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那婆子的儿子接触过,故意设套救了他一次,看那人品性很懂得知恩图报,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把小姐当成是他女儿送到婆子那里去。”
薛嘉琦思索良久:“我要先去打探一下。”
小厮迟疑道:“您若是去了,怕是会让左邻右舍起疑心……”
“所以要先试一试,小姐到时候住进去,我少不了看望她。”薛嘉琦紧绷的嘴角放松,“而且她从小娇弱,寻常人家的房子也可能住不惯,要找个合适的理由修整一下才行。”
男人走后很久,薛嘉琦还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沉思,他要为阿萝准备好一个万无一失的去处,半点闪失都不能有。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解一下大家想象的跟我预计的剧情进展是不是一致的,看来大部分差不多。
说到小傻子和王爷一直在日常这个问题,是因为如果要进行感情线,那必定是伤筋动骨的,目前铺垫不够,一想到那个阶段我心里也有点怕。
☆、旁观者
翠微脚步轻快, 哼着歌走进了厢房,正在整理薛嘉萝衣物的月河少见她如此开心, 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失笑道:“你是怎么了?头上插花扮新娘吗?”
翠微摸了摸发髻上水灵灵的花:“今早带夫人去花园, 她见新开了一朵芍药,便折下来送了我,还特意嘱咐说戴在头发上好看。”
前院花园中的花株株名贵, 在伺花侍女的养护下开得娇艳无比,翠微发髻上的那一朵尤其艳丽。
月河脸色笑意淡了下去,“原来这样。”
等熙王离开前院, 月河抱着衣服去了主屋。
她看见屏风旁边扔着自己为薛嘉萝准备好的衣服, 她把衣裙捡起来,问:“为什么不穿这件?”
薛嘉萝坐在榻上晃着腿, 看了一眼她手里衣物,不在意道:“不好看。”
薛嘉萝现在每日跟随熙王习惯,自己穿衣不需要别人伺候。月河每晚临走前将她衣物备好,一般会准备两身让她来选, 可是薛嘉萝有时会穿了完全不配套的上衣下裙,就像今天这样, 熙王从不在意, 也不提醒,就让她这么穿了。
“衣物穿错了,换这件好不好?”月河劝她。
薛嘉萝拒绝得干脆:“不要。”
“我来帮你穿,然后我们去吃好吃的, 好不好?”
薛嘉萝只犹豫了一下,以前月河轻易能哄住她的话不是很管用了,她依然拒绝:“不。”
月河看她身上不配套的衣裙看不过去,走过来把衣服放在一边,想像从前那样为薛嘉萝更衣,结果薛嘉萝反应很大,嗖地一下从榻上跳下来躲在一边,脸颊鼓鼓像在生气:“不能碰我!”
月河结结实实愣住了。
月河这一天都没怎么说话,到了下午看见翠微发髻间的芍药,她的怒气似乎累积到顶峰了,眉头紧皱训斥翠微:“戴一下哄一哄夫人就行了,戴一整天像什么样子?!”
翠微性格没有红罗温顺,并不会诚惶诚恐地认错,她不动气,笑着反问:“夫人赐给我的,我戴有什么不妥吗?”
“你难道准备戴着花在熙王眼前晃悠?要是你生了其他心思,张管事不会饶了你。”
翠微道:“这就不用姐姐担心了。”
那朵花在她眼前一直晃到熙王回来那一刻。
王府的主人回来了,薛嘉萝被他关进屋子里,所有侍女退到屋外等候传唤。月河抬头看着廊下灯笼,两只蛾子不停在灯笼上扑腾,一只接一只钻进了灯笼里面,没有再出来。
屋里终于叫人了。
里面沐浴完毕,她随着前院侍女进去收拾浴桶,余光看见薛嘉萝头发湿漉漉的,只简单围着一层衣服,裸着两条细白的腿,跟在熙王身后走到屏风后面。
她穿成那样,没有男人能忍得住。
那一瞬间她很想开口叫住她,让她把衣服穿好。
月河在前院越来越不顺心了,这里的一切让她觉得压抑。
她想象中受宠的夫人,应该有自己的院子,掌管小妾处罚下人,一切随心所欲。因为生下了王爷的儿女而更受器重,儿女成人后,不需要王爷的宠爱也能体面的过下去。
而现在,薛嘉萝像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半步不能离开前院,疼爱宠幸却不让她有孩子,据说她的父亲是朝中重臣,可娘家不为她撑腰,任由她无依无靠。熙王对她的宠爱更像偏执的索取,非要榨干她身上最后一丝懵懂的信任才肯罢休。虽然她未曾与谁成为夫妻,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对女人该有的态度。
她身为旁观者焦虑心急,可是毫无办法。
这一天,薛嘉萝再次穿错了衣服,月河铁了心让她换过来。
“来穿这件。”
薛嘉萝撅嘴:“不要。”
“穿这件,听话。”
薛嘉萝躲到一边:“不!”
月河深深呼出一口气:“不换,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薛嘉萝鼻子一哼,很是不屑一顾的样子。
月河紧紧攥着衣服,胸口起伏:“你怎么会这么傻?你清醒一些看一看啊,你现在是什么境地你知道吗?为什么不懂事?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愤怒,她心口沉甸甸的,眼睛酸涩难忍,眼泪止不住地涌了上来。
她捂着脸流泪,脑子都开始晕沉了,衣角被拽住轻轻摇了摇,勉强擦干眼泪,她抬起头,眼泪瞬间又下来了。
薛嘉萝自己换好了衣服,正是那身成套的胭脂纱衣,她眼睛圆溜溜,睫毛不停扇动,有点不安地说:“看,我换好了。”
月河以前把薛嘉萝当成是孩童,对待她的方法无非是诱哄和命令,最开始的确是有用的,现在不行了,薛嘉萝会自己思索然后看心情抵触,她发现另一种让薛嘉萝听话的办法。
她的脑子并不是完全空白的,她有自己的原则和想法,一旦摸准她想事情的规律,让她听话其实很简单。
比如说,她发现薛嘉萝的心肠特别软,她爱哭,明白哭是件难受的事情,所以看见别人伤心哭泣就十分着急,会努力讨好,笨拙地用自己方式安慰对方。
她不过啜泣几声,薛嘉萝连真哭假哭还没分清楚就急匆匆过来了。
月河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肩膀抽动,薛嘉萝弯腰下来想看她是不是在流泪,月河用手帕在鼻子上一捂,被帕子上的辣椒呛得红了眼睛。
“咦?”她干脆蹲下来,抬头看着她,“不要伤心,别哭呀。”
月河不敢再用帕子了,她用手背抹着眼泪:“我想回去了。”
“回哪里?”
“凉风院。”月河说:“还记得凉风院吗?我们从那里来的,那是你的地盘,也是我的家。”
“可是……”薛嘉萝犹豫看了看四周,“熙熙说,要我每天在这里等他……”
月河见状又用帕子蹭了蹭鼻尖,更汹涌的泪水冒出来,眼睛火辣辣的,“凉风院有我的屋子,我的床,还有我亲手种的花……你还记得凉风院的秋千和你挖的洞吗?都还等着你回去呢……”
薛嘉萝被她说的有点心动了,更多的是想要安慰月河让她止住眼泪的急切,她说:“我想起来了!”
月河再接再厉:“我们一起回去好吗?你对王爷说,你会乖乖在凉风院里等他,好不好?”
薛嘉萝连连点头,很是笃定:“好。”
在周君泽面前,薛嘉萝的表情情感更丰富一些。看见他回来,心里有点高兴也不会笑,她憋着忍着,表达完自己等待的不开心,得到安慰后才会笑。
可今夜回府的周君泽心事沉重,举止言辞间没有过去专注温柔,没有得到回应的薛嘉萝立即忘了自己的不开心,巴巴地围在他身边,直到他注意到自己。
周君泽从沉思中回神,放下擦手的帕子,弯腰侧头在薛嘉萝嘴唇上重重一吻,微微退开看着她的眼睛:“想跟我住到更宽敞的地方去吗?”
薛嘉萝问:“哪里?”
“每天有百余人围着你,伺候你,对你下跪。你到时不能随便挖坑玩了,会有一群老女人阻止你。我呢,不能整日跟你在一起了,不然会被人追着骂。不讨好我,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他似乎想象不出来,停顿了一下:“应该没有那种女人……总之,我会很忙没空理你,你夜夜等也等不到我……”
薛嘉萝从没听说世上还有这么可怕的地方,她紧紧搂着周君泽的腰,急切摇头:“不要!”
周君泽心满意足:“还算个明白人。”
用膳时间到了,侍女们悄然无声进来,依次将食具摆放好。薛嘉萝一直紧盯着周君泽,见他开始动筷子,没有要再继续讲那个可怕的地方才安心。
月河袖口上也抹了东西,轻轻一蹭就满眼泪水,她看了薛嘉萝很久,直到薛嘉萝回望向她才垂首退下。
第二天熙王离府,月河前去伺候薛嘉萝洗漱,一进屋子发现她还没有醒。
屋子有些异样暧昧的味道,她打开窗子透气,走到床边撩起床帏,薛嘉萝蜷缩成一团昏睡,光洁的后背上新添了不少红痕。
昨夜她又被熙王折腾狠了。
她心中叹气,放下床帏。
到了不得不叫薛嘉萝起床的时间了,她与翠微一同进去,一个扶她起身为她穿衣,一个蹲着为她上药。
翠微出去安排午膳,月河给她套上鞋子,忍不住问:“还记得昨天我说过什么吗?”
薛嘉萝昏昏欲睡,打了一个呵欠,胡乱点头:“记得……”
“那你对王爷说了吗?”
“说了哦。”她慢慢清醒,“我记得的。”
月河很快就知道了薛嘉萝真的是记得的。
下午,张管事领着不少人闹哄哄进了院子,要她带薛嘉萝避一避,不要吓到她。
等她带着薛嘉萝从西边厢房回来,她看见本该在凉风院里的她的床、她的箱子、她的花一样不少出现在她面前。
薛嘉萝很得意:“你的在这里……”她指着花园里竖起来的秋千,“我的在那里。”
月河嘀咕着:“真是傻子。”说完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有些卡文的,结果看了上章评论很顺利地把这章写出来了,可喜可贺,感谢几位让我笑出声的宝宝的评论。
☆、秋千
三伏天过去, 天气转凉,周君玟带着胡皇后回宫了, 他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召了周君泽进宫。
他的身体似乎在好转,脸上灰白的气色没有了, 说话吐字更清楚,甚至可以勉强提笔写字了。力气回到了他身体,让他能更容易地扮演笑面虎兄长的角色。
“朕离京两月有余, 你在京城还可好?”
周君泽看见他兄长的脸,心情颇为微妙,他难得正经回了话:“一切都好。”
“嗯, 那就好。”周君玟抿了口茶, 放下杯子道:“我听阿黎说邀请了你去宵夏宫,可你怎么住了两天就匆匆走了?”
“我带了个小妾去的, 结果家里其他小妾不愿意了,闹得厉害。”只说了一句正经话的周君泽开始瞎编,“都是心头肉,只好匆匆回家安抚。”
周君玟也不知道信了多少, 他笑了笑说:“府里那么多姬妾,也不见哪个给你生个孩子。”
周君泽神情坦然, 毫不忌讳地说:“可能我不行吧。”
正要喝茶的周君玟呛了一下, 连连咳嗽:“咳咳……你怎么……咳……别说瞎话,今日找你是受了阿黎请求,他人在宵夏宫还不能回来,等他回来, 邀请你一聚。”
周君泽看着他笑:“好,我等他。”
按周君泽交代的,那日假装成薛嘉萝的男人缩在床上,等周景黎来了后给了重重三下,是在床上躺上三个月这种程度的伤。
那人是他从营地里带回来的,出身贫寒,有一身好功夫,并不知道自己打了谁,也确实按照分寸下手的。现在周景黎居然邀请他,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只能说明周君玟有了怀疑,而周景黎拼命掩盖,不惜撑着还没有痊愈的身体也好装作跟他关系很好没有异常的模样。
周君泽才不管周景黎是不是只想做做样子,他准时赴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周景黎道:“多日不见,你似乎瘦了。”
周景黎勉强笑着:“或许是苦夏,受不得热的缘故。”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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