼个顶个的有钱！据说ai的信息网络监察的悬赏网站上查得到，抓住一只流窜ai，荣华富贵一整年！”
    林跃手把筷子捏紧，“【ai猎人】对吧？”
    杰克点头，神色狐疑。
    “怎么？公司钱发的不够，想在这上面找门路？哎…听我一句劝哥们，我之前干过一段找黑客尸体的活儿，夜之城很多黑客死在奇奇怪怪的位置，ai一秒钟就能让你脑袋炸掉！”
    “想死可以去圣多明戈的电厂摸高压电门，兴许还痛快一些。”
    被流窜ai把脑子当做游乐场的林跃，还是没有说自己的情况，估计杰克也不会信。
    他默默吃着面在想：ai，网监，ai猎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因为以后的他也需要面对这些非生灵的智慧程序。他很需要一个引路人…萨莎都不算是跟ai打交道的黑客。
    他要摸黑墙找数据，最后还是要有这方面工作经验的人指导指导——可惜的是，自己印象中好像压根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记忆里也没用。
    也许是ai入脑导致的遗忘？也可能是自己本身就没接触过这个圈子。
    林跃觉得这炒面算不上好吃。
    不过他这人汤面泡蟑螂都挑出来继续往下吞，没有什么味觉挑剔也就没在意那么多。
    此刻ai故事从脑海中结束，他正好奇地打量着杰克。
    杰克脸上和脖子上有明显义体改造痕迹。
    在这个世界里，脑机几乎是佣兵必备的。
    他手臂上面全是纹身…看样子却像是真皮？
    其实义眼内扫描给林跃的数据和肉眼判断的基本一致，杰克的义体改造很少。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个高级义体都不怎么植入的前瓦伦蒂诺帮成员，带着v两个人就敢去绀碧撬赖宣的箱子？
    怎么想都有些天方夜谭。
    但转念一想，他又能和v从全是漩涡帮的全食品工厂一路硬杀出来……难道是肉体很强的独狼么…此刻，他恨不得自己义眼内能出现杰克的各项属性度。
    杰克丢下花花绿绿的一次性餐盒。
    “打量哥们半天了，是觉得我干这行不行？”
    林跃：“你不装义体么？”
    杰克拍了拍自己皮衣下的肱二头肌，发出结实的响声。
    “撸铁，好好吃饭，身体够棒就成——我可是拳击老手，老维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要试试吗？”
    “当然，好义体很贵的，没那么多票子。”
    林跃摇头，“还以为你混瓦伦蒂诺帮多少会给自己来点改装呢。”
    杰克大手摆了摆，“我除了骨头是钛金骨骼，其余的都没动。”
    “肌肉才靠谱，我混瓦伦蒂诺帮的时候多亏了这些腱子肉，子弹…就特么离我心脏几毫米，我妈都要准备后事了。”
    林跃看着这个大汉一本正经地讲话，突然被逗笑了一下。
    “那…今儿个就到这儿了？我得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小队的任务我会安排好，咱们就挑乔伊给狗镇运货的那天动手，成么？”
    杰克耸耸肩，“成哥们！钱的事不用担心，v走的是现金，我们经常这么交易。”
    就在林跃站起身准备给铃木打个电话让他来接自己的时候…v的电话进来了。
    犹豫了一番，刚接起来的他就看到了v寒冰一样的面孔和眼神。
    ……——
    大卫的随身听里播放着【who's ready for tomorrow】，带点轻爵士风格的音乐很对他的胃口。
    现在的他算是非常老实的孩子。
    为了让老妈安心，这几天的大卫甚至都没有下课以后乱晃，之前买断超梦的事情早都被他当作一件小插曲给暂时遗忘了，葛洛莉娅都诧异他这几天的表现。
    大卫觉得老妈不懂。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学习，在今年中旬争取暑期荒坂实习的机会——
    这对于就业来说无疑是一份光鲜的履历，虽然名额基本会给那些天天回家有ai开小灶的富二代们全包，但大卫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很是自信。
    哥就靠自己。
    靠自己拿下荒坂的暑期实习机会，太酷了——凛先生肯定会刮目相看。
    现在的大卫开始刻意控制自己抖腿这些小毛病了…虽然生活照旧，学院里胜男和自己的狗腿还是天天找自己的茬，但大卫是为了下次遇见凛先生做更好的准备，甚至都无视那几个二逼了。
    他想要变得稳重，成熟，更可靠一些！
    年少的家伙就是这么奇怪，在大人眼里孩子就喜欢莫名其妙地装酷。
    但大卫不这么认为，他是认真的！
    就像歌词里说的那样：and now i'm getting older（我已不再年少轻狂）。
    看到路边正在看着刺激超梦嘴里发出哦哦声圆滚滚的家伙，大卫也是满脸无语的表情。
    这哥们给自己套了一个24小时“拟真”感觉器，天天在摩天楼大门口的水泥扶手上骑着，大屁股前后搓动……
    最恶心的是那拟真器具竟然还是粉的。
    真特么…
    不过一说起超梦，也不知道那超梦医生怎么样了？
    按照他的猜想，恐怕…
    夜之城通用的电话铃声响起。
    大卫表情一僵。
    想什么来什么。
    【来电：医生】
    大卫以为凛先生下面的人给他处理了。
    好几天没有接到他电话的大卫还是挺怀念的，毕竟大卫跟这医生合作还挺久，说是没点感情那是假的，毕竟大卫很多设备的钱都是从医生这儿赚的。
    那头屏幕里医生的脸都快占满屏幕了——
    他声线粗糙大吼着：“大卫！你他妈个傻*，我*你**！你个王八犊子！”
    大卫：“……”
    医生骂爽了，坐回了椅子上。
    其实大卫心里还是很紧张的，看样子这医生似乎是摆脱了荒坂的控制？还是死里逃生了？
    大卫咽了一口唾沫，刚想辩解——
    医生的怪异义手摆了摆，“你都放我鸽子多少天了？超梦版权还要不要？我等着赚钱呢！”
    大卫脸色僵硬，随即垮掉，“哈？”
    医生刚想开骂，大卫伸手制止了。
    这个在六街帮地盘上的疯癫医生这才满意地发出哼声。
    然而大卫下一句话又让他坐起来继续优美语言了。
    “我不准备买版权了，咱们联系方式互删一下？你懂得，我不干了。”
    医生咒骂道：“你小子是学校片区的负责人，不干了？那我进这么多超梦怎么卖？卖黑超梦怎么了——帮帮你老妈补贴家用。”
    他看大卫不吃这套，有些央求一般地说道：“至少把我手里的存货抛干净啊？你不想想我手里都是你们这些学生爱看的玩意儿，有点年龄的谁看这些？！”
    大卫挺好奇荒坂为什么没找这义体医生。
    他旁敲侧击了起来，“你给我那超梦是荒坂的人，义体上的logo你看了吧？你不怕公司找你麻烦？”
    医生摊开手，一脸奸笑，“因为我他妈从来不看，有些东西看了脏眼睛，全靠客户反馈…再说了，荒坂员工超梦怎么了？女上司系列还有存货呢，要不要？”
    大卫认输一般的表情，“剩下那点卖超梦干净我就撤了！先说好。”
    医生嘎嘎乱笑，“这才对嘛！”
    此刻，圣多明戈，一处自动门上画着新美国条旗和骷髅头的自动门后。
    义体医生眼里的光芒慢慢熄灭，双手举过头顶，坐姿随意，嘴里的烟慢悠悠地飘向上头漆黑的天花板。
    一高一矮两个女人抱着手臂看着他。
    医生冷笑一声，“怎么样？通话有被劫持的迹象吗？”
    露西眼中代表入侵的暗橘色光芒熄灭，对着身旁的琦薇缓缓摇了摇头。
    琦薇双眼无神，面罩上卡着的细长香烟几乎要烧到面罩跟前了…
    “呃，真该死…外部记忆被删了个干干净净，都不知道是谁做的。你说你醒来那小子就在你旁边？要不让曼恩把他绑了？”
    露西摇头，“荒坂学院的敢绑么？曼恩不也是给荒坂干活的…你觉得他会不会干？最近他满脑子找最好的义体，哪有功夫给咱们两个刚入伙的解决麻烦…委托都没做几次呢。”
    医生沉默了许久。
    突然他脖子伸得老长，“喂！你们当着我的面大声密谋，是要灭我的口吗？？”
    琦薇手里抛过来一颗芯片，“把这东西并入超梦里，那小子的位置我们要读取，毕竟在夜之城找个人还是挺麻烦的——”
    医生手里拿着芯片，刚想说话。
    露西眼睛亮起，“这是钱，合作愉快了？医生。”
    医生看着账户里的票子，竖起大拇指。
    “没问题，哥们包了！”
    ……——
    林跃有件事想不通。
    v在挂电话之前说，自己回来跟他算账。
    还能有什么？
    当然是自己在绀碧的事迹、艾伯纳西被自己捏断脖子、美智子回老家在爷爷家里过“暑假”…等等一系列连锁反应，包括总部那边的态度。
    v很关心自己，林跃心里很清楚。
    当然在林跃的眼里，詹金斯的位置v来坐，理应是全赢，大家皆大欢喜的局面才对。
    他刚开始还耐心跟爆了好几句粗口的v解释：以后有v撑着反情报部门，然后自己当个打手世界一片祥和，而且这样的布局下自己还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狗镇的事情。
    没想到v听完后表情更难看了。
    “你有没有想过在股东大会杀错人了，或者是在绀碧出不来，又或者是詹金斯把你卖了你会有什么下场？你把我当什么了？”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林跃耸耸肩，身旁的铃木伸手把电梯多按了一层，“老板，你的办公室已经到九十层了。v小姐还没回来，所以詹金斯的办公室暂时已交给您。”
    “v小姐的办公室正在修缮。”
    林跃感觉脖子后面的义体有点僵硬，活动了一下。
    现在的他浑身轻松。
    义体自从本州回来以后就没怎么消杀过，老维废掉了好多个杀毒软件才勉强把一些主流的流氓程序消除掉。
    “萨莎呢？”
    铃木欲言又止。
    林跃看了一眼他，“说啊。”
    铃木这才讪笑着说道：“萨莎小姐因为参与了数据密度极其大的网络攻防，现在…呃，在医疗部。”
    这是铃木在凛手下第一次疏忽了。
    没有及时将老板最信任的黑客情况报给他——
    说实话铃木想给自己扇几巴掌，自己多半是忙昏了头。
    电梯轻微震动，林跃沉默了许久。
    “去四十九层，医疗部。”
    电梯门打开，九十层反情报部门的红发女人站在外面，她似乎很高傲，下巴微微扬起。
    【员工信息：凯特】
    林跃看着女人如同复眼昆虫一般的义眼改装，那女人似乎没料到反情报部门新任的头子在电梯里。
    员工守则明确规定见到上级要问好。
    林跃觉得这女人很眼熟，但是有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凛先生！”
    凯特鞠躬。
    “这儿有一份本州的文件可能需要您过目。”
    铃木伸手拦住了，“协议等级呢？我想除了【隼协议】以外应该没什么能让你拦住上司的电梯吧？”
    凯特看着凛略显冷漠的脸庞，感觉自己好像无形之中冒犯了这位新来的上司，犹豫道：“当然不是隼协议，您开玩笑了…这只是一份调查相关的情报搜集工作。”
    铃木摇头，“随便两个反情报部门员工都能完成这件事情。”
    “不要什么事都往你老板头上堆，雇你来是让你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把这种问题摆到办公桌上浪费时间，懂么？”
    凯特当然比铃木低了好几个级别，赶忙鞠躬。
    “非常抱歉。”
    铃木的声音传来，“乘下一趟吧，女士。”
    电梯又开始往下走。
    林跃：“隼协议是最高级别的荒坂安全事故吧？铃木…对待同僚温和一些。”
    铃木点头。
    医疗部的病房现在压根阻止不了林跃这种权限的公司…职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凛自从成为与v并行的荒坂反情报部门一把手，萨莎也被倾斜了很多好的医疗资源。
    路上林跃在子网内查询了萨莎的情况，网络接入仓损毁带来的一些小毛病，还有用脑过度相关的后遗症…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不过这就影响了几天后杰克和自己的行动…
    病房里萨莎穿着洁白舒适的荒坂病号服躺在温暖的房间里呆呆地望向窗外。
    今天天气很好，外面是亮晶晶的光芒，配上暖黄色的装潢…
    是个好日子。
    因为是静音病房的缘故，萨莎并未察觉到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萨莎在想，这次凛挺得住吗？
    她晕倒前凛正提着刀将参与的黑客进行清理。
    荒坂高层的斗争结果是什么呢？聪慧的少女不得而知——但她这段时间对荒坂了解了很多，所以她才不敢继续想下去，更不敢向每天给自己端来精美食物的护士进行询问。
    可耻的逃避。
    晕倒前的萨莎想了很多，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做得对不对？
    借助荒坂的手真的能够达成毁灭生物技术的目的真的可以实现吗？
    她记起来第一次认识凛了，哦不，林跃。
    那个时候林跃是狗镇的士兵，自己还配合小队想要将他击杀，然后就是不长不短的那段时间——她在全心全意找曼恩，那个时候以网名猫的身份和林跃多次配合。
    在她眼里，不管是林跃还是凛都是可靠的人。
    可直到黑墙降临，她发现面前的人并非以前的那个家伙，他总有一种忧虑聚集在眉间，好像无奈，又好像疲惫。
    聪明如他都要在荒坂里经历万分凶险。
    自己…如果没有凛，怕是站稳脚跟都很麻烦。
    那些仇恨，有人跟她一起在背负。
    她的眸子低了下来。
    如果有一天特工进来带走自己，那是不是证明着凛失败了？
    少女觉得自己运气很差，是她央求凛带自己进荒坂的，可惜自己不够强，让凛在绀碧撑了那么久。
    他还好吗？
    萨莎的鼻子很灵，她望着窗外的呆滞目光突然动了一下，鼻尖微微皱了皱。
    一股熟悉的烟味和办公室里檀木的复杂香气飘进了鼻腔。
    林跃刚走到床边，被子就被掀开了。
    他的身体微微向后动了动，少女用手臂环紧了他的腰部。
    铃木偏过脑袋，立马退出了病房外。
    林跃微微皱眉，无奈地叹了口气，“等我躺下的时候再哭也不迟，萨莎。”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缓缓落下拍了拍萨莎的后背。
    她年纪不大，虽然也是夜之城混出来的冷血黑客，荒坂的斗争…可能吓到她了。
    于情于理对一个少女不该过于严苛，但林跃又不敢太过感性，只能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宽慰。
    林跃还想说些什么——
    萨莎比猫还灵活，钻进了被窝里，用被子捂住了脑袋，背对着林跃。
    林跃呆愣了半晌，耸耸肩，缓缓坐到了病床旁的陪护椅子上。
    萨莎觉得自己脑袋有问题，为什么突然冲动了一下，弄得现在气氛这么尴尬——她发誓，自己只是太没安全感了，凛回来就像是自己有了倚靠一般，很安心而已。
    想到这儿她又把脑袋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
    丢死人了。
    林跃倒不觉得这件事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影响。
    此时这个刚刚经历了公司大换血的男人望着窗外的阳光。
    一切正好。
    正如塔罗牌一样：
    女皇卡牌脚下的丰饶土地和希望的春日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